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瑾持续懵逼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诓我,反正……要是不对,你可别卖我,我姐发脾气真的会打人的,可狠可疼了。”
那还用你说?爷打小被她揍到大。
四爷暗道。
“我姐的意思也不是那么难理解吧?你自个儿用波棱盖儿想想都该知道的,这天底下哪个女人心甘情愿跟一堆女人分享丈夫啊?
所以她就是借着这个宫女来试探你,愿不愿意一心一意厮守终生……大概,也许是这个意思吧?”
第77章
虽自负相当了解自家亲姐姐,但毕竟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做到完美揣测对方心思。
是以,被迫硬着头皮上阵的林怀瑾还不忘再一次郑重其事申明,“这些都是我猜的,我可不敢保证啊,若是我猜错了坏了什么事,你可不能怨我,是你硬要我说的!”
胤禛斜他冷笑,“不怨你?事情的起因还不是你回去胡乱嚼舌头?”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不服了!
我那怎么能是胡乱嚼舌头呢?难不成那宫女没有那份心思?我都一眼瞧出来了她的心思,难不成你一直也没瞧出来?既然瞧出来了还留着她在跟前伺候,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咱可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了?少装嗷。”
左一个心思右一个心思,弄得胤禛是一脑门子官司。
但碍于这是自己的小妻弟,未免这小子再回去胡咧咧,他还是耐着性子仔细解释了一番。
“如今爷跟前近身伺候的这批人大多是皇额娘留下的心腹,她也是其中之一,暂且看来至少算忠心耿耿,用起来要放心得多。”
那点儿小心思他自然早看出来了,不过对方除了偶尔暗送秋波以外,其他倒也不曾有过任何小动作,还算老实本分。
是以,他便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像他们这样的皇家阿哥,有哪个是不被人惦记的?
身边伺候的丫头多多少少难免存着些异样的心思,再寻常不过了。
甭管被惦记的那个爷们儿究竟对此是有心还是无意,却谁也不会将这种丫头真正当做一个女人看在眼里,更不可能因此而轻易有所变动。
只要丫头知道分寸,别犯蠢胡来惹是生非就好。
“在这皇宫里头,一个靠谱的心腹是很难得的。”胤禛长舒一口气,叹道:“爷当真没那份心思,左不过没犯错就还能用罢了。”
林怀瑾“噫”了一声,连连咋舌,“你们这些男人可真复杂真无情。”
“……现在又变成‘你们这些男人了’?不是‘咱都是男人’了?”胤禛嗤笑。
林怀瑾又重新躺下了,抱着被子一角两眼一闭装死。
过了一会儿,“这个宫女根本就不是重点。”
“爷知道。”
黑夜再次恢复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那小子早已陷入酣睡,独留胤禛睁着眼辗转反侧。
冷不丁的,一声轻笑乍起,透露出丝丝轻快与恍然。
他是当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得昏了头了。
事实上,早在当初皇额娘提起伺候的宫女时他就已经给出过答复了不是吗?
一夜好眠到天亮。
神清气爽的林碧玉梳洗过后就走出了帐篷,不成想迎面就撞上两双乌青眼。
“你们俩这是……夜里做贼去了?”
林怀瑾一脸幽怨,“大姐姐看起来睡得可真好啊。”
旁边大个儿的亦同样眼神幽怨,还透着一丝丝心酸。
直到此时此刻,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残忍的事实——现下压根儿就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那是将自个儿的心保护得严严实实呢。
端的是没心肝。
恼人得很。
此情此景,林碧玉也不禁顿感莫名发虚,有些顶不住了。
好在这时她家宝贝妹妹从身后钻了出来,“哟,这么早啊。”
胤禛立时收拾好情绪,冲着她微微颔首,旋即递给那没心肝的一记眼神,转身就走。
林碧玉心领神会地跟了上去,不远不近地走在他的身边,姿态悠闲神情坦然,淡定得叫人牙痒痒。
奈何……男女这档子事儿,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谁叫他欠了她的。
真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造的孽总是要还的。
胤禛郁结,道:“等回京之后我就将她调走。”
“嗯。”
“往后近身伺候的都用小太监和嬷嬷替换。”
林碧玉瞟了他一眼,没吭声,静静的似在等待什么。
“将来……只有一个四福晋,不会有侧福晋,不会有乱七八糟的格格、通房。
我只要你一人,只一心一意待你。
长生天为证。”
轻快的脚步骤然停下。
转过身来,她直直看向了他的双眼,面色平静地问,“你可知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毫不迟疑地确认,“自然。”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少年尚还青涩的嗓音掷地有声,认真坚定的双眼不躲不闪与之对视,无比坦然地表露着,只恨不能捧出来自个儿的心好叫她看个清楚仔细。
“姐姐姐姐,他怎么说的?”林黛玉等得都快要急死了。
一旁蔫头巴脑的小土豆子也同样眼巴巴盯着她瞅。
林碧玉耐不住好笑,坐下给自个儿倒了碗茶喝,随即才不紧不慢地简单概括了一下。
听罢他的承诺之后,林黛玉当即喜上眉梢,高兴地直拍手,“这可太好了!”
“好什么好,二姐姐就是天真。”林怀瑾轻哼一声,一脸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没得到手的时候自然你说什么是什么,将来可就不好说了。
大姐姐你可千万不能轻易被他的花言巧语给糊弄昏了头啊,我是男人,最了解男人了,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天生就会哄人呢。”
“男人?”林碧玉上下扫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林怀瑾瞬间会意,不自在地缩了缩自个儿的短胳膊短腿儿,羞愤落跑。
看着他那颇为狼狈的小背影,林黛玉没忍住掩唇笑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了,才微微喘着说道:“细想之下他那话倒也不是没道理——兴许他眼下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却架不住人心易变啊。
无论如何……姐姐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心里有数。”
……
木兰围场上自由愉快的时光就如同流水一般逝去飞快,转眼间,便又到了启程回京的日子。
所幸这些日子不懈的努力下来,当初许诺出去的那一件狐裘也总算是给凑起来了,勉强没食言。
“宫里的绣娘个个都是顶尖的手艺,咱们府上的可比不了,你就直接拿着皮子回去吧。”
怀抱着鼓鼓囊囊的包裹,胤禛抑制不住地扬起了嘴角,笑得一派春风得意。
嘴上却道:“都说送佛送上西,哪有你这样做事做一半的道理?”
林碧玉挑眉,笑容怪异,“我敢做你都未必敢穿呢。”
胤禛一僵,下意识更搂紧了自个儿的宝贝,讪讪道:“我说笑的,哪里能劳烦你亲自动针线呢。”
“我先上马车了。”
转过身即将进马车的一瞬间,林碧玉却敏锐地察觉到一道异常的目光注视。
一转头,猝不及防果真撞进一双眼里。
面若银盘穿戴华贵,不是贾元春还能是谁?
似也没想到会被抓个正着,猛地一下子贾元春还有些莫名的尴尬,可还没来得及等她调整好情绪,那人却早已经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径直钻进了马车。
俨然对她视若无睹的架势。
贾元春顿生恼怒,直接撇了帘子不再往外看。
“主子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生气了?”抱琴很是纳罕。
却只见贾元春眉头紧锁,隐隐的烦躁不安笼罩于眉眼之间挥之不去,“姑妈待我是那般,两个表妹也待我十分冷漠……也不知太太究竟是又干了什么,怎么瞧着仿佛结下大仇了?
回京之后你立即打发人回去仔细问问,无论如何我定要知晓那日姑妈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抱琴忙不迭点头,又软言安抚道:“主子也别太担心了,一家人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兴许不过是有什么误会矛盾,气恼也不过是一时的,等过段时日就该淡了。”
贾元春却并没有这样乐观,神色疲惫地说道:“我倒也希望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可我的母亲我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一旦犯起糊涂那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主儿,脑子一热大腿一拍就是个主意,丁点儿不考虑后果,端的是顾头不顾腚。
我现在只希望她别当真是用了什么脏手段算计大表妹的清白……”
贾敏那日虽只是一语带过,但其中透露出来的东西却实在叫人心惊胆寒。
只是她还不肯相信,还抱着一丝丝奢望罢了。
毕竟若果真如她所猜测那般,与林家之间几乎就是死仇了,指望不上人家帮助便罢了,最要命的是背后还杵着个四阿哥。
可惜,注定事与愿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