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镜拂袖,回击的却不是灵力,而是魔气。
谢无镜袖袍猎猎,墨发翻飞,身姿却不动如山,淡声道:
“龙族应龙,来取回应龙养息之泉。”
第50章 可怜仙尊
龙族的繁衍期,频繁且漫长。
然而龙族中并非所有龙都会纵情纵欲。
尤以应龙最为克制。
譬如谢世絮,早在决定与陵华诞下遗脉之前,就已入繁衍期多年。
但他却能一直强行压下情欲而不至发狂,靠的就是应龙秘法:
服下龙族秘药后,在彼时还是应龙养息之泉的合一泉中泡上十二个时辰,便可压下此次的繁衍期。
龙族秘药已经失传。
但根据谢无镜的传承所言,秘药只是辅助应龙熬过浸泡合一泉压下繁衍期的痛苦。
合一泉,才是能安抚狂躁的关键。
“神族陨灭,应龙为安排神族后事,无暇顾及族内。龙鱼族便是趁此时,将合一泉以秘法移往灵云界南海,保龙鱼后族在合一泉庇护中偷生。”
谢无镜道:“我不追究偷泉之事,但合一泉,该还回来了。”
龙鱼护卫残魂愣怔须臾,道:“你已入魔,无权讨要神族遗物,看在你是应龙遗脉的份儿上,速速离开!”
谢无镜散去护身魔氛,语气依旧客气有礼:“还回合一泉,我无意与你一战。”
龙鱼护卫再次打量他,奇怪道:“你并未入魔……那魔氛是怎么回事?”
谢无镜:“一点遮掩合一泉消失的手段。”
魔氛再次护体。
龙鱼护卫眉头紧蹙:“当初允许龙鱼族取走合一泉,是龙族商讨后的结果,算不上偷。”
谢无镜:“是与应龙商讨的吗?”
龙鱼护卫:“不是,但——”
谢无镜:“合一泉是应龙养息之泉,不问自取便是偷。我观阁下之意,是不想还泉?”
龙鱼护卫面露为难:“抱歉,合一泉事关我族后辈圣地传承,若被取走,深海灵域将毁,鲛族也会失去最后的底牌。还请宽谅。”
谢无镜周身魔气暴涨:“抱歉,不宽谅。”
出自历代魔尊陨落之冢的魔气,一遇上合一泉的神息,便犹如烈焰与水对抗。
龙鱼护卫惊愕,就见一道玄金之刃裹挟魔气袭来。
她连忙招架,然而魔气只是伪装。
强悍的是魔气之中的玄金长刀,如有劈天裂地之势,击破她的护身神气。
十个回合后,一刀穿透她眉心。
她错愕地瞪大眼睛。
残魂消散的最后一刻,她听见谢无镜云淡风轻道:“祈祷没有鲛族听到打斗之声吧。否则鲛族灭亡,原因在你。”
那般淡泊的语气,让她感受到了令人颤栗的残忍。
他既伪装魔族来此取泉,就说明他不想别人发现他的身份。
若鲛族得知,为保此秘,此地鲛族必定俱灭。
他有这个实力。
龙鱼护卫看眼合一泉下,张了张口,发不出一语恳求,便作尘烟散。
最后一眼,只见禁地魔气暴涨。
当真,如魔族入侵。
*
“想明白了吗?”
织愉看了两章《娇宠小青梅》,吃吃喝喝的都快饱了,众护天者还是很安静。
凡人的勾心斗角,一向是自视清高的他们最不屑的。
可此刻,面对最不屑的东西,他们却只能如雾里看花,似懂非懂。
杨平山不得不虚心请教:“若已有计划,请仙尊夫人直言。”
织愉懒懒地道:“你们为何不问问天谕?”
天谕从众人开始讨论就一直十分安静。
有人压下不满唤它。
它片刻后才出声:“诸位,我想我们这次,可能要牺牲一些死士了。”
众护天者一点就通,茅塞顿开:
——谢无镜是否真和魔族勾结,不重要。
只要让灵云界众生相信,如此强大的人,可能会成为杀向他们的刀。
他们的恐惧,自然就会将谢无镜拉下神坛。
甚至,希望谢无镜死。
织愉很捧场地鼓掌:“我就知道,就算你们没懂,天谕也会懂的。”
天谕沉默。
它和织愉都心知肚明,织愉是在阴阳怪气它。
既要织愉出力谋害谢无镜,又要她出谋划策教别人怎么害谢无镜。
天谕则置身事外给它自己留后路,那怎么行?
既然织愉已没有回头路。
那她的盟友们,当然也得和她一起。
盟友一生一起走,大家一起变死狗。
一个都别想跑。
商讨花费了不少时间,众护天者也要赶回自己应该待的地方了。
织愉从王座上站起来,学着梦里的姿态,说出梦中经典台词:
“诸位别忘了……从今以后,诸位与我就是同盟。我要是有半分闪失,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众护天者重新戴上兜帽,将强烈的愤怒和烦躁都隐藏起来。
先前的小二现身,领织愉原路返回丰渠酒楼。
路上,织愉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忽然发觉,正在驾驶灵驹车的小二背影有些眼熟。
织愉盯着他瞧了会儿,想起来了。
“你是那天在乾元城的法器店里,也想买手链的那个人?”
小二不语。
织愉:“你不回答,我就要回去请谢无镜帮我查了。到时若是被他发现端倪,可不怪我。”
小二拧眉:“你抢了天谕遗失的手链,就别再耀武扬威了。”
织愉:“怎能算是我抢?应是手链与我有缘。”
小二神情阴沉:“你运气确实好。”
要不是那会儿在乾元城中,到处是巡逻的乾元宗弟子。织愉仙尊夫人的身份又被她闹得几乎人尽皆知,动她等同于暴露身份。
他那时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替天谕拿回手链。
他的夸赞,织愉接受了。
她惬意地往外瞧瞧,还没出圣迹殿范围呢,
她问:“圣迹殿没有护卫吗?”
小二:“自然是有护卫的,只不过避开了。”
织愉:“天谕还挺了解南海国圣迹殿护卫部署的。”
小二冷哼:“天谕无所不知。”
这是个天谕的死忠信徒。
织愉在心中判断完毕,不再和他说话。
回到丰渠酒楼,已是酉时末,天都黑了。
厢房里,香梅正站在罗汉床边打瞌睡,对着空荡荡的床打扇。
在她的世界里,织愉此刻正在床上休息。
织愉从房外回来,躺回床上,香梅毫无察觉。
直到屋内香味慢慢散去。
香梅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而后看看床上织愉还在,自觉方才感到的异常是错觉,接着给织愉打扇。
织愉缓缓睁眼,装作刚醒来的样子,拿帕擦了擦头上湿汗。
香梅关切道:“夫人睡了一天了,午膳都没吃,是不是又热着了?要不回宫城,找医修帮您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