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县令道:“会的,你们放心。”
这时李弗怀里的女婴哭泣起来,王小秀突然回过神来:“孩子,我的孩子!”
张珠珠和姚玉馨赶紧上前扶着她,王小秀的脸上又流下泪水,大喊道:“不是,不是我的孩子,我不要她,我不要她!”
她怀胎十月,也是硬生生地忍了十个月。
小女婴不仅是她的孩子,更是她遭受过屈辱的证明。
身为人母,她在意自己的孩子,但作为女人,她又凭什么要承担这样的命运。
王小秀才十六岁,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磨,人都快疯魔了。
李弗赶紧把孩子交给外面的仆妇,免得这个孩子又刺激到了王小秀。
孩子的哭声渐远,王小秀回头搂住了自己的娘,母女两个抱头痛哭,场面十分让人难受。
姚玉馨更觉得感同身受,对兄长道:“哥哥,你一定要好好审案,要不是我运气好,被他们救下,现在哭的就是我了。”
姚县令想到自己妹妹的遭遇,一时愤恨非常,暗暗觉得这案子一定要想办法重判。
李弗道:“此人曾经打死过妻子,可以并案来审。”
“对,这一家人一定不是头一次作恶!”
这一次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第40章 无耻之徒
王家人被暂时安置在县衙后院中。
王小秀在看不见女婴之后,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休息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们真的能把那个人抓过来吗?”
王小秀甚至不敢直呼那刘四的大名,只敢说“那个人”。
姚玉馨道:“能抓,还要砍他的头!”
姚玉馨真的非常生气,这一家人真是太恶毒了,把一个无辜女子逼迫成这样。
王小秀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喃喃说道:“太好了,太好了。”
王小秀的母亲和嫂子也同样高兴,他们王家终于能有个安宁了!
张珠珠看看时辰,说:“你们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
姚玉馨回过神:“对,都这个时辰了,我叫厨娘去做。”
张珠珠和李弗一早上把孩子送过来,府衙的人又急急忙忙地去找王家人,一来一回的,没有人顾得上吃饭。
张珠珠道:“我去吧。”
她心中烦闷,去做点事情,倒是能够安稳些。
姚玉馨上回在李家便见过她做饭,闻言没有再阻拦,只吩咐厨娘帮她打下手。
厨房送来饭菜的时候,李弗和姚县令还在商量这案子。
闻到香味,姚县令十分惊讶:“今日厨娘做饭前拜了菩萨吗。”
他们家请的这厨娘,手艺也不是很好,只是姚县令也是贫苦出身,平时并不在意。
李弗却知道这饭是谁做的,他道:“是三姑娘做的。”
姚县令看着面前简简单单却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汤面,拿起了筷子。
天气很热,这汤面是冰凉的,一碗下去,叫人心里身上的火气都散了大半。
姚县令连连称赞,李弗忍不住说道:“三姑娘手艺极佳,姚兄今日有口福了。”
姚县令道:“热汤面常见,这冷汤面倒是少见。”
李弗匆忙吃过,便去找了张珠珠。
张珠珠也已经吃完,正在廊下休息。
李弗一看便知她心中不快,说:“下午刘四跟他家人就该归案了。”
张珠珠点头:“那刑罚呢?”
“刘四为祸乡里,该死,他的家人为虎作伥,活罪难逃。”李弗回答。
张珠珠稍稍松了口气:“要让刘家给王家赔偿银钱,我看小秀姑娘身体不好,精神恍惚,以后恐怕要吃药休养。”
李弗道:“好,会让他们赔偿的。”
张珠珠垂下眼睛不说话,李弗的心里有点难受,他不想见她如此。
但言语上的安慰太过苍白,应该及时处理好这个案子,安置好王小秀母女两个,将这些事情做好,想必比任何言语都有用。
接近傍晚的时候,刘家人被带到了县衙里。
刘四今年二十五岁,膀大腰圆,衙役们抓他的时候,颇费了点功夫。
这会儿被按在堂下,刘四仍是一副面目凶恶的样子,瞪着一双铜铃眼,扑腾着大喊道:“你们凭什么抓老子!”
刘四的父母也是大呼小叫的,嘴里喊着冤枉。
刘母甚至强行扑过去,搂着自己的儿子,说:“我儿年纪尚小,哪里经得起你们这般吓唬,你们快放开他!”
姚县令今年二十三,比那刘四还小几岁呢,听了这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二十五了还小?
这是什么鬼话!她居然说得出口。
那十八岁就被刘四活活打死的韩八娘,十五岁被侮辱,十六岁生下一个女婴的王小秀又算什么?
她们难道是年纪大的吗!
姚县令将惊堂木拍在桌上,喝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衙役们上前,将这母子二人分开,按在地上。
李弗暂代了县衙师爷的位置,在姚县令身边,手里拿着纸笔。
王家人的陈情已经记录下来,韩八娘的亲眷还未到,现在要先审问刘家人了。
“刘四,你可知罪?”姚县令厉声喝问。
刘四昂着头,嘿嘿笑:“老爷,你说什么,小人听不懂。”
刘母也道:“我儿子还小,平时老老实实的,哪里有罪!”
刘父也连声附和:“就是,我们一家都是老实人,谁告的我们,让他出来!”
他们这副理直气壮、死不悔改的样子,真是让人看到了什么叫恶人。
王小秀的大哥见他们这样,气愤不已,忍不住站出来,大骂道:“你们一家子畜生,把我妹妹害成这个样子,我杀了你们!”
他就该去把这家人一个个砍死的!
他的刀都磨好了!
王家大哥扑上去,一脚踹在刘四身上。
衙役们阻拦不及,刘四一下扑在地上,抬起头时口鼻出血,吐出来一颗牙。
刘父刘母顿时心疼得大叫起来,喊道:“王成,你妹妹就是个小贱人,勾引我儿子,现在还敢报官,我也要告你!”
王家父母闻言,也冲上来,一时间两家人闹成一团。
衙役们匆忙将人分开,姚县令是个新手,从前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忙向李弗求救。
这么闹下去,还怎么审,怎么拿得到口供。
李弗更没有经验,问姚县令道:“县衙里可有擅长刑狱的小吏?”
官员是朝廷安排的,但很多小吏,都是本地的,有家传经验的,并不跟随官员调动。
姚县令一脸苦相,说:“上回审王家,审出来一大群不干净的,都打发走了。”
松阳县的冤狱真的不少,姚县令查了王家,可是得罪了一大批人,现在的人手都是新找来的。
上回审问王家,姚县令自己就是苦主,这回不一样。
李弗真是有些后悔,从前他忙着读书,哪里会关心刑狱上的事情,这会儿空有一腔还人公道的心思,却不知从何下手最好。
下面刘母还在大放厥词:“你说那孩子是我王家的,那就是啊,你们家那小贱蹄子生的一副会勾人的模样,还不知道生的是谁的孩子呢,你们就敢说那是我王家的,呸!”
王小秀的娘听了这话气得浑身发抖:“老娘撕烂你的臭嘴,叫你胡说!”
她女儿清清白白,这老贱货凭什么敢这么说。
刘四听了他娘的话,也顺口道:“就是,那小贱人早被人搞烂了,老子可不是头一个!”
这说辞何其恶毒,何其嚣张。
李弗道:“你承认曾侮辱过王氏?”
李弗此话一出,堂下众人安静了片刻。
抛开没用的污言秽语,刘四就是承认了他侮辱过王小秀。
有这一句,就够了。
再审问下去,也是听他们胡说,李弗道:“姚兄,先把他们关押起来。”
刘四猛然回过神来,终于有些慌张起来:“我没有,我没有!”
李弗只是冷冷看了刘四一眼,这等恶毒无耻之人,当杀!
姚县令下令道:“关押起来,明日再审。”
等刘家人被带走,姚玉馨从屏风后出来,气得大骂道:“他们真是无耻,这个时候了,还一点不知道悔改,给人泼脏水!”
张珠珠道:“想是这样的手段没少用吧。”
明明他们才是恶人,可他们却张口侮辱被他们害了的女子,何其可恶。
姚县令道:“若想定罪,今日这证词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