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著作甚?”燕恒凉凉嗓音传来:“等着本王给你当车夫?”
“……”
“属下不敢。”黑风忙快步过去驾马,扯起缰绳正准备走,燕恒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将那马车拆了。”
“……”
黑风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头去看燕恒,是要他拆了谢谭幽的马车?
他怕会错了意,小心问道:“王爷,是要拆王妃……”
燕恒打断他,冷声道:“本王现在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
“不是。”黑风心头一凛,忙跳下马车,走至前方的那辆马车,直接将那匹马放走了,没了马遍不是马车,也是跟了燕恒多年,现下才慢慢反应过来,怕是与谢谭幽闹了矛盾。
想清楚,黑风暗自腹诽,将谢谭幽的马车拆了作甚,难不成是吵架没吵赢,故意惩罚她走路?
想不到,他们家王爷竟然是这种人。
“诶,这马车……”
黑风刚走到燕恒马车前,就听见后方声音,他脖颈一凉,有些心虚的看向谢谭幽,谢谭幽也刚好看过来,他怔了一瞬,忙垂眸,跳上马车,准备驾马先离开。
燕恒道:“王妃马车坏了,还不将人请上来。”
“……”
黑风都惊了,好久后才总算总算真的反应过来,敢情燕恒是为了与谢谭幽同乘马车。
“王妃。”黑风朝谢谭幽走去,恭敬道:“马车既是坏了,不若与王爷同乘?”
谢谭幽扫了眼那没马的马车又看向燕恒的方向,心头轻叹,这人也是太幼稚了。
也未说什么,而是抬脚朝燕恒马车走去。
马车宽敞,二人面对面而坐,燕恒垂眸,并未看谢谭幽,谢谭幽下意识抚了抚腰间荷包,坐到边上,轻轻闭目养神。
没一会又睁开。
眼眸微颤,似是有些后怕,缓了会又掀开窗帘一角看长街之景,燕恒缓缓抬眸,凝着她面容,眼底神色情绪复杂,好像装了很多东西,很累,而又不敢睡。
她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就对他这般。
没一会,便到了帝师府中。
群臣都来了,就连云启和云裳也在,有不少大臣在空隙中与云启交谈又站在他一侧,想必,是昨日云崇的话让众人心头燥热了,群臣能来的这般齐全,大多怕是打听到了云启也会来。
谢谭幽目光落在一身素服,眉眼清傲的萧婉身上,偌大帝师府中,如今只剩下她一人了,此刻,她没有痛哭流涕,而是将帝师的身后事安排妥当,领着一个又一个的人为帝师上香,听着旁人念他之语,眸中泛红,却强忍着不哭。
“节哀。”谢谭幽上了三炷香后看向萧婉。
“谢燕王妃。”萧婉微微俯身。
温凛和萧然也是来了,纷纷上了香后才退至一边。
谢谭幽看着人群中的萧然良久,才别过眼看温凛,出声唤道:“表哥。”
“幽幽身子如何了?”温凛上下打量她,想起昨日看到的伤痕,皱眉道:“遇见那种事也不知道和我说。”
“这不是没事了。”
“若是有事呢?”
“不会的。”谢谭幽道:“表哥不必担忧我。”
“我倒是想问问昨夜。”昨夜她不在宫中,今日听闻那圣旨十分诧异。
温凛简单将昨夜干清宫的时说给谢谭幽听,云崇能忽然这般倒是让人意外又感觉心下不安,谢谭幽眉头轻蹙,云崇竟是要传位云启吗。
上一世,云崇也封过云启为太子,似乎就是在这个时候。
可是今生,怎么可能呢。
今生,萧然在京城啊,如果云崇知道萧然身份又怎么会再立云启…这其中定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
一个时辰后,谢谭幽才从帝师府出来,燕恒比她出来的要早,不知是回府了还是去了何处,她本想直接离开,沈妤却唤住她。
“你看那里。”
谢谭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头微沉,却未说什么,只是淡淡垂眸,回想这几次,好像有云裳的地方,她每次都能见到她去寻燕恒。
她道:“走吧。”
“这就走了?”沈妤轻哼:“我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
“不……”
才说了一个字,沈妤就已经脚尖点地飞上屋顶,快步朝燕恒与云裳所在屋顶下而去,谢谭幽看着无奈摇头。
燕恒早在谢谭幽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她了,本想抬脚离开,与她说几句今日,却见沈妤飞身过来,他眉头渐渐松下。
不禁想。
谢谭幽是不是看到他与云裳在一处不开心,所以便让沈妤前来偷听。
云裳见刚刚还冷冷的燕恒,忽而心情不错,有些不解,轻轻唤了声:“阿恒哥?”
“离本王远些。”燕恒淡淡道:“你说的本王不感兴趣。”
看着谢谭幽不理自己的模样,他不过是心头烦闷,出来透透气,不想,云裳竟然跟了出来,到底是一开始给她几分脸色,让她得寸进尺了。
“你在这做什么?”云启声音忽然传来。
谢谭幽皱了皱眉。
真是阴魂不散。
“昨日忘了和你说,蛊虫之血已经在你身体蔓延开来,除非以血换血,否则,你会死的很快的。”云启低低笑道:“而好巧不巧,你体内适用了燕恒的心头血,世上,除了他,无人能救你。”
谢谭幽身体逐渐冰凉,不可置信看向云启。
云启声音如魔咒,很轻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们二人,只可以活一个。”
“……”
谢谭幽心头颤颤,朝后踉跄两步,是有人稳稳接住她才不至于又踉跄,熟悉清香扑鼻,心头才一点一点的缓而平静下来。
燕恒垂眸看谢谭幽,确认她无事,才抬眸看向云启,一双眸子犀利而冰冷,云启弯眸,眸中尽是饶有兴趣的笑意。
只是没一会,他便无法笑了。
燕恒一脚踢在云启胸口,令他整个人腾空而起,又重重砸在地面,这般巨响,帝师府中不少朝臣都见到了,眼皮狠狠一跳,却无人敢上前。
燕恒冷冷瞥了云启一眼,“再敢骚扰本王的王妃,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丢下一句话,便带着谢谭幽离开。
马车之上,二人谁也没有开口,直到快到燕王府,燕恒才看向对面的谢谭幽,沉声问道:“云启跟你说什么了?”
刚刚一下子,脸色就变了。
“没什么。”谢谭幽身体还是冰凉的。
燕恒眯了眯眸子:“昨日,你是不是也见了他?”
“没有。”
马车忽而停下,谢谭幽掀开马车帘子就下了马车,未等燕恒,而是将人甩开,又让沈妤在后看着,自己一人去了李谪院落。
见到她,李谪很是意外。
谢谭幽开门见山:“师父,如果,没有燕恒的心头血,我还可以活吗?”
李谪道:“若阴阳花到手可以一试,不行只能等冬日。”
“我说的不是这个。”谢谭幽看向李谪,一字一句道:“我说的是血傀之蛊。”
李谪喝茶的动作猛然一顿,“谁告诉你的?”
“云启。”谢谭幽也不隐瞒:“他说我如今体内蛊血蔓延,若想活命,只能以血换血,而如今,我体内适用了燕恒的心头血。”
简单来说,是以命换命。
李谪将茶杯重重搁置,冷哼道:“他告诉你,是不安好心。”
“我知晓,所以才会前来再问一问师父,我如今身体,可是与他说的那般?”
李谪想了会,最终还是点头。
以血换血,这是他在苗疆寻到的解蛊也是真正救谢谭幽的法子,他没跟燕恒说,就是怕燕恒去做了一些傻事。
谢谭幽眼睫一颤:“如果没有心头血,我能活多久?”
李谪叹道:“我初见你时,你就是个将死之人,是阿恒执拗。”
“……”
如此,便能明白了。
谢谭幽喉头有些胀,声音哑了下来:“所以,这三年是因他,我才可以活着,而如果没有心头血我就会死。”
“嗯。”李谪道:“但你不会死的,等阿恒再去南燕时,拿了阴阳花回来你体内毒素说不定可以解,至于蛊虫,我虽暂时没有办法,但……”
“我不会再用他的心头血了。”
李谪皱眉,先前燕恒用心头血救谢谭幽,他又心疼又气,可后来看着谢谭幽几次吐血昏迷难受,他终于也是不忍,今日又听她这般说,心头闷闷。
他道:“若你毒发或是蛊发作,没有心头血压制会死的,最多可活三月,但若相枝子解了,你活的时间会多些。”
所以,他才会告诉燕恒先去寻了那阴阳花一试。
从李谪院中出来的时候,谢谭幽已经调整好了面容心绪,只是被那刺眼阳光照耀着,总觉悲哀。
她竟然是个将死之人。
在青龙寺那三年,被病痛折磨,她难受的想死,可现下也是一样难受,她却不舍死,可她又没办法活。
当真无奈啊。
也是怕了,燕恒让她多活了三年,已经可以了,而她已经对不起他,总不能在这一世还要让他把命搭进来,孟南溪已经孤身一人,可不能再没了燕恒。
谢谭幽入了晚幽院,还是去了偏房,不像正屋那般明亮,偏房有些暗,她坐在床榻之上,轻轻呼出一口气,察觉什么,又站起身来看向柱子之后。
“是我。”燕恒缓缓出来,上下打量谢谭幽:“你去了师父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