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根宝虽然不能像她想象中那样大把挣钱,可对她,对孩子是全心的好,换一个男人会不会再这样很难说。
徐家虽然穷,也是和善人家,只要自己不挑事,日子过得下去。
村里人又劝刘氏饶了小夫妻一次,只要两人愿意改,还是别拆了姻缘。
当父母的都希望儿女夫妻和睦,肯定不想看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刘氏是个老好人,徐根有和田氏本也是老实心善的,这次任由村长处罚,也是徐根宝和王小菊实在做得太狠,让一家子寒了心。
不管村里人怎么劝,刘氏都抹泪不说话。
换成以前,王家老大说不定就同意妹妹和离回家,再挑一户好点的人家嫁了。
可现在他是万万不答应,一但和离,自己家跟徐根有家就没了关系。
若是徐家再一纸述状告去县衙,那几个混混要去蹲大牢不说,王家也要吃官司。
再说了,夫妻之间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过一夜就好,哪有说分就分的。
即便真的过不下去,小妹也至少要拖上一阵再和离。
“妹夫,你是一个男人,小菊要是再胡闹,你该教就教,她若是不听话就打两下,不打不长记性,不打不成器!”王家大哥耐心教徐根宝怎么管教媳妇。
徐根宝摇头:“我哪里敢打她,动一根手指头,你和二哥就要打要杀的,我惹不起,还是分了吧!”
见这个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低头听话,不敢有半句反驳的妹夫,突然硬气起来,王家老大还不习惯。
压住脾气适应一下才道:“以后你还是回徐家村,你是娶媳妇又不是上门,别听小菊胡说。”
哭哭劝劝,说说闹闹,这事自然是说和。
王小菊哭了又哭,徐根宝也是低头流泪,两人跪在刘氏跟前求饶认错,说以后再也不会好吃懒做,一定勤恳劳动。
刘氏自然也原谅了。
对这样的结果,江枝没有表态,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徐根宝和徐根有分家,是真正意义上的分家,互不牵连。
这事其实早就有了,不过当时没有村长,说分家也只有口头说过,户本没有分,连一张协议都没有。
现在就要当着村长,当着娘家人的面另立章程,把兄弟两家彻底分开。
这事无任何异议。
很快夏秀才拿来纸墨,按照之前兄弟俩早就约好的田地家产分法,洋洋洒洒写下分家文书,所有人都花押落上指印。
王家老大对自家妹妹语重心长道:“以后你就是自己成家的人,想要再依靠别人是靠不上了,日子过成啥样都是你自己的事,吃干吃稀怪不得别人。”
“以后你也别想着三天两头往镇上跑,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兴家为人才是正理。”
王小菊默默流泪,哭无声息!
这些话本来早在几年前就该想明白的,可她压根就没想自己也会单独有一个家,甚至连结婚的嫁妆都留在娘家不带。
此时被真正丢开,一无所有之际,才感觉自己已经孤独无依了!
第241章 孩子们的乐趣
分完家,徐根宝和王小菊就跟着王家老大回镇上娘家。
村里人都暗暗摇头:这个媳妇是养不住了,还是早些做和离准备吧!
可刚等到天黑,徐根宝就带着媳妇孩子回村了。
一副箩筐挑着衣服被褥,王小菊背着孩子,夫妻俩畏畏缩缩躲着人,不敢抬头。
可晾棚下聚着全村人正在谈论这事,一见两人,自然就看过来。
此时月光明亮,有眼尖的早将两人狼狈看得清楚。
王小菊本就哭肿的眼睛更加肿了,脸庞浮肿,还多了几道带血的抓痕,头发也被撕掉一片。
徐根宝挽起衣袖,身臂也多了几道青紫,一看就知道又打了一架。
王小菊被人看得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只能把孩子抱得高高的挡住自己的脸。
这是她跟两个娘家嫂子打架的结果。
因为她想要走以前的嫁妆银子。
本来就不满意的嫂嫂翻了脸,大骂她在娘家拖家带口白吃白喝大半年,现在还丢下巡检营那边的烂摊子不管。
别说家里现在本来就银钱紧,就是有也不会把以前的嫁妆给她。
嫁出去的女子还想拿钱,门都没有。
于是一文钱没有拿到,还被两个嫂子打了。
王小菊二对一自然落了下风,不仅挨打吃亏,以后也不许再登娘家门。
还是两个哥哥念在血亲的份上,让她带走够吃半个月的粮油和一些锅碗瓢盆。
等两人狼狈不堪的回到家,好在婆婆大嫂已经腾出一个窝棚,还把里面的东西摆放好,暂时安顿下来。
至于粮食。
徐根有和田氏把还剩下的几分苞米地给她,里面还有不少苞米。
只是需要他们自己去掰。
于是,接下来几天里,徐根宝和王小菊在地里一边哭骂,一边打架和一边掰苞米的场景,就成了徐家村的笑料。
黄荆条抽过的伤还没有结痂,被汗水一浸,再被粗布衣服一磨,粘着皮撕开又合上,疼得两人苦不堪言。
刘氏心疼儿子,可这次是铁了心要两人收心受些磋磨。
眼不见为净。
她见田贵在外干活,担心家有快足月的大肚婆不方便,就田桃小泉小溪这些一个半大孩子不经事,索性几天都去田贵家。
给孩子做些针头线脑,再帮着剥苞米翻晒粮食。
没想到刘氏一到,有一个人也到,旁边秦氏涎皮搭脸的来了。
村里干活都是互助,徐根庆地里收完就天天带着莲花走家串户的帮忙干活。
秦氏一个人在家守着晒粮食,闷得心慌,天天想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尤其是王小菊的。
见到刘氏在隔壁田家干活,于是秦氏就厚着脸皮蹭到田家去,从早到晚的缠着不走。
在巴郡,夏季也是丰收的季节。
地里掰完苞米,也是红薯藤和野草是疯长的时候。
根部的红薯已经开始膨大,为了防止藤蔓疯长,乱扎根消耗养份,还要保证通风透气,每次下雨后都需要把藤蔓翻一次。
于是,每天早晚拔草翻藤又是重事,大人小孩齐进地,跟草抢粮。
等到中午太阳烈,趁着在家休息时,一家人还得剥苞米晒粮食。
不过看到金灿灿的粮食,再辛苦也值得。
成人的心情跟孩子们不同。
每天中午趁着大人不注意,村里的男孩子们就邀约着到河堰去洗澡摸鱼,大呼小叫着往水里扎。
“鸭儿洑水”“学狗刨”“踩立水”,花样百出。
还比赛“打沕儿头”,看谁潜水最远最久。
【沕:mì,四川话中的古语,本义是“潜藏”。《集韵·质韵》:“沕,潜藏也。”】
再苦的日子对孩子们来说都是快乐的,一个个精瘦赤裸的身子晒得油黑发亮,只要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牙。
直到远远看见谁家的爹娘提着黄荆条骂着追出来,水里的热闹才一哄而散。
女孩子们有空就会去秀才家,跟秀才娘子学绣花。
如今大家都知道,在村里随便骂人是要挨打的。
男孩女孩晚上都跟着秀才公在学字,还有各种学识。
小姑娘们下意识开始跟着秀才娘子学言谈举止,也听一些渝州城里的事。
山上老云崖也很快乐!
李老实坐在院里的树阴下,喝一口清凉解暑,用泉水镇过的金银花露,品着里面微苦中带着回甘的滋味。
“啧啧”感叹两声:江嫂子躲在山上过的真是神仙日子,这东西可是拿银子都难买的。
他知道金银花露,别人都是掺和在香脂里用,江嫂子直接就喝。
还有这家伙……李老实把正使劲拽自己裤子的野猪脑袋踹开。
佩琪肯定平时没少喝,这时候还跟自己抢。
佩琪哼唧一声,转身走了,李老实这才笑嘻嘻道:“江嫂子,我今天去镇上卖草药,小霍掌柜有话带给你!”
“什么话?”江枝晾晒着早上才采的草药,随口问道。
“小霍掌柜说,等入秋,霍家就会把麦冬苗送过来,让准备十亩地备着。”
江枝倏地转身,惊讶道:“真的是十亩?”
“嗯,没错,我还问过,怎么一下就是亩,是不是有些多?那东西还没有种过呢!小霍掌柜说,本家就是这样传的信。”李老实赶紧解释。
江枝有些激动了,霍二小姐还真是大手笔,第一次就上十亩,自己还以为会种两三亩麦冬试试水,再种一些其他的药。
既然霍二小姐都敢冒险,自己有什么不敢的。
“好,那就收粮食后赶紧腾地,该上肥的上肥!”
江枝兴致勃勃的开始安排,其实这些事她管得已经少了,村里有其他人在,农活根本就不用她操心。
倒是李老实专门上山说这事,让她有些奇怪。
自从二瑞几人进村听学以来,蚊香和驱蚊液都是直接带下山,有什么事也是当场解决,回来再跟自己说一声,用不着李老实再跑。
“李老实,除了说这事,你这上山有其他什么事吧!”
李老实含糊的打哈哈:“没事,就是送钱袋子来!”
李老实今天去药铺卖草药,所有的银子都在这,一共八百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