香梅过来收起软垫和躺椅。
织愉头抵在谢无镜背后,闭着双眼假寐,等待同行修士休整队伍一起出发。
结界之外,有几只异兽徘徊。
乾元宗的长老将其杀了,异兽作为猎物收入储物囊,感到古怪:“这附近的凶兽是不是太少了?”
“以前来陵华秘境,我也曾住过这片白黎丛。那时细碎的白黎花盛放,虫兽也有许多,一晚上都不得安宁。”
这次白黎花没开,还以为是季节不对。
但虫兽也没几只,这就很反常了。
谢无镜提醒:“多加小心。”
众人应是。
天光大亮之时,一行人齐聚成队。
选择独自寻找机遇的一小队弟子,走出白黎丛后便和谢无镜等人分头行动。
织愉目送他们离开,转头见众人接着向东方步行,眉头紧拧。
她走在谢无镜身边,挽着他的胳膊,低声问:“谢无镜,你们不飞吗?”
不待谢无镜回答,孟枢便道:“进入秘境后,便不得再用任何方法飞行。否则会招来飞兽围攻,亦容易触发空中的奇阵,还会向暗藏的敌人暴露踪迹。”
“夫人,你进入陵华秘境前,连这都不事先了解吗?”
他阴阳怪气的。
一大早给她找不痛快是吧?
织愉睡不好,脑子有点转不动,懒得开口吵架。
她拽拽谢无镜衣袖,指着孟枢,委屈控诉:“谢无镜,你看他,他骂我。”
胡说八道,他哪里骂她了!
孟枢瞪着眼珠要驳斥。
谢无镜眼风扫过来,硬是给他堵了回去。
孟枢顶着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不得不欠身认错:“怪老朽多嘴。”
织愉故意,音调婉转而清亮地“哼”了一声。
孟枢恨不得给自己的嘴来两巴掌。
有谢无镜在,他该管住自己这张嘴的。
而且,他觉得今日仙尊似乎心情不好。
往常仙尊看过来,眼神平平淡淡中让他倍感压力。今日,他隐约感觉仙尊有一丝浮躁。
他偷瞄谢无镜。
谢无镜仍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模样。
许是自己多想了。
孟枢转移注意力,去观察周围环境。
一路走来,鲜有异兽出没。
就连飞禽蛇虫也很少看到,四野树木灌草葱茏,但没有一样开花的。
乾元宗长老越行进,面色越凝重。
鲛族中有人忍不住问:“根据经验,灵气越盛的地方,灵植越繁茂,异兽也越多。可这一路走来,是不是太清寂了?”
“我们是不是该换个方向走?”
跟着谢无镜前进的乾元宗长老和弟子也心生疑虑:“这条路异兽这么少,恐怕不够吃。”
进入秘境后,修士在某些方面会被压制。
譬如以往在外,他们靠辟谷、吐纳灵气,就不会感到饥饿,也不会缺失灵力。
但在秘境,即便此处灵气充沛,他们还是得吃东西。
尤其是在战斗过后,更需要大量摄入灵兽肉和灵食,来填补短时间内无法正常吸取灵气的空缺。
织愉闻言心虚地躲在谢无镜身后。
因为这个方向,是地图上指明,能让她拿到功法的方向。
谢无镜在为她以公谋私。
谢无镜语气很随和:“可以分开行动。”
钟莹连忙道:“是我等多嘴了。”
他们此行目的是找到陵华秘境中生变之地所在。
独自去找,绝对没有跟着谢无镜安全,也不一定找得到。
众人都觉得仙尊今日似乎心情不佳,不像以往。
碰到这种问题,他大多时候会叫众人原地休息,他独自先行探查。
众人偷瞄他一眼,见他并无烦躁之色,怀疑是自己胡思乱想了,乖乖地继续跟随。
行至太阳快移至中天之时,也没有修士再提出异议。
但织愉快受不了了。
“谢无镜。”
她拖着磨痛的脚,扶着谢无镜的胳膊,步伐变得踉跄,“我脚疼,我走不了了。”
谢无镜看她一眼。
她额前的碎发有些许汗湿地黏在发际处,眼眶因疼痛而泛红,瞧着很可怜。
织愉心里很委屈。
因知道这个方向是找功法的方向,她才忍着走了接近三个时辰。
但现在她满脑子都在想:
什么功法也没休息重要,再走下去她要死啦!
谢无镜安抚她:“此地不够空旷,恐有危险。再忍忍,待找到空旷些的地方,便停下扎营休息。”
织愉不愿接受地拧眉盯着他。
她觉得不对劲,他不该是这么回应她的。
可她已经走得发懵的脑子又想不起来,不这么回还能怎么回?
谢无镜与她僵持几个眨眼,“我背你?”
织愉委屈地点头。
谢无镜在她面前蹲下。
她趴到他背上,环住他的脖颈。
他托起她的臀腿,将她背起。
织愉伏在他肩头,听见周围跟着的人群里有人叹气。
她瞥了眼,看他们不认同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不满她出来历练,还走几步路都受不了。
织愉不管他们,自己舒服最重要。
但是,趴着也不舒服。
日头越来越晒,她的胸一直挤压在他背上,逐渐隐隐泛痛。
太阳开始向西移。
织愉实在难以忍受了,嘴巴贴上谢无镜的耳廓,低声道:“谢无镜,他们不吃午饭吗?”
她已经在他背上吃了一小袋果脯了。
谢无镜:“他们不重口腹之欲,今日亦没怎么消耗灵气,晚上才会吃。”
织愉觉得他好像在阴阳怪气她嘴馋,可是他的语气没问题。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心情烦躁,多想了。忍下不悦,“可我真的想休息了。”
她声音软得像在撒娇。
谢无镜不为所动:“再忍忍。”
“我忍不了。”
织愉怕别人听见,把一只手隔在他的背与自己胸口之间,向他诉苦,“我这里压得疼。”
谢无镜面不改色:“你别趴着。”
织愉无言,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儿,“谢无镜,你今天不高兴?”
谢无镜:“没有。”
织愉:“你为什么不高兴,谁惹你了?还是你发现什么问题了?”
谢无镜:“没有不高兴。”
跟他相处两年,她还能不知道他这副样子分明就是在发脾气吗?
见他油盐不进,织愉脾气也上来了,重重锤了他肩膀一下,从他背上猛地跳下来,
她气呼呼地快步往前走,大袖随着手臂用力摆动甩得带风。
“走吧,走吧,你走死我好了!”
织愉走到他面前回过头瞪他。
谢无镜停下脚步。
乾元宗弟子与长老连同鲛族众人,俱是心头一跳。
不是被织愉突然发脾气吓到了,是被织愉竟敢对仙尊发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