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众人面面相觑,那几个吊儿郎当的男子觑着江枝,交头接耳嘻嘻哈哈。
几句话不大不小飘进江枝耳朵里:“这女人是谁?”
“好像听说徐家村现在是一个女人当村长,不会就是她?”
“哈哈哈哈,女人当村长,徐家村的男人死绝了吧!女人遇事一吓,就只知道喊几声,有屁用!”
江枝面不改色心不跳,等会就让这几个人知道女人能不能当村长。
徐根宝咽了一下口水,看一眼媳妇,又看一眼江枝,这才对徐根有道:“哥,我在镇上干活没挣到钱,小菊爹明天过生辰,我要送礼,这些粮食棉花我分一些换钱。”
徐根有摇头:“不行,你走时就说过,家里的田地收成都给娘。”
他这个人是老实,也是个轴的,尤其是对土地和粮食的态度最是较真。
那些地是爹生前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自己还把最好的几块地分给他,结果根宝说丢就丢下,嫌日子苦连大年都不过,丢下老娘跑去镇上。
没在地里干一天活,现在又想要粮食,这从哪都说不到理。
王小菊心中原本有些虚,可见江枝坐在旁边不出声,顿时又活络起来。
想来自家的事,江婆子就是村长也是外人,不好插嘴。
心里这样想,对江枝的恐惧也消了,王小菊顿时闹起来:“你们徐家欺负人,我是徐家媳妇,凭什么不能拿自己地里的产出。
我那些好田好地总没有让你白种的事,娘一个人能嚼用多少,还不是落得你家几张嘴里。”
江枝挑了挑眉,却没有出声,只当先看戏。
徐根有嘴笨,辨不过这两口子,可他死活不让路:“不行,没干活就没有白拿的。”
都说一绌对百巧,不变应万变,徐根有不答应,王小菊就是说上天都没有用。
后面跟着的那些混混耗不住了,对王小菊道:“王家小姑,你叫我们来帮忙搬粮食,到底还做不做?
要搬我们兄弟几个就搭把手,不搬我们就走,记得回镇上把茶水钱给了。”
王小菊脸黑了黑,咬牙切齿道:“你们把这些棉花和苞米带回来镇上,我自然会给钱!”
她清楚这些混混不是白跑的,要的还是钱。
得到王小菊的允诺,领头的混混一抬手:“各位对不住了,我们是拿钱办事,你们家里的事自己关了门去说。兄弟们,搬东西!”
说着,那七八个混混一拥而上,抬着棉花筐子和苞米就走,这是打算硬抢。
徐根有大喊着上前拦,此时村里其他人已经出来了。
现在青壮大部分都下地干活去,留在村里都是老弱妇孺,原本见到这些混混只能躲,但见江村长坐在中间,也围过来把路堵住。
江枝坐在棉花上没动,冷眼看着冲自己过来的混混。
还没等对方说出话来,就缓缓从屁股下抽出一根黄荆条……
这是刚才在路上遇到春喜时,随手从地边黄荆丛中摘下来的。
那个混混刚靠近,就迎接了一波黄荆条的浇灌。
“啊!啊啊!”
随着第一声棍子着肉的声音响起,就是一连串的惊天动地的惨叫。
江枝手中的黄荆条抽得风响,边打边骂:“你爹娘没有教过你不是啥钱都能拿,不是啥屎都吃吗?你瞧瞧你,脑子长来装粪的,让人喊一声就跑。”
黄荆条拇指粗细,软硬适中,挥动起来还带着一点弹性,亲肤性极好,保证可以贴骨的疼。
那混混也就是十七八岁,在黄荆条支配的恐惧中,被抽得连蹦带跳,连爬带滚:“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挣这个钱就是!”
这简直就是老娘在打儿,把带队的混混都惊住了,赶紧一个健步冲过来想救人:“你这个死婆子是疯了……啊!疯婆子,疯婆子!”
江枝才不惯着他,所有教育都没有黄荆条实在,这就是最好的“以德服人”。
别看带头的混子也是三十岁的人,一样在这劈头盖脸,暴风骤雨般的抽打中抱着头就逃。
那几个帮闲还跟徐根有和李老实拉拉扯扯着,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回不过神,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提着木棒就把两人护开。
“哥子,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此时,两个混混躲在后面,又痛又气浑身发抖:“疯婆子,那是疯婆子!”
因为要护住头脸,两人手臂和肩背都是道道鼓起的血扑棱,搅和在那些疤痕里,整个人就像脱皮的菜花蛇。
他们也没想到这个村长不讲武德,啥话不问,先就要打人。
这边的惨叫呼痛声才在村里回响,老老小小们已经把王小菊等人围住,骂声不断:“什么东西,还带人来家里抢粮食!”
“徐根宝,你也是徐家村出去的,丢你先人的脸!”
江枝把捏黄荆条的手转了转,刚才太激动,有点用力过猛,手好像抽筋了!
这群人也不想想,打狗还需要看主人。
在自己的地盘上,七八个人就敢到来抢东西,这是把自己这个村长的脸往泥地里踩啊!
不管有理无理,先教会做客的道理!
第234章 再清家贼
王小菊和徐根宝脸色苍白,显然也没有想到江婆子真是敢发疯。
什么人都能打,自己喊来的可是在梨花镇新近风头最盛的帮派。
领头大哥号称杀了好几个流匪,那是手上沾了血的。
可刚才在江婆子的黄荆条下,没见凶神恶煞,反而像一头被打慌的野猪般乱跑。
“江婆子,老子要捏死你!”那个带头大哥摸着自己血糊糊的脸,眼中满是凶狠。
可是,他的凶狠来得太迟,想动手已经没有机会。
就这一会,在地里干活的刘氏和田氏也被春喜喊回来了。
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二瑞、小满田贵、徐根生、徐根庆他们一大群人,每个人手里拿着锄头扁担……
江枝一屁股又坐回棉花箩筐,指了指场上几人,包括王小菊和徐根宝,沉着脸道:“把这些人全部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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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老话说得好: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打得满天飞!
肥水不流外人田、肉烂了都在锅里,这带着外人来抢家的,所有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到。
有几十根锄头扁担围着,已经打成菜花蛇的带头大哥也不敢再反抗,他怕再敲来的不是黄荆条,而是青杠棒。
此时被绳子绑住,也只能连声喊着:“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拿钱帮忙,王家小姑和姑爷说来拿她家粮食,跟我们无关。”
江枝根本不听:“你们这是抢劫,我们只管先送县衙,有啥冤屈就到章县令跟前说去。”
带头大哥恶狠狠道:“你给我记住,等爷几个出来,这仇就要找你报!”
“啪!”他的话换来一耳光,江枝冷笑道:“你真是夜明珠蘸酱油,宝得有盐有味。(傻得出奇的意思)
既然你自己都说了要报复,那我就直接把你捶死丢粪坑,以绝后患。
反正这里都是我的人,怎么死的也是我说了算。”
“你敢!”带头大哥虚张声势的大吼。
“啪!”他的嚣张再换来一耳光,这次是小满打的:“说,再说一句,看我敢不敢!村长,我们是割耳朵还是砍手脚?”
小满跃跃欲试,看向那几个混混的眼神都是按耐不住的兴奋,只等江枝发号施令,他就要动手。
带头大哥的脸色都吓白了,按乡规,进村偷盗抢劫的,割耳割手都是正常。
遇上暴戾的村子,只要留条命,砍成人棍都有可能。
这一刻他虚了!
“江村长,我们错了,不该听王家挑唆来找事。”
旁边几个小弟此时也更是求饶:“我们错了,我们也是被骗过来的,王家小姑说这些是她的粮食,要我们来帮忙拿一下,不知道里面还有筋扯。”
江枝打定要给他们苦头吃:“小满、根庆、根生,你们把人带过去交给张军头,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张军头虽然是巡检道路码头的治安,但这种举手之劳一定不会拒绝。
小满毫不迟疑的应一声,一把揪住带头大哥的头发,扯着就往巡检营那边去。
只要去了那,一顿毒打是逃不了!
带头大哥显然也知道后果,顿时后悔不迭,不该相信女人当村长就软弱无能的。
自己可算是栽进坑里了,他口中连连道歉求饶:“小兄弟,我错了,以后不敢报复,不敢!”
小满撇嘴,冷哼道:“哼,我虽然年纪不大,啥都见过了,还没有见过狗发誓不吃屎的!”
带头大哥:“……不、我不吃屎!”
小满等人不由分说就押着这些混混离开,同行的还有小泉、石猴子等大大小小一群孩子。
这些孩子跟着过去看惩罚,此时就你一脚我一拳对着混混边打边走。
混混们走了,现场还剩下徐根宝和王小菊。
此时两人脸色惨白,被绑着手脚坐在地上。
就在刚才,刘氏从地里赶回来就没有说话,坐在一边眼泪长流的呻吟着,显然是气极了。
田氏和几个妇人在替她抚胸顺气,徐根有眉头紧锁,抱头蹲在地上,他实在感觉丢人现眼。
田氏宽慰着:“娘,别急坏了身子,有江村长给我们作主。”
“刘婶子,你要骂就骂出来,这样憋着要不得!”皮氏也劝。
刘氏长长吐出一口气,呻吟着道:“唉唉唉!我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不中用的儿啊!以后死了怎么去见他爹?”
田氏是嫂子,本来是个老实本分能吃亏的。
可现在小叔子的做法,她实在一句谅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江枝走过来:“刘嫂子,你打算怎么办?是把徐根宝当徐家人交给我这个村长处置?还是当王家人送去官府?”
她没有说交还给刘氏自己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