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谢谭幽又道:“这怎么都说不通,不论是燕恒还是陛下,身边高手如云,岂是那么容易想杀的?”
“而且,既是敢入宫刺杀,便不会报着存活希望,既如此,那又怎么敢将证明身份的令牌带在身上呢?事情出了不过一日,刺客再现长街,这怎么看都是有人在故意引导做局。”
一直未开口的杨芸也在此时开口道:“或许这是一出混淆众人视线的调虎离山。”
萧然与谢谭幽看向杨芸。
“怕不是有人在引导刑部和大理寺卿府,而是在引导燕王或者谭幽。”杨芸看向谢谭幽道:“宫宴出刺客,你二人在场,长街一事你二人亦是在,如今你说长街的是南燕人,与宫中那波不是一路,而大理寺卿与刑部查出的却是出现在皇宫中的刺客是南燕人,如此,这目的简直太过明显。”
谢谭幽手心陡然收紧。
她记得那日长街,刺客前来之时,城中尚未生乱,而当她与刺客不过交手一次时,便听得城外嘈杂喊声,所以,她才会出了那条巷子,城中的确起火大乱,可她却在那里看到长得与谢音柔一模一样的人。
燕恒说谢音柔的确死了,可她却在城中三次见到与她长得一般模样的人,若她真死,那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为的是什么呢?
还有那道忽而响起的银铃声很是熟悉,耳畔还有人在唤她,而她好像就是在这之后身子便万般难受,甚至还陷入了昏迷。
刺杀。
起火。
银铃声。
昏迷。
!
不是引导!而是调虎离山,却是针对她与燕恒,将她二人分开来。
谢谭幽回想与燕恒认识以来,好像身子越来越好,可有些时候会莫名的虚弱难受,而在此之前,她好像就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然后彻彻底底沉沉睡去。
想到什么,她面色猛然一变。
这些年,她常常卧病在床,又屡屡陷入噩梦,莫不是那不是生病,身子虚弱,而是有人能掌控她整个思想及身子。
那道忽而响起的银铃声太过诡异,她好像也在梦中曾听到过。
“谭幽。”
“谭幽。”杨芸见谢谭幽忽然惨白的面色,吓了一跳,忙伸手轻轻推了推她,又唤道:“谭幽?”
谢谭幽回过神:“怎么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
谢谭幽摇头:“无事。”
说完,又看向萧然:“你可知,表哥具体归京时间。
“估计快了。”萧然声音淡了下来。
“燕王出征了,你这是想你表哥了?”杨芸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忧,昨日我去寻师父时,正巧碰上帝师与箫婉,听帝师说,大将军不日就会归京的。”
“阿芸。”正说着,一道醇厚嗓音便传来。
“师父。”杨芸朝前走了几步,“您怎么来了?”
温雅倾看了眼杨芸,才又将目光移向一旁的萧然,四目相对,萧然最先移开视线,轻轻颔首:“温老先生。”
温雅倾双眸幽幽,还是看着萧然:“老朽听闻箫大人年幼便离京,直至去年才回来。”
萧然下意识摸索自己手指,点头道:“是,故土是京城,总是要回来的。”
“是啊,故土总归是家,总有人在等着自己。”
萧然笑而不语。
“杨芸虽是老朽弟子,曾也上任过鸿胪寺卿之位,如今她跟在大人身边,若做错了或是不听话,大人不必左右三思”。温雅倾道:“以大人之法治便好。”
杨芸:“……”
萧然道:“在我这,她们都只是自己。”
温雅倾又转身叮嘱杨芸几句,才转身离开,萧然带着二人踏进大理寺卿府邸,却在将跨过门槛之时,下意识的想回头看看,哪料,他回眸的瞬间,温雅倾也看过来,温雅倾怔了一瞬便笑了笑,萧然垂眸,终是抬脚垮了进去。
从谢谭幽细想那些事后,她便有些心不在焉,在大理寺卿府邸也不过停留两盏茶的时间便声称有事离开,直接回了燕王府。
晚幽院。
谢谭幽抬脚进去就看到黑云与银杏,步子未停,她道:“黑云,你进来,银杏,在外面守着,别让人靠近。”
“是。”二人齐齐应声。
黑云才掀帘进去,便听谢谭幽道:“替我诊诊脉。”
黑云还以为谢谭幽是不舒服,忙快走几步在她身边蹲下,伸手为她诊脉,才搭上去,黑云便皱了皱眉,谢谭幽的脉搏怎么如此紊乱,而体内的毒素甚至比她第一次替她把脉时还要严重,如今已经延至肺部,燕恒不在,谢谭幽一个人怕是难以支撑到燕恒回来。
可她又无法与谢谭幽明说,只能先编一个其他的告诉她,正想着,头顶,谢谭幽的声音响起:“不必骗我,我要听实话。”
黑云一怔,不解看向谢谭幽。
谢谭幽双眸冷淡而平静:“这几个月,我觉得我身子好了不少,其实并没有是不是?”
“……”
听她这么说,黑云知道瞒不住了,咬了咬牙,终还是道:“王妃其实并没有生病。”
“……”
“而是种了一种罕见的相枝子之毒。”
谢谭幽面色发白:“中毒?何时?”
她竟是一点都不知道。
“今年,应当算是第四年了。”黑云道:“王妃也不必担忧,此毒并不难解,王爷此次定要去南燕,便是因有一味解药在南燕皇室手中。”
她最终,还是没有将心头血一事说出。
谢谭幽难以置信的盯着黑云。
四年,那就是在青龙寺之时,那时的昏迷真的不是因为病了,而是中了毒,燕恒还一直都知道,所以每每见了他后,她身子总会莫名好一段时间。
只是令谢谭幽没想到的是,燕恒一定要去南燕竟有一部分是因为她。
“那日在长街,我与燕恒遇到一波杀手,你可曾听到一阵银铃声。”
黑云摇头:“不曾。”
谢谭幽攥紧了腰间黑玉,可她真的听到了,就是因听到,身子才不受控制的难受和响起一些画面。
谢谭幽忽的抬眸,眸子翻涌的情绪十分渗人。
是云启。
他在上一世可以抹掉她的记忆,这一世,又何尝不能控制她,使她想起些什么东西来,也是此刻,谢谭幽才终于明白,她不是会无缘无故的想起一些前世记忆,能够想起怕是与云启,和那道银铃声脱不开关系。
谢谭幽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待黑云走出去,谢谭幽才站起身来往书桌走去,在桌面上展开一张宣纸,执笔落字,给燕恒写下一封信,也不知,他此时到了哪里。
写好后,谢谭幽轻轻吹了吹才将信对折好放进信封里,抬脚去书房找了黑风,正在树上打盹的黑风听手下人禀报谢谭幽来了,忙睁眼,飞身下树。
“王妃。”
谢谭幽将信封交给黑风:“我想你应当有法子将这信以最快的速度交到燕恒手上。”
黑风忙接过:“属下定当快速交到王爷手上。”
“辛苦。”
黑风忙道:“为王爷王妃应当的。”
说着,他从胸前抽出一封信递给谢谭幽,谢谭幽瞥见上面字迹,愣了愣:“燕恒写的?”
“是。”黑风道:“王爷临走前,知道王妃会给他去信,便提前给了属下这一封回信。”
“……”
谢谭幽伸手接过,拆开来看,只见,信封上只有六个字。
勿怕,勿念,我在。
“……”
她捏着信封的手忽而就松了,没忍住,轻笑出声。
第110章
暮色时分,萧然与刑部尚书一同入宫觐见云崇,云启此刻在干清宫内,二人也只能在门外候着,刑部尚书冷眼睨着萧然:“每每查案之时,大理寺卿不是这疼便是那疼,我还以为今日也是见不到大理寺卿。”
萧然淡淡一笑:“查案之时忽而来的疼痛,不过是不想与你一起,我以为你是懂的。”
“……”
瞧着刑部尚书立马变了的脸色,萧然又补充道:“既是不懂,我便直说了,尚书大人可不要生气,若是心中有了淤血,死得快。”
刑部尚书:“……”
心头一口老血硬生生卡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从萧然来了京中,当了这大理寺卿,他便没一天舒心过,先前京中传出他与秦氏的流言蜚语,白日是谢靖阴森森的脸和恨不得杀了他的语气,夜里是家中母老虎的咆哮……
被摧残的几乎怀疑人生,这仇他能记一辈子,奈何这厮说话总能将他气吐血,还硬生生找不到什么法子还回去,刑部尚书暗暗捏了捏拳,待寻到机会,他定要萧然好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云启才从干清宫出来,见到二人,简单询问了刺客一案。
刑部尚书忙上前与他叙说查出来的结果,萧然也顺势退到后方,微微垂眸,并不打算开口。
云启轻轻颔首:“去吧,父皇在等你二人。”
说话时目光却是凝着箫然。
二人应了声,便被高公公领着进了干清宫。
“臣参见陛下。”
“嗯。”云崇不轻不淡的嗯了声:“起来吧。”
“案子进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