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还有呢。您稍等。”
老板招呼完织愉,一边要去拿东西,一边请女修在旁等待。
女修不耐烦道:“我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不愁卖。你没诚意,我也不卖了!”
她自己走到柜台里,把一盘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她破旧的储物袋里塞。
织愉随意瞟了一眼。
就一眼,恰见女修拿着一串十一颗琉璃珠的手链往储物袋里塞。
那琉璃珠里流动的光华,比梦里还要鲜艳清晰。
“慢着!”
织愉大喝一声,把老板和女修都吓怔住。
顾客也循声望来。
织愉快步走到女修面前,指了指一大半都被塞进储物袋的手链,“这个,可以卖给我吗?”
女修若有所思,眼珠滴溜溜转,“这可是我的寻宝鼠在陵华秘境里找到的最好的宝贝。它在一片战场上,被用特殊法阵隐藏起来。就算有寻宝鼠指引,我都在那里转了很久才发现它的。”
织愉听出女修是见她一眼相中,要抬价的意思。
她虽然有钱,但也不是傻子。
“我不管它是什么宝贝。”
织愉示意女修把手链交给她,而后戴在自己光洁纤细的手腕,展示给女修看,“我只知道,它很配我今天的裙子。”
女修无语。
这一看就很富贵的女人跑过来一口要定,她还以为这女人看出这手链是什么宝贝呢,
女修找到手链的经历是真的。
但其实她的寻宝鼠才一阶,找到的这玩意儿除了好看,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用途。
虽然看上去确实很配这女人裙子。但再有钱,又能为一个首饰给她多少钱呢?
女修想了想,瞥见那店中顾客也在偷瞄手链,似乎有意,斟酌着地报出心目中的高价:“两百下品灵石。”
她想,若是这富贵女修不接受,她就试试卖给那个顾客。实在不行,就自砍价吧。
织愉愣了下。
就这?
这个价格拿下手链,她都心虚。
不过顾忌老板在一旁盯着,织愉也不想自己开的价给女修带去祸端。
她随手拔下香梅头上一根金钗给女修:“成交,不过我没有下品灵石,你先拿着这个,去城中膳居客等我。待我买完东西,我会带灵石去和你换回金钗。”
这金钗是今天织愉才买了送香梅的,也是一个上品法器。
女修用“真是人傻钱多”的眼神盯着织愉看了会儿,接过金钗走了。
“亏了亏了,夫人您亏了。这串手链看着好看,实际上不过是用小把戏将流彩封进了琉璃珠里,灵力微弱,连法器都算不上。五十下品灵石就够了。”
老板更加殷切地端上他最好的宝贝来找织愉,“您看看我这些,这些才值呢。”
这些……
织愉都看不上。
不过在别人店里做了交易,织愉也不能让他一分不赚。
织愉叫小二与茶客进来,“一人挑样法器,我送你们。就当是今日为我抬辇的辛苦费。”
织愉一向很大方,没把这样的随手赏赐当回事。
在凡界,她时常赏赐宫人。
到了灵云界,不是谢无镜给的东西,她玩腻了的也都会送给香梅。
小二与茶客不敢置信。
像他们这样的散修,有人送他们法器,是不可能的事。
自己想买个法器,都得攒一段时间灵石。
大多时候是自己买材料,找其他修士炼制,付个辛苦费。
他们激动地连声道谢,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别人自愿给她做侍者的原因。
出手如此阔绰,又好说话。
这哪是主子,这是要供起来的财神!
知道织愉的财力,他们也不手软,挑了最想要的法器。
待老板报出价格,他们还有点忐忑。
见织愉眼都不眨地付了灵石,坐上轿辇。他们纷纷无比殷勤地去抬辇,只觉走起路来都飘飘然。
织愉:“去膳居客。”
他们齐声应:“是,夫人。”
应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比起先前,那是一百个心甘情愿。
香梅鄙夷地撇嘴。
织愉倒没觉得他们这样有什么不对。
她和谢无镜在凡界最穷的时候,别人送她一块干得难以下咽的饼,她都十分感激。
谢无镜把饼泡软让了一大半给她,她也很感动。
个人境遇不同,如此这般不寒碜。
步辇到膳居客。
此乃乾元城最大的酒楼。其中部分菜肴是凡界才有的,故而此处消费极高。
织愉尝过几次,确实挺有凡界风味的,会正常放调料。
她步入膳居客,一眼瞧见坐在里面等人的女修。
香梅让掌柜准备厢房。
织愉上楼,吩咐香梅把女修叫来,把外面等候的小二等人也叫进来,“把辇收了,让他们在这儿吃饭。咱们吃完,也要回尧光仙府了。”
香梅顿了下,欲言又止。
织愉问:“怎么了?”
香梅拧眉:“夫人太好心了。他们那样编排夫人,夫人还照应他们。”
织愉抿抿唇,苦恼地揉揉眉心,“那就不让他们吃饭,让他们走吧。”
他们妄加猜测她,她就让他们给他抬了一天步辇,走街串巷。这对修士来说已是十分羞辱。
要织愉来说,已经罚够了。
香梅张了张嘴,心觉织愉心善,强行要她狠心反而是勉强她。不再说什么,照吩咐去做。
织愉叹了口气。
做一个动辄杀人的变态,对她来说实在有点难度。
进入包间,过了会儿,香梅同那女修一起上来。
织愉让女修将她其他要卖的东西拿出来。装模作样地挑中一个当作宝贝,给了女修三千上品灵石。
女修拿了灵石下去的时候,人都是打飘的,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待女修走后,香梅不解:“夫人看中的那个,虽是其中最好,也不过是一个中品法器。不值三千上品灵石。”
织愉笑盈盈地目送女修离去:“她拿着你的金钗却没跑,在这儿等了这么久,这份品性难道不值这三千上品灵石吗?”
香梅似懂非懂。
她想,夫人可能是心血来潮做做善事。就跟随意给那些抬辇的人买法器、赏脚夫灵石一样。
她没放在心上,等织愉用过晚膳,带织愉回尧光仙府。
*
暮时,三名魔族内应被抓来乾元宗,在天刑台处以极刑。
谢无镜坐镇。
待刑罚结束,已经入夜。
乾元宗弟子来清理天刑台,瞟了眼正往外走的谢无镜等人,为谢无镜可惜地小声道:“听说仙尊夫人在凡界有位相好,她如今还惦念着他呢。”
“你听谁说的?别乱说。”另一名弟子瞥见谢无镜等人停下脚步,连忙使眼色要同门闭嘴。
同门毫无察觉:“我没乱说,山下都传遍了,是仙尊夫人自己亲口说的。”
“仙尊……”
杨平山尴尬地唤谢无镜一声,忙对清扫天刑台的弟子呵斥:“你们两个休得胡言!”
两名乾元宗弟子一激灵,连忙告罪:“是弟子多舌,望仙尊恕罪。”
谢无镜淡声道:“外面是怎么传的?”
两名乾元宗弟子支支吾吾。
跟在谢无镜身边的乾元宗长老们宽慰谢无镜:“想来是以讹传讹,夫人也许没那么说过。”
谢无镜远远凝视两名弟子。
两名弟子只觉头顶仿佛压上一座大山,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沉得他俩快要喘不过气。
弟子连忙求饶:“我不清楚,我是听别人说的。说夫人在山下教训人,提起她曾有一名刀客朋友,若是他在,定不会轻饶招惹了她的人。”
虽没明说他二人的关系,可如此维护,难免令人想入非非。
杨平山等人忐忑地观察谢无镜脸色,只觉他的平静,仿佛是山雨欲来的征兆。
然而弟子们说完话后,却是乌云拨散,凝沉的氛围霎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