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就这点拿得出手了,可是砸钱,小老板缺钱吗?
闫星洲忍不住发愁,最后不得不放弃“最棒的礼物”,转而选择“最印象深刻的礼物”。
什么东西能让人影响深刻?不能太普通,越特立独行越好,可有不能太抽象,得在正常人的审美范围内。
闫星洲跑到了陶艺室跟夏桉学习,进修前还特意发博表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还在路上。
其实压根没有影。
陶艺是选择之一,闫星洲打算先做出来看看效果,还能顺便跟喜欢的女生培养感情,了解她的爱好,一举三得!
然而他的天赋不怎么样,本来就是不经常做手艺活的,闫星洲都感觉这双手不属于自己,不然怎么脑子跟手做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呢?
夏桉私下里把闫星洲做出来的失败品都收集了起来,每做坏一个胚子她就会给放到边上,重新拿一块陶土给闫星洲。
闫星洲没发现夏桉的小心思,他都不知道做坏的陶土是能重复使用的,直到夏桉把他做坏的胚子都烧了出来。
闫星洲已经有几天没来陶艺室了,虽说他爹给他延长了假期谈恋爱,但接连的失败严重打击到了闫星洲的自信心,这才决定歇息几天找找别的出路,目前为止都不太顺利。
他没有忘记跟夏桉维持联系,知道她还一直泡在陶艺室内,这天结束一段行程,就打算过来接她出去吃饭。
闫星洲没有提前通知,夏桉不知道他要过来,自然来不及把那些“失败品”藏起来,于是闫星洲一进门就看到夏桉捧着个很眼熟的丑杯子。
他沉默了一会,在问夏桉这是怎么回事之前,先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做不到最完美,那不如换条路子走走?
“重拾”陶艺的闫星洲开始放飞自我,做出来的丑东西一个比一个奇葩,力求给小老板留下最深的印象。
多做几个保准忘不掉,到时候再做点宣传,让全网都知道这些是他捏出来的。
夏桉都被惊住了,忘了还在心虚,帮闫星洲把“失败品”都收进了展示柜。
别说,这么多堆在一起还挺有艺术感的,很多来体验陶艺的客人看到了都想做同款,好看的陶艺难做,丑东西不是轻轻松松——
“不行了怎么做丑东西也这么难!”
不想的时候效果千奇百怪,现在想做的丑反而做不出来了。
不是说不丑,而是失去了特色,看起来千篇一律,仔细瞧会发现他已经开始无意识的重复之前的动作。
夏桉替他擦掉了眼角的泥点,这溅的位置不太对,闫星洲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两只手都是脏的,就只能拜托夏桉了。
如果不是有夏桉,他怕是坚持不下来了,本来就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快三小时了还能坐得住已经很厉害了。
这让闫星洲想到了自己刚被他爹扔进公司的时候,虽然也是坐着,可手上一直有工作,根本没工夫闲下来想这些。
不过和上班比起来,他还是选择做陶艺,起码有喜欢的人陪着他。
闫星洲下意识的跟夏桉抱怨撒娇,这是他在家里的常态,完全忘了他是打算在夏桉面前装可靠的,一个不注意就暴露了真面目。
夏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原来他私下里是这样的。
这是不是代表她已经算是自己人了?
夏桉咬住了下唇,借口去倒水,实际是去吹空调,消消脸上的热度。
这么折腾了有小半个月,闫星洲总算是凑齐了一套能拿得出手的“艺术品”,他把照片发上网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其中笑得最狠的就是他的粉丝。
百万现金已经开奖,一周的等待让所有人抓心挠肺,偏偏造成这一切的当事人把抽奖一发就消失不见,开奖后都没见他现身,要不是中奖人都收到了那一万现金,网友真要怀疑他是跑路了。
现在知道闫星洲消失的这段时间是去干嘛了,所有人都在调侃他是大艺术家。
当事人不以为意,还亲自将成品送去了罗萝小馆。
这还是夏桉第一次来主店,她好奇的看着四周,现场可比视频里令人震撼多了,很多细节都没有记录到,或者说拍视频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一扫而过的东西有多么了不得。
夏桉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想留下来多呆一会的心情,这哪里是饭店啊,分明是艺术博物馆,光是站着她就能看一天。
看着看着,夏桉突然愣住。
坐在那边吃饭的,是不是她爷爷?
夏桉在原地迟疑,想上前确认,又不好丢下闫星洲。
夏爷爷完全没注意到孙女的到来,他正在跟人把茶言欢,桌上都是他的师兄师姐,他是师父收的最小的弟子。
“主座”上的白发老人便是他们的师父,所谓主座其实就是面朝墙壁视野最好的座位,不用怎么抬头就能看到墙上的字画。
老人虽上了年纪,身体状态却很不错,精神头比很多年轻人都好,不然家里人也不会放心他自己出来,穿着一身中山装,觉着累了就把老花镜摘下别在胸前的口袋上,跟徒弟们喝喝茶聊聊天,笑容可比在家时多多了。
这边,夏桉终于跟闫星洲说了她爷爷的事,闫星洲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完全分不清哪个是夏桉的爷爷,但这不妨碍他觉得紧张。
他是不是应该一起过去?闫星洲纠结了,让夏桉自己去总觉得不太好,既然遇上了肯定得打招呼,但是他要用什么身份去见夏桉的爷爷?
罗萝不在,闫星洲就把礼物放在了前台,网上很多人都知道他今天过来的事,但不是他自己分享的行程,而是店里有人认出了他,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发到了网上,很快大家都知道了,真的有人要把丑东西啊不是艺术品送给小老板。
本来是想等罗萝出来亲自送的,计划改变的太快,闫星洲只能先把东西放下,反正一时半会他们走不掉,先去跟夏爷爷打个招呼。
话是这么说,这件事比他想的要难做太多,闫星洲明显感觉到自己每一步都在抗拒,要很努力才能保持面上的笑容。
终于,夏桉走到了靠墙那桌,她喊了一声爷爷,便有个老人回过头来。
第91章
“安安?”夏爷爷不确定的戴上了眼镜, “你怎么在这?”
“爷爷。”夏桉放下心来,又喊了一声,“我跟朋友来的, 爷爷你怎么出远门都不说一声的。”
夏爷爷刚想问什么朋友, 就听到了后半句,顿时有些心虚。
“咳、这就是你的朋友吗?”
明明是他想兴师问罪,可因为自己是偷跑出来的, 完全没跟家里说,就导致了夏爷爷这会在孙女面前一点底气也没有,问的语气非常平和, 让闫星洲误以为夏爷爷对自己的印象不错。
其实夏爷爷根本不知道闫星洲跟夏桉“相亲”的事, 都说隔辈亲,夏爷爷不是那种会催着孙子孙女结婚的长辈,在他看来只有孙女的幸福是最重要的,结不结婚谈不谈恋爱都无所谓。
就是因为这种想法,让夏桉从小就跟夏爷爷特别亲,全家只有爷爷不会逼她做不想做的事,夏桉的陶艺就是跟着夏爷爷学的。
明明前天才见过面,夏桉却完全不知道爷爷今天要出远门,明明刚出院没多久, 医生说要静养的。
担心爷爷的身体, 夏桉即生气又舍不得, 要不是看爷爷现在状态不错,她可能会直接把人押到医院, 然后再决定是去是留, 现在不过是延长了这么做的时间。
夏桉堵着气的在夏爷爷边上坐下,椅子是闫星洲从隔壁桌借来的, 他顺便也给自己搬了一把。
夏桉边上没位置了,他就坐到了夏爷爷另一侧,一桌不认识的长辈,就算是闫星洲也显得非常拘谨。
等了半天也没见“其他朋友”找过来,很明显他们就两个人,是什么情况可太明显不过了。
其他人看得出来,夏爷爷自然也看得出来,他倒是想针对一下这个敢觊觎他宝贝孙女的臭小子,可孙女在生他的气,夏爷爷哪有心思考虑别的。
于是这样工作就交到了夏爷爷师兄师姐们的手上,小师弟的孙女就是他们的孙女,想要拐走他们的孙女可是得接受考验的。
瞧出了这点的闫星洲压力剧增。
被他当做救星的罗萝迟迟没有出现,其他客人也都在等,今天好像还没见小老板出来过。
互相交换了下情报后,客人们对闫星洲露出了同情加看好戏的眼神。
怕不是知道他今天会过来,特意躲着的吧。
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闫星洲的独特美感,丑东西就是丑东西,不是说你把它叫做艺术品就不丑了,这分明是自欺欺人!
很难说这些人是以什么心情在谴责闫星洲,面上忿忿的,实际却有人在心里懊恼。
这么好的主意,他们为什么没想到?
不愧是有钱人真鸡贼,这么刁钻的办法都被他想到了,关键是不怕丢脸。
丢脸可没有在小老板那里挂上号来得重要,闫星洲本来是这么想的,但在知道夏桉的爷爷是陶瓷艺术大师后,他肉眼可见的慌了。
他这运气也太背了吧?
闫星洲在心里懊恼,脸上的笑容维持得特别艰难。
夏桉有心替他解围,可这一桌的老油条,哪里是他们两个小年轻能斗得过的,更别还有夏爷爷在不停干预。
夏桉只能给闫星洲投去自求多福的眼神。
夏爷爷住院是调养,人上了年纪身体就会出现各种问题,不是癌症也没做手术,医生担心他的三高,特意让家属回去后注意些老人的饮食。
这可苦坏了夏爷爷,不能吃大鱼大肉就算了,绿叶菜全是清水煮,盐都不放多少,偶尔一两顿能说换换口味,一直这样就是折磨。
好不容易偷跑出来吃顿饭吧,居然撞到了孙女,明明都来另一座城市了,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喊爷爷时,夏爷爷是真的僵住了。
这种巧合是好是坏不太好评价,他是被抓住了偷吃,可他不也抓住了孙女跟人约会吗...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哪边更严重点,夏桉怎么说都成年了,约个会很正常,可夏爷爷是真的在胡来。
他们过来时这桌的饭菜还没上齐,粗粗一看都挺正常的,可是后面上来的爆炒猪腰猪心猪脑花,看得夏桉太阳穴突突跳。
夏桉眯眯眼,夏爷爷就不敢动筷了。
其实这桌没几个是能自由吃动物内脏的,可这不是馋吗,难得师门聚餐,吃点想吃的怎么了?
夏爷爷就是这么洗脑自己的,结果夏桉突然出现,师兄师姐们还都在看他的笑话。
笑就笑吧,怎么说他都是全桌唯一一个有孙女陪的,足够夏爷爷得意了。
这顿饭对夏爷爷跟闫星洲来说都挺煎熬的,闫星洲要接受长辈们的热情,夏爷爷则是要一次次看着自己喜欢的菜从面前转走。
每次经过盘子里的菜都会少一点,直到完全空盘他都没能夹一筷子。
可能是心理作用,夏桉觉得主店的味道要比分店的好,细品之下又好像没什么大差别,倒是店内氛围明显是这边更好。
【那当然啦,因为小老板在啊。】
这是事后闫星洲给她的解答。
好好的双人约会被夏爷爷这么一搅和,就变成了氛围奇怪的家庭出行,过来坐的飞机,回去自然也是。
闫星洲其实不想这么快走的,他都还没见到小老板,可是夏桉急着要把夏爷爷遣返回家,他不放心让夏桉自己带夏爷爷回去,便也跟着了。
经过这事,夏爷爷的伙食条件明显有了提升,夏桉时不时的就会打包些罗萝小馆的饭菜回去作为加餐,夏爷爷才知道原来他们那里也有这家店,顿时高兴的不行。
具体情况夏爷爷没问,夏桉也不会主动说,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帮闫星洲在爷爷这留下好印象,虽然可能已经为时已晚。
闫星洲鼓足勇气要讨好夏爷爷,时不时的就往夏家跑,虽然窗纸依旧没捅破,可两家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私底下双方父母都已经开始商量婚礼事项了。
整个夏家也就夏爷爷还对闫星洲没什么好脸色了,包括回来探望父亲的夏小姑都对闫星洲印象很好。
这件事证明了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如果闫星洲是在更正式的场合下见到夏爷爷,说不定会有不同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