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徐小兰?”江枝转头又看向徐玉仙,面上神情不变。
正想哭的徐玉仙一愣:嫂子这是什么意思?不认识自己了!
心里疑惑,她口中就问出来:“嫂子,你不认识我了?”
“认识,当然认识!”江枝咧嘴一笑,扬手就是一巴掌:“我要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
徐玉仙被一巴掌抽得翻倒在地,顿时脸上红旗招展,耳中鞭炮齐鸣。
江枝说动手就动手,旁边的杜云烟都呆住了,紧跟过来的刘氏只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有说。
徐玉仙尖叫着,江枝抓住她的发髻拎起,又是一巴掌扇过去,直接把后半截叫声堵在喉咙里。
啪!啪!啪!
当着杜云烟、小琴还有跟着追进来的马干娘和几个杜家下人的面,徐玉仙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被人拎在手中扇耳光。
江枝边打边骂:“你躲起来当夫人,可知道你哥为了找你被人打伤落下病根,一个大男人走路都喊痛。
你躲起来当太太,你爹娘心疼你失踪受苦,哭得眼睛都瞎了!”
江枝每骂一句,就是两巴掌,徐玉仙只能抱着头尖叫求饶:“我不知道,我又不知道。”
“不知道?鬼才相信你不知道,徐家村又不是远在天边,你丢下一个孩子不管不问,我今天要扒了你这蛇蝎心肠的肚皮,看你的心子是不是长得不一样。”江枝说着一把扯开徐玉仙的衣领。
徐玉仙吓得尖叫,什么都不顾了,拼命挣脱奔向刘氏,一把抱住刘氏的腿哭嚎:“刘嫂嫂救我!”
不等刘氏出声,江枝又追过来薅住她精心梳理过的头发。
头发全乱了,簪子发衩落了一地,徐玉仙如同小猫咪毫无还手之力。
旁边的马干娘终于扑过来想救主,几个下人也上前帮忙。
可她们连江枝的边都没有挨到,就被王小菊、皮氏和秦氏拦了去……
顿时指甲和巴掌共舞,谩骂和口水齐飞,中间还掺杂着撩阴腿和窝心脚,好一场大混战!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七八个女人打殴拳,简直就是一锅糊粥。
秦氏的头发也散了,衣襟也开了,可她毫不在意,敞着怀,露出里面粉嫩嫩的鸳鸯肚兜,晃着白生生的膀子,按着马干娘使劲锤,边锤边骂:“你这是灵房子走路必定是怪物(屋),老娘就不相信收拾不了你!”
旁边,皮氏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支大扫把,挥舞着将杜家丫鬟婆子撵得团团转。
娇生惯养的杜云烟哪里见过这场面,她不过来救惨叫连连的“二娘”,反而带着丫鬟躲去后院,深得脱身术传承。
有男仆想上来帮忙,王小菊拿着抵门棒比划:“你敢过来,我就往死的打,打死都不偿命!”
此时此景,这些下人已经看明白了,是夫人娘家来人闹事,这没动刀没动棒,要是自己被打也是白挨。
也有忠仆上前抓住王小菊……
可江枝抓了徐玉仙在手,冷声道:“还不赶快叫你这些人滚出去!”
徐玉仙嘴角沁血,眼泪长流,一张娇俏美艳的脸变成夜叉。
听到江枝要自己把人叫出去,她只一迟疑就挨一巴掌,顿时尖叫着:“你们全部出去,出去!”
内院的下人全部退出去,王小菊守在门边。
杜家下人有机灵的已经跑去县衙报官!
内院里,刚才的混战终于消停,徐玉仙跌坐地上“嘤嘤”哭泣。
江枝一屁股坐在花台边,一边甩着已经打得发麻的腕子,一边嘀咕:脸上没肉,抽巴掌都硌手。
刘氏过去扶徐玉仙:“小兰,你这十几年一直都在平川县?”
她到现在都不能相信,一个被家里娇养长大的人,会眼睁睁看着娘家过得那样凄苦,还能心安理得的享福?
徐玉仙像没骨头的蛇一样,立即缠抱住过来拉自己的刘氏,哭得鼻涕眼泪横飞:“我不知道娘家的事,我不知道啊!”
刘氏依然不相信:“你把小天丢下不管,你就没想过才满月的孩子要怎样才养得活?
没奶水,每天离不开人,要熬几顿米粥喂。那时候二瑞四岁,大瑞六岁……真是天怜见的!”
刘氏想起那时候小兰突然送来一个孩子。
茂万去找人被打伤躺在床上起不来,二瑞娘要干活,四岁的二瑞和六岁的大瑞跟着娘去地里。
大瑞勤快,帮忙抱草结果失足跌进沟里,当时被草盖住头没人看见,等找到时已经淹死。
抱着大瑞的尸身二瑞娘哭死哭活,差点就疯了!
第324章 打巴掌的误会
说到夭折的大瑞,徐玉仙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听到刘氏问起那才满月的孩子,才明显瑟缩了一下。
不过她此时本就浑身发颤,倒也无人注意。
“刘嫂嫂,我爹娘呢,我哥呢?”只见到嫂子来,不见娘和哥,徐玉仙终于觉察出不对劲。
刘氏苦着脸:“你还好意思问,你哥为了找你被人打出毛病,病病殃殃拖了十几年,兵乱前两年死的。
你爹娘就更早了,他们年纪本来就大了,还要熬夜带小孩子,比你哥早两年也死了。”
徐玉仙呆了,就连哭也哭不出来,只抓住刘氏的手,怒瞪着江枝:“你好狠的心肠,让爹娘熬夜带孩子,你都不搭一把手!”
江枝可不惯着她,抬脚就踹:“放你娘的豆瓣屁!你自己爽那几下就想别人替你养孩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哪怕不提男主来路不明,也没有小姑子丢下孩子就是娘家嫂子该负责的道理。
徐玉仙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她怕继续挨打,赶紧又拉住刘氏,哭天抹泪:“嫂嫂,大嫂嫂,我真的不知道娘家的事!”
刘氏也不耐烦起来:“你说,那孩子是怎么回事?你这些年又在干啥?”
徐玉仙支支吾吾:“我也是没办法呀!我也不好过啊!嫂嫂,我没想会害了娘家,早知道那孩子是祸害,死了都活该!”
听她说这些没责任心的话,刘氏将自己的手扯回来,皱眉训斥:“你都这样大年纪,怎么还如此混账。
那是人,不是养猫狗畜生,你嫂子日子过得再难,也替你拖大孩子,你不见感谢,还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
徐玉仙依然是哭哭啼啼说自己不知道。
若是知道娘家被拖累,一定不会让爹娘带孩子。
看她哭得伤心,刘氏心软跟着抹起眼泪来:“你爹娘临死时最挂念的还是你,说你这些年杳无音信,不知道过得好不好,若是离了夫家就回徐家村,家里有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还有你哥,死前说没能找到你,无脸到地下见爹娘!”
听到这些亲人一个个因为自己的任性离去,徐玉仙哭声低沉,渐渐悲戚起来,扑倒在地痛不欲生。
江枝只冷冷看着:活该,哭的日子还在后面!
就在这时,院外一阵喧闹,有声音在高喊:“开门,官差来了!”
旁边,一直倒在地上装死的马干娘听到官差上门,立即蹦起来,疯子般扑到门口,一下撞开王小菊就大喊着:“官爷救命啊!”
县衙来人了,虽然不是向德金和吴洪茂他们,但跟江枝也是熟人,几天前在县衙还聊过天。
不过这种场合自然当不认识。
马干娘说着家里进了强人打砸,要把江枝几人送进大牢。
徐玉仙却一反常态没有告状,连连说家事而已,只是跟娘家嫂子有点误会,口舌之争说开就好。
此时她一张脸肿得像猪头,鼻血留下的血痂还在,口中说的却是无事,一点小伤。
江枝挑眉看她:“徐小兰,这可是你诉苦申冤的机会。”
反正自己已经打过骂过,要忍气的是别人。
徐玉仙努力挤出一丝苦笑:“嫂子,这是家事,不能闹到公堂上!”
刘氏也说别闹大了,自家事关起门来解决。
徐玉仙是真不敢闹去县衙,她想瞒的事还多。
有徐玉仙这个苦主说小事,再有刘氏和稀泥,江枝也没想报官。
没有真凭实据,就是去县衙也只是自己这个嫂子上门打小姑……
于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徐玉仙收拾一串钱塞给衙差。
杜家被打烂,夫人鼻青脸肿就成了家务事。
几个差役拿到钱,再说几句:不许打闹,再有什么动静一并抓走的话。
徐玉仙忍着痛承诺不敢再生事,官差这才离开。
院门一关,徐玉仙没空再跟江枝多说什么,现在闹成这样,说话没有用了。
她回房去换衣服,又吩咐下人收拾院子,还要去安慰那个吓得躲起来的杜大小姐,不能让一切前功尽弃。
杜家正堂里,徐家村的娘子军们聚在一起。
秦氏扯着自己垮掉的衣襟,对皮氏和王小菊得意洋洋道:“要说打架,我就没输过谁!”
皮氏额角碰了一个青包,是她撵人时不小心摔倒撞伤的,听到秦氏夸口,笑道:“那你怎么就让江婶子打了!”
以前她对秦氏也是厌恶得紧,还因为之前抢莲花钱那事,把秦氏怼哭过。
可今天真正干事,秦氏勇往直前一点不缩头,顿时让她生出几分战斗情义。
秦氏扬起下巴:“也只有江嫂子打过几竹片,两天就好了!”
对自己回来还被江枝按在床脚打的事,她是只字不提。
王小菊正用衣袖按着嘴角嘶嘶吸着凉气,刚才太激动她磕破嘴皮,这时候说话都不敢动,只能听秦氏吹牛。
旁边,刘氏和江枝也在说话。
刘氏道:“家里的事恐怕小兰是真不知情!”
一通打闹,江枝心里那股憋气终于消散大半。
现在需要冷静思考,光靠情绪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听刘氏有两边说和化解之意,江枝道:“我不管她是不是知道,反正爹娘怨不到我身上来。
哪怕闹到阎王殿上,我也要打她这一顿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她庆幸自己的决策英明,遇到这种家务事先打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