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住他,与他相拥片刻,松开他:“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谢无镜轻轻拍拍她的背,“倘若出事,不必顾及他人。”
织愉笑道:“好。”
谢无镜抽身,离开车内。
织愉听见外面传来商议声。
因织愉先前那番话,乾元宗也不好意思要谢无镜独行,派出长老陪同。
谢无镜要孟枢留下,带走了其他两名长老。
织愉虽然讨厌孟枢,但她很清楚:
孟枢那样直言直语讨人厌的暴躁老头,反而是这三位长老里最不会耍心眼、最能保护她的。
织愉撩开车帘,目送谢无镜越走越远,直至身影消失在林间。
心里要说一点都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要是在仙府,她就不怕了。
织愉把孟枢叫过来。
孟枢不情不愿地走来,“夫人何吩咐。”
织愉理所当然道:“仙尊不在,你得好好守着我。”
她让香梅守在另一侧,躺在车舆内休息。
片刻后,她听见外面孟枢语气变好地与人交谈。
仔细一听,是鲛族也来守着她了。
来得好,织愉巴不得所有人为她组成人墙。
若不是为了走剧情,他们以为她会放谢无镜离开?
做梦!
织愉越想越不悦,不爽全怪到这群人头上,“小声些,我要休息。”
外边立刻安静了。
她闭眼假寐,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时是香梅叫她吃饭。
车舆边已点起篝火,而谢无镜还没回来。
织愉照常想沐浴。
可谢无镜不在,她总不能让一群人在她沐浴的时候保护她。
她只得忍忍,吃了香梅烤的灵兽肉。
香梅是专门练过厨艺的,烤出的肉平心而论,比谢无镜烤的好吃。
可织愉吃进嘴里,却觉得少了些滋味。
吃完,她想起马还没喂。
她没有草料,就从储物戒里拿了一堆灵草出来,递给它,“你看有什么能吃的,自己吃吧。”
明心化厄挑挑拣拣,给面子地吃了点。
一旁的修士定睛一看,那些灵草,株株都是拿出去能拍上高价的。
她竟然拿来当马草!
她的暴殄天物仍旧让他们无法习惯。
但他们也只能忍下愤怒,不断自我安慰:喂天马上等灵草,这很正常。
织愉喂完马,用香梅打来的水简单洗漱一番,上车舆休息。
白天睡多了,她晚上不太睡得着。
不过她在储物戒里带了话本,拿出明珠把车内照得亮堂堂的,看起话本来,看困了才睡。
翌日醒来,她听见外面有说话声。
听话音,谢无镜与两名长老不仅没回来,也没传来任何消息。
孟枢与鲛族都不免担心。
织愉下车让香梅打水来。
她不担心谢无镜。
他是男主,他们这群人死光了,也轮不到他死。
而她是要死在谢无镜手里的,这时候也不会死。
他不回来,织愉反而更担心这群不知名姓的弟子。
一般这些角色在话本里最容易死。
若他们遇到危险,她大概率要受牵连。
织愉思索着,心不在焉地洗漱完。回车舆上,换了身西子色游鱼追花的大袖裙。
为打发时间,她慢吞吞地梳了个极为繁复的漂亮发髻。
发上的装饰也是精挑细选。
用了压发的碧水灵晶发冠,发冠尾坠着珍珠与水纹晶的流苏,在乌黑云发间犹如点点星子。还配了锦鲤戏荷花的簪与明珠的钗。
对镜照了半天,无事可做,她又在眼尾画花钿。
这么一番打扮下来,谢无镜还没回来。
外面的天,也刚旭日初升。
初晨雾蒙蒙的水汽升腾,使得外面曦光如金。
织愉嫌阳光刺眼,放下帘子回车舆里,接着看话本。
她正看得入神。
外面响起一阵骚动。
孟枢大喝:“布阵!”
紧接着织愉听见分外张狂的大笑,听见激烈的厮杀之声。
她坐在车舆里浑身僵硬,心都悬起来了。
外面骤然一声惊呼。
未等她反应过来,车舆飞快地跑动起来。
疾风携破空之势袭来,车舆与马之间的缰绳被斩断。
舆盖斜飞出去,织愉被从榻上摔下。
她本能地抬眸,看向手持长戟刺向她的人。
他一身元青鬼纹战袍,身形高大,逆光而来。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看得清他戟尖闪烁寒光。
而她坐在残破车舆之上,姿态纤弱,一手扶地,一手半挡在身前。
身边琳琅杯盏破碎一地,丝绢薄纱飘飞间,她衣裙轻扬,发上珠翠流苏摇荡。
今日曦光,格外的金灿灿。
照得她肤白如日光下的雪,眼眸如漾起碎金流影的湖。眼尾金碧的花钿,袖下半遮半掩的红唇,也显得格外秾艳。
她绣有游鱼追花纹的广袖,在战云霄眼前拂过。
有一瞬间,他觉得这是只妖。
一只惑人心神的妖。
也就是这一瞬间,戟尖停在了织愉面前一尺处,不再往前。
“夫人!”
香梅试图摆脱纠缠的敌人,然而刚迈出两步,又被一群人包围。
织愉余光瞥见周围乾元宗弟子被压倒的局势,默默放下准备拿出鬼神不知的手。
眼前人散发出的气息让她意识到,他们是魔。且人数众多,实力不俗。
鬼神不知在她手里就算能瞬杀百魔,但只要有一魔击中她,她也完了。
她不敢冒险。
织愉害怕地对魔眨了眨眼,眼底泛出水痕。
我见犹怜。
战云霄挑眉:“难怪谢无镜会娶一个凡人做夫人。”
织愉抬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推开他的戟,“我不是仙尊的夫人。”
战云霄玩味一笑:“你不是仙尊夫人,方才那人是在叫谁?”
“障眼法罢了。”
织愉看出这魔没有杀意,“我与夫人一同来自凡界。你可知在凡界,出身尊贵之人,大多会养一个与本尊年纪、模样、身形都相仿的替身?”
“你的意思是,你就是这个替身。”
“没错。仙尊夫人乃大梁公主,我与她一同被接来灵云界。陵华秘境一行于夫人而言十分凶险,夫人娇蛮任性又偏要来,仙尊不放心,要我随行以备不时之需。”
织愉走下破碎的车舆,“我猜我们之中有你的内应,所以你才能这么快地破开乾元宗阵法。如果你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内应。在仙尊离开之前,他是不是在车舆上待了一段时,之后才离去?”
战云霄眯了眯眼眸。
许是那拂过眼前的袖真迷了他的眼,战云霄说信,也不信。
说不信,又有几分想信。
战云霄走到织愉身边,盯着她的脸:“我不用问。我要你说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