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军齐齐攥紧手中剑,只需一道令便可向前。
大战一触即发之感,让这山中更为静谧。
“精彩。”南燕兵后,忽而传来一道女子声音,有些娇俏又冷,“许久未见燕王爷,竟是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晋国女帝走来,眉眼含笑,直直凝着燕恒。
“只是可惜,今日燕王爷注定要输我一局,然后乖乖跟我回晋国了。”
燕恒皱了皱眉,眸中难掩冷意厌恶,晋国女帝如此说话,难免让人误会,他看向谢谭幽,发觉那女帝也朝谢谭幽看来,燕恒牵起谢谭幽,挡在她身前,隔绝晋国女帝目光,却未看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晋国女帝眼底笑意越发浓烈:“燕王爷这是作甚?难不成怕朕吃了你的王妃?”
“……”
“想不到晋国女帝对自己竟是有如此自信。”温凛抖了抖身上黑色长袍,走上前,听出那晋国女帝故意的话语,笑着开口:“若我猜的不错,周围都是晋国弓箭手。”
晋国女帝扬眉:“不错。”
那样子,就像是再说他们逃不了了。
温凛点了点头,说的意味深长:“那女帝不如唤一唤,看看,这山中,有谁应你。”
晋国女帝微微蹙眉,不明白温凛什么意思,却还是淡淡道:“弓箭手准备。”
“……”
一盏茶过去,山中无任何声响。
女帝眉头皱的更紧,唤道:“阿明。”
“……”
还是无人应。
对上温凛含着冷笑双眸,女帝终是后知后觉了什么,面色瞬间白了:“你做了什么!”
山上可是有十万的晋国军。
温凛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将你的人都杀了而已。”
“不可能!”女帝满目不可置信。
温凛轻轻笑着,然后下令:“弓箭手,准备。”
一瞬间,山上数颗脑袋冒出,纷纷手持弓箭。
“放箭!”
顷刻间,万箭齐发,以他们对待燕家军的方式将其尽数歼灭。
八十万的燕家军,叛军最多十万,而兰城内有二十万,还未真正赶到这里的有十万,剩余三十万都在琉城内,二十万在这山中,而十万大军被黑云与沈妤带着往高山深处去,目的是断了所有埋伏之兵和弓箭手。
看来处理的不错,竟是一个活口未留下。
山中又陷入刀剑声中。
燕恒瞧着拿剑朝燕家军动手的吴将军,眸底一片阴鸷,随手捡起地上掉落的剑,朝他掷去,剑尖穿透胸膛,随后万千燕家军踏着他尸身而上。
燕恒道:“留下晋国女帝与南燕六皇子,其余人,不留活口。”
南燕兵不算少,可是被前后夹击,战斗也不过一个时辰便彻底结束。
山中越发黑暗,冷清上空时不时有乌鸦飞过,鲜血弥漫开来又令人作呕。
沈妤与黑云从高山深处下来,第一时间奔向谢谭幽。
“放心,我没事。”谢谭幽安抚道:“我们先下山吧。”
下了山。
燕恒道:“阿谭,你回军营等我。”
谢谭幽看看燕恒又看向温凛,问道:“你们要入琉城,攻入南燕国都?”
温凛颔首:“自然是要速战速决,南燕已经空虚,最多一夜便可拿下。”
谢谭幽看着燕恒,一脸担忧:“可你受了伤。”
“无事。”燕恒道:“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而且我已经服下解药,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谢谭幽道:“那我跟你同去。”
燕恒皱眉,本想拒绝,却瞧见谢谭幽坚定的眸子,想了想,还是没有拒绝,缓缓道:“那你要紧跟在我身侧。”
“好。”谢谭幽大眼睛弯了弯:“我保护你啊。”
“……”
“行。”燕恒也是笑了。
七月二十,燕家军在火岩山抓了南燕六皇子与晋国女帝,而后连夜攻南燕琉城,琉城将领死守仍旧不敌燕家军,燕家军入琉城,不伤百姓,收降兵,又直入南燕都城,都城内有的不过是晋国兵,见黑压压一片的燕家军而来,速速撤退,燕都又是一座空城。
燕恒带军直入燕都,百姓纷纷逃窜,朝臣齐聚宫中,也是此时,传来丧钟声,南燕皇帝去了。
南燕皇帝唯一子嗣六皇子又在燕恒手中,朝臣无可奈何,得了燕恒允许见了六皇子一面这才齐齐称降。
至此,南燕不再是单独的南燕,而是漓国的南燕。
安顿好南燕一切事宜,燕恒给云霄去了信,又与温凛在日落下分别,他带着晋国女帝前往,晋国如此,漓国应当知晓,才能更好的收腹晋国,若是不听话,便只能就此灭了。
谢谭幽瞧着这边境下的日落,将整片天空都印的非常红艳又震撼,而远处,温凛与沈妤的身影越发远,她忽而道:“外头风景不错。”
燕恒垂眸看她:“若你喜欢,我将京中所有交给云霄,然后带着你与母妃一同找个静些的地方住下,平日没什么事,便骑骑马,练练剑,打打猎,如何?”
“那这样,你不做你的燕王爷了?八十万燕家军呢?”
“云霄在,将军多的是,不缺我一个。”燕恒道:“而这王爷也没什么好做的,我更喜欢与阿谭单独在一处。”
“可我还要开酒馆。”
“……”
“那便还是在京中?”
谢谭幽笑了:“是吧,那我们何时回京呢?”
燕恒道:“明日。”
第159章
谢谭幽与燕恒回到军营,掀开帘子便见到一人,脸色阴沉的不能再阴沉,二人都是一怔,然后缓缓上前,唤道:“师父。”
李谪眸子沉沉,若不是极力憋着,他感觉他都会喷出火光来,瞧着这二人携手进来,还有说有笑的样子,更是被气的不轻。
天知道,他得知谢谭幽去了南燕时有多震惊,听着沈妤描述的样子,他快步朝谢府去,云启尸身好好的躺在那里,而旁边是摊摊血迹,还有肉身,他蹲下身查看,大约能看出是蛇之肉,而那血是蛇与人参杂。
甚至是还有黑血。
光看这景,他就知道谢谭幽是毒发与血愧之蛊发作,两种东西在体内相撞,是异常的难受又疼,黑血吐不停,她还往南燕来,当时,李谪怒气与冷意直冲天灵盖,出了谢府便也赶来了南燕。
从医一生,谢谭幽是他见过最特殊的病人,在她身上,他引以为傲的医术用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燕恒用心头血,等那冬日雪莲又等那阴阳花。
眼下,瞧着谢谭幽,他不禁想,这一路她是怎么过来的?又是什么在支撑她呢?不要命也要赶来,到底是为什么?怎么一个比一个能闹腾,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谢谭幽强撑着半条命赶来南燕的时候,竟会如此焦急,喜欢清静,又不想总是奔波的人,竟然骑上马就来了南燕。
他想,大许是答应了燕恒,又或是谢谭幽是燕恒的王妃,也有可能是看着她瘦弱的身子承受那么多,他也是心疼了,也没办法让燕恒不再管她,他都做不到了,如何再跟燕恒说呢。
“还笑得出来。”李谪看着谢谭幽嘴角还未散去的笑容,冷哼道。
谢谭幽抿唇。
“还不快坐下来。”李谪语气并不算好:“怎么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是不是要死了才开心?
闻言,燕恒皱眉,不悦道:“师父平日骂我就算了,怎么如今连阿谭也要说,这般与她说话,太过难听。”
“你还好意思说?”李谪本就生气,见燕恒维护,眉毛一竖,怒道:“你可知,她是如何来的南燕?”
“师父。”谢谭幽坐下,听见李谪这样说,心头一跳,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
“相枝子与血傀之蛊发作,她是强撑着一口气来的,若无心头血,她便会口吐鲜血不止,稍有不慎,是会死的。
相枝子与血愧之蛊发作……她是一路流血而来?
光是这几个字就震的燕恒太阳穴突突跳,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看向谢谭幽,见到她时,她可以用武用剑,面色无任何,他便没有怀疑,只知道她是一路赶来的。
现下,听李谪这般说,心头的痛感无法言说,这一路她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见了他后,她跟个没事人一样,是装的吗?
想到此处,燕恒忙伸手去探谢谭幽腕间,谢谭幽正想着李谪的话,忽然被燕恒这么一触碰,吓了她一跳,忙缩了手。
见状,燕恒更加判定,她是装的。
“阿谭,我看看。”燕恒蹲下身,又仰头瞧着她,语气像是哄小孩:“不要怕。”
“我没事。”谢谭幽道,刚刚听李谪说,没有心头血缓解,会一路吐血,可她好像在来的路上并没有怎么吐,身子虽疼却不像以往那般,而见了燕恒之后,好像更是好了,也没有怎么在意,只是口齿间时不时有腥甜弥漫,她也是咽进去或是又快速擦去的,身子也并没有李谪说的那般严重。
“真的。”谢谭幽也看向燕恒道:“出了京城后,我身子就好很多了,不信你问黑云。”
闻言,李谪皱着眉,缓缓伸手给她把脉,脉搏依旧紊乱又虚弱,难以探出,眉头皱的更紧,迟迟没有开口。
燕恒问:“师父,怎么样?”
“……”
“现在知道问了。”李谪横了燕恒一眼,“阴阳花呢?”
“阿行刚拿过来。”燕恒道:“我听闻需要鲜血养半月才能用,南燕已经有人用鲜血滋养过,我不放心,我想用我的血液再重新养半月,然后再给阿谭食用。”
“她身子可能等?”燕恒又问:“还有那血傀之蛊……”
听着燕恒问血傀之蛊,谢谭幽心下又是一沉,肉眼可见的紧张,李谪看她一眼,淡淡道:“先回京城,边关苦寒,什么都没有,她不宜待在这里。”
“而那阴阳花不止需要血,还需要良好的环境。”
南燕皇室便是一直将它放在宫中最耀眼温和的重华宫。
李谪说完就走了出去,出去时丢下一句话:“我先走一步,去远山寻一药材,京城见。”
“好。”燕恒起身,看着李谪走远,才又看向谢谭幽,眉眼之间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又是心疼懊悔。
谢谭幽心下莫名有些酸涩,伸手抱住燕恒,闷声道:“你不要担心我,我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