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躺在暖炕上,抬着一条腿,聚精会神地欣赏自己白白嫩嫩的小脚丫,不时缩缩脚趾头。
苏景毓竟然从她那双晶亮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她对自己脚丫的欣赏,“……”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杳杳后知后觉地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咻地一下把脚丫缩了回去。
苏景毓咳了一声,“看可以,别啃。”
杳杳:“……”不求你对妹妹关怀备至,但求你对妹妹视若无睹!
苏景毓走过去,看着杳杳露在被子外面,像一个个小馒头似的圆润脚趾头,抬手拉着被角给她盖上了。
杳杳脸颊气得鼓了起来,圆鼓鼓的小脸看起来很好捏。
苏景毓目光停滞,没忍住抬手捏了一下,触感比棉花还要柔软。
杳杳立马伸出小手,朝苏景毓伸了过去。
不能白给捏,得捏回来!
苏景毓性子稍微有些少年老成,如果是别人要捏他的脸,他肯定不干,就算是姨母也不行,可看着杳杳满含期待的眼神……
他微微弯腰,主动把脑袋伸了过去。
杳杳如愿以偿地捏到了哥哥的脸,眼里瞬间冒出星星。
娘亲没捏到的脸颊肉,被她捏到了!
可惜杳杳才捏了一下,苏景毓就把脸移开了。
杳杳盯着哥哥‘金贵’的脸颊肉,已经在想怎么才能再捏一次了!
苏景毓掏出一面镜子,略微不自在说:“这是我今早从箱子里翻出来的,是我娘留下的嫁妆,送给你吧。”
杳杳眼睛亮了亮,那镜子只有巴掌大,周边雕着杏花花,做工精致,手柄上镶嵌着几颗宝石,十分精美,一看就是个稀罕东西。
她来不及细瞅,苏景毓就把镜子放到了桌子上。
杳杳焦急地想要翻身,可她年纪太小,翻身和爬行都很困难,即使她努力锻炼也不行。
杳杳努力扭着身子,趴在榻上伸着脖子瞅那面雕花镜,想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全家最丑!
苏景毓见她这幅模样,拳头抵在唇边咕哝了一句:“像只小乌龟。”
杳杳抻长脖子的动作僵住。
苏景毓忍笑,小家伙表情活灵活现的,像能听懂似的。
他体会到了逗娃的乐趣,弯着唇角,继续慢悠悠道:“早知道昨天就应该送你一只碧玉做的绿乌龟!”
杳杳:“……”求求你做个人吧。
幸好你没送,不然你以后在你妹妹心目中的形象就是龟哥哥!
虽然苏景毓距离成为完美哥哥还有段距离,不过杳杳终于如愿以偿地照到了镜子,镜子里的小姑娘杏眼桃腮,跟她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看来她至少可以保持上辈子的颜值。
杳杳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看苏景毓都顺眼了不少。
苏景毓逗着小丫头一通,虽然没说什么心里话,心情却舒畅了很多。
从杳杳屋子里出来,他唇角还隐隐带笑,他沿着游廊慢悠悠往回走,正遇到背着包袱回来的于娟。
于娟比之前胖了不少,她这次回家待了半年,就是为了生四胎儿子,现在才刚坐完月子。
苏景毓看到她很惊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于娟是他的乳娘,从他有记忆起就在他身边照顾,对苏景毓而言,于娟是他十分信任和亲近的人。
于娟笑起来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纹路,她拍了下他的肩膀,用亲昵的语气说:“毓哥儿长高了,奴婢当然是因为思念毓哥儿才这么快回来的,奴婢这么久没在您身边,一直惦记着您呢,身子好利索了就赶紧回来了,把您交给别人照顾奴婢实在是不放心。”
苏景毓心里感动,唇边忍不住溢出一丝笑容。
于娟面上慈爱,心里却烦的厉害。
如果不是窦氏派人催她,她才不会这么早回来,都怪这个小崽子不让人省心,要不是为了赚银子养她自己的儿子,她才懒得伺候他。
从这日起,苏景毓便经常去逗一逗杳杳,偶尔会被沈昔月留下一起吃饭,锦澜苑的日子远比他想的要平静许多。
只是于娟似乎对这里很不满意,总说在二房住时有多好,又说三房住着有多不方便,苏景毓听得不耐烦,便只能躲到杳杳的房里去,跟杳杳大眼瞪小眼。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来到了年关,这段日子钱玉娇再没有出现过。
沈昔月心里的担忧却一点都不少,尤其是这两日,她眼皮不时跳动两下,心里愈发不安,总觉得钱玉娇还会出来生事。
杳杳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懈努力,已经能流畅的翻身,还能坐起来了,偶尔还会爬一爬,让沈昔月惊喜不已。
苏景毓送的那只金色的小猫就摆在窗台旁边的柜子上,看起来憨态可掬,杳杳眼馋许久,今个趁着屋子里没人,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扶着窗台,摇摇晃晃的把那只小金猫抱了下来。
她力气用尽,一屁股坐到了暖炕上,累的呼哧呼哧喘气,两只小手却紧紧抱着小金猫不撒手,没力气再挪动,就坐在原地玩了起来。
阳光倾洒下来,小猫金灿灿的闪着光,尤其是那双猫耳朵。
杳杳用小手指摸了摸,下意识张嘴啃了上去。
她自从穿成奶娃娃,就逐渐控制不住小孩子的天性,根本就管不住嘴和手。
她没有抱着自己的脚趾头嗦就不错了!
苏景毓掀开帘子走进来,就看到杳杳抱着他送的那只小金猫,正在啃猫咪耳朵,一脸的满足,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杳杳察觉到声响,身子慢慢僵住,转头就对上了苏景毓嫌弃的目光,“……”又是他!
苏景毓嘴角压着一丝笑,迈着步子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杳杳松开嘴,假装无事发生。
苏景毓从怀里掏出帕子,在杳杳注视的目光中,抬起手很嫌弃的擦了擦猫咪耳朵上的口水印。
本来以为他要给自己擦口水的杳杳:“……”求你善良。
好狠心的一个哥!
上辈子有仇,这辈子才做兄妹吧
沈昔月从门外走进来,就看到兄妹俩板着两张小脸,若是细看就能发现,大的那个眉眼间隐隐藏着揶揄笑意,小的那个目光满含怨念,就差对着大的那个指指点点了。
沈昔月忍俊不禁,不用问都能知道,定然是杳杳又在哥哥面前出糗了!
这段日子以来,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每次杳杳都气成了包子脸。
杳杳看着哥哥得意的样子,报复的一把抱住他,往他脸上使劲蹭了蹭,把口水都蹭到了他脸上。
结果哥哥脸红了!
沈昔月掩唇而笑,“诶呀,杳杳好喜欢哥哥啊,一直亲哥哥呢。”
杳杳:“”
沈昔月笑够了,拿出两身小衣裳,对他们招了招手,“我给你们做了两件过年穿的新衣裳,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杳杳咻咻咻爬过去,欢喜的不得了,美人娘亲心灵手巧!
苏景毓呐呐跟在后面,怔然看着沈昔月手里的衣裳。
这些天他经常看到沈昔月在灯下缝衣,还以为是给杳杳一个人缝的,没想到竟然也有他的份。
沈昔月把衣裳递给他,笑眯眯说:“回去试试,还有几天才过年,如果有哪里不合适,我还来得及改。”
苏景毓把衣裳接过来攥在手里,布料是上好的云锦,摸起来细滑绵柔,上面的针脚很密实,穿起来一定舒服。
他攥紧衣裳,小声问:“为什么要自己做家里不是有绣娘吗”
沈昔月含笑道:“过年的新衣裳代表着新年新气象,是一份祝福,我想亲手给你们做。”
苏景毓垂下眼眸,有些新奇地应了一声。
原来过年时,母亲是会亲自给孩子准备新衣裳的。
第9章
苏景毓拿着新衣裳回了屋,一路把衣裳紧紧攥在手里。
于娟正坐在门前吃花生,因为她是苏景毓的乳母,自觉身份比其他仆从高一等,平时苏景毓待她也比别人多一份敬重,所以苏景毓屋子里的瓜果糕点,她都习惯了自己随便拿着吃。
于娟眼睛瞟到苏景毓手里拿的衣裳,见苏景毓十分宝贝的样子,又是从沈昔月屋里出来的,警惕问:“衣裳哪来的”
“是……”苏景毓不愿意叫母亲,又不知道该叫什么,最后只道:“是她做的。”
于娟瞬间警惕起来,窦氏吩咐过,绝对不能让苏景毓跟三房的人变亲近,尤其是沈昔月!
她吃花生的动作慢下来,眼睛转了转,缓缓开口:“毓哥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不在三房住,搬回二房呀”
苏景毓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手里的衣裳,“我是三房长子,岂可一直住在二房这不合规矩,何况如今父亲不在……”
他是三房唯一的男子汉呢!得留下保护这一院子女眷。
于娟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抹了下眼角,“毓哥儿,你有所不知,三夫人平时总在背后刁难我们这些在你屋里伺候的人,大家在锦澜苑里的日子实在难熬,尤其是我,我是你的乳母,素来跟你亲厚,三夫人看我尤其不顺眼,总是想方设法的给我穿小鞋。”
于娟说着说着忍不住真情实感的告起状来,“前几日我不过是去小厨房里煮了点东西吃,她手底下的田嬷嬷就找借口将我训斥了一顿,那个老东西,说话那叫一个难听!”
苏景毓眉心深锁,握着衣裳的手紧了紧,“你此言为真”
于娟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我还能骗你吗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你一向比对自己的亲生的都要亲,我所言当然句句都是真的。”
苏景毓眉眼低垂,默默听着,他不想置疑从小照顾自己的乳娘,可经过这段时日以来的相处,他也觉得沈昔月不像是乳娘口中那样的人。
苏景毓沉思了一会儿,心中很快有了决定,“我这就去问她,如果其中没有误会,明日我们就搬出去住。”
他想明白了,与其百般猜测,不如当面问清楚,沈昔月若真是讨厌他,他大不了就搬回二房去住,没必要私下使这些腌臜手段。
于娟还没反应过来,苏景毓已经噔噔噔往沈昔月屋子里跑,她一下子慌了,心里咯噔一声,要遭!
屋子里,沈昔月好不容易把小金猫从杳杳手里抢了出来,刚擦干净放回原位,就看到苏景毓去而复返,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
沈昔月望着他气鼓鼓的小肉脸,觉得可爱极了,差点就想伸手去捏。
杳杳留意到娘亲欣喜若狂的目光,“……”争气点啊,娘亲!
沈昔月及时找回理智,把想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关切问:“怎么了”
苏景毓喘匀了气,昂起小脑袋,直接问:“你有故意为难伺候我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