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谭幽心头一叹,只能带着两个小厮将礼物放进院中,银杏的礼物,她本想拒绝,却还是被谢谭幽强赛着又用蛮力,迫使她留下了。
回了自己屋中不过半刻钟,黑云便回来了,外头已经下起小雨,见她衣服有些湿,谢谭幽道:“回去换件衣服便去休息吧。”
“是。”
也没问秦国公府邸如何,倒也不是不惧,而是,她是断定了秦怀安不敢说她,甚至还会担惊受怕,怕她登临秦国公府邸说些不该说的。
若是众人知晓,他们秦国公府岂不是会被吐沫星子淹死,秦国公夫妇又如何能忍这般丑文?
眼下,她只是可惜暂时拿不到云启的,回想梦中前世,云启似乎没有一个弱点,坚强又冷的可怕,若是可以寻到,或许,燕恒便不会那么艰难,她也可从中帮他护住孟南溪。
又是一声叹息,日子还长,她不急,那就一个一个的来,欠命还命,欠债还债。。
外头传来脚步声,谢谭幽抬眼看去,“刚才表哥来了,听他说下月许要出征,你也要同去吗?”
燕恒在谢谭幽对面坐下,摇头道:“不确定。”
对战南燕,朝中之人对温凛怨恨颇多,纷纷都想止战,这几日上朝每每都是骂战,会不会出征还难说,若真出征了,他若与温凛一同带兵前去,其中定然会出现问题。
“但如果要去,我会在你彻底站稳脚跟之前在离开。”
“?”谢谭幽没听懂。
燕恒挑眉:“不是说要查案?看你这样子是忘了?那我是不是又白忙活了?”
谢谭幽心口一震,她并非忘了,而是没想到燕恒说的会是这个。
如今再与他谈这些,谢谭幽心头心思是纯的,没有利用之心,反而有些担忧燕恒如今处境。
再者,她原本已经有了其他打算的。
谢谭幽道:“你如今这般,还要帮我,会不会给你带来大麻烦?”
“哪般?”
谢谭幽咬了咬唇,盯着燕恒不知道怎么开口。
燕恒也看向她,一瞬后立马反应过来,低低笑出声,笑声清朗又好听,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放心,即便我动弹不了,也还是能助你走你想走的铿锵大道。”
第75章
被雨水冲了一夜的长街,湿气极重,街上行人没有昨日多,有些冷清。
此时。
皇宫,金銮殿。
又是因南燕一事文武大臣吵的不可开交的一幕。
经过这几日,武将已经统一,本就是军人性子,现下漓国又属强国,何惧南燕?又为何要忍呢,南燕人阴险,用瘟疫屠戮边疆百姓,温凛杀了南燕皇帝,不就是在反击?不然,旁人还以为漓国好欺负。
皇帝被杀,不好好躲在自己国家苟且偷生,还敢前来引战事,挑衅,若此次他们退,南燕才更是会嚣张。
而文臣却觉此时不宜开战,毕竟,前线有消息传来,南燕与蜀国已经签订盟约,若南燕决意战,蜀国定然会出兵帮忙,到时,若两国夹击,他们胜算并不大。
也是因此,甚至有人又提出用公主和亲,与南燕赔罪止战。
此话一出,一个脾气暴躁的武将气的撸起袖子就将那文臣撩到在地:“又不让你去打仗,你在这瞎掺合什么?怕死就给老子滚后边去。”
文臣力气哪里比得武将,被武将死死按在地上,疼的他哎哟哎哟叫,直呼陛下救臣。
金銮殿又是一阵嘈杂争吵。
云崇被吵的头疼,用力按着额角,无奈的让他们静声,可下面早已乱作一团,朝臣不似朝臣,武将便也罢了一直都是粗鲁之人,如今就连文臣也要撸起袖子与人对骂。
云崇胸腔燃起一阵怒火,一把夺过高公公手上正给他轻轻扇风的扇子往群臣身上砸去。
他脸色沉沉,怒道:“都给朕住嘴!谁再说朕便要了谁的脑袋!”
朝臣听这怒吼,终于静了下来,反应过来后齐齐下跪:“陛下息怒。”
“息怒?”云崇站起身来,“朕看你们是巴不得朕早点死才好。”
这般严重的话语,众人大气不敢出,只得将头低的更低了些。
“朕不说,你们真当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
云崇冷笑:“何人真正忠心,何人又忠心他人,你们当真以为朕不知?”
群臣心头震震。
这是云崇登基以来,头一次这般发怒。
“只是南燕一事你们便要如此,若此时三国夹击我国,你们可以是要收拾金银细软投奔他国了?”
“臣永远忠于漓国,永生只做漓国臣。”朝臣匍匐在地,忙高声道。
云崇冷哼,心头怒气未平,偏眸扫到站的仍旧笔直的燕恒,怒气更甚,这三年来,燕恒就从未跪过他,更别说是臣服。
已经是忍了燕恒很久,想杀他之心越发浓烈,可他也知晓,还得忍,原先,他以为只要拿了他的兵权,等他可以全部控制住燕家军就可以随时杀了燕恒,可是后来他却从云启口中得知,燕恒并非他想的那般简单。
燕恒的身后不止一个燕家军,而燕家军除了燕恒谁也不能全权掌控,他不信云启,云启太过阴险,可他又不得不靠着云启,因为他,这几年好多事做起来才顺风顺水,他似乎是能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提前避免灾难。
是以,这几年,漓国境内从未出现过什么难事,就算有,也被快速的解决。
依靠云启的同时也是防着他,给他无尽宠爱,却不会真正将太子之为交与他。
这几夜,云崇总会做梦,梦到燕恒带着燕家军直入皇城,屠尽漓国人。
他疑心是重,是以,他也不得不防,也不会一点都不信,昨夜已经派人先到燕家军各处查探,如果真如云启所说,他恐怕不能留燕家军了,不能铲除全部,也要让一半的人死在战场。
云崇开口:“南燕胆敢犯我国,我国便不能退,三日后,秦国公带领府中诸位将军前往南燕战场,此战,定要将胆敢犯我国之人绞杀于战场之上!”
群臣闻言,纷纷震的瞪大眼。
竟然是秦国公,不是温凛,亦不是燕恒。
燕恒眸色顿了顿,心头嗤笑,并不言语,只淡淡扫了云崇一眼便又垂下眸去,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看上去有些冷。
秦国公也很是意外,他手里有十万兵权,而这十万,可以说是上过战场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大多都是用来守护城都安危。
他共有六子,老大秦澜和老二秦威从小就只对文感兴趣,便入了文臣,其余四子在军中历练,也只是个小小将军,他想让秦国公府如定国将军府一样,可后辈太过不成气,几个孙子只会吃喝玩乐,气的他头疼。
是以,他才会开始支持老大和为老二铺路,今日,却是没想到,云崇竟然点了他去征战南燕,若此次胜了,他们秦国公府在朝中地位怕是更会稳当,而云崇也会更加仰仗于他。
想清楚,心头沉寂许久的热气直冲天灵盖,秦国公带着四子高声道:“臣定不会让陛下失望,定会将他国贼人斩杀干净,踏平南燕。”
云崇颔首,眼底有幽幽笑意却是不明,看群臣都还跪着,淡淡道:“都起身吧,将士出站在即,希望你们此时能够团结,准备好前线需要的所有东西。”
“是。”
“若无事便退朝吧。”
众臣:“臣等告退。”
*
云崇刚换下朝服,正准备执笔写下一封信,便听高公公回禀云启来了,他动作一顿,皱眉道:“让他进来。”
云启进来,还是一身白衣,唇角含笑,可面容早已不似以往那般看上去的温和而是有些阴沉渗人。
云崇垂眸掩住眸中冰冷,唇角勾起笑来:“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父皇挂怀。”云启道:“儿臣身子无碍。”
自从云启眼睛受伤以来,这是二人第二次见面。
“你眼睛因燕恒这般,朕不杀他,你可怪朕?”
“儿臣知晓,燕恒此时还不好杀。”
“既如此,你为何要用谢谭幽威胁于他?还让他臣服于你?”
云启笑容淡下:“燕恒是这般与父皇说的?”
“难怪,这几日父皇不见我府中人,亦是没来瞧过儿臣一眼。”云启强忍心头厌恶冷意,说出的话有几分受伤委屈。
云崇冷眸打量云启,“此事还有其他说法?”
“自然。”云启道:“儿臣从未想过要让燕恒臣服,燕恒此人傲气太甚,不会像任何人屈服,那日也没有抓谢谭幽,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谢谭幽在燕恒心中份量。”
“为何要试探?”
“只有知道燕恒弱点,才好将其杀之。”云启看向云崇:“这都是父皇教儿臣的,不是吗?”
“孟南溪这枚棋子怕是无用了,不若换一个更好的,不止是燕恒,就连温凛也能被牵制其中。”云启伸手拿起桌边棋盘之上的一枚白棋落于正中的位置,唇角又涌上笑来:“父皇觉得,此棋子如何?”
云崇心头乌云散开,“若棋子在朕手心,前后都只会为朕所用。”
“是。”
“那朕用何方法才能将其收进掌心。”
“南燕起战事,燕恒不是会离京?”
这几日云启一直都未上朝,还不知朝中发生之时。
闻言,云崇道:“朕已经下了圣旨,此战让秦国公府的人前去。”
云启皱眉:“秦国公?”
云崇颔首:“南燕边境有十万的燕家军,此次我便是要让秦国公带领燕家军上南燕战场。”
秦国公带领燕家军,云崇是要再给秦国公兵权?
应该不是。
云启太了解云崇了,让燕家军壮大是他最后悔的事,如今他更不可能再让任何人壮大势力。
若不是,便只有一种可能……
他盯着云崇看,见他眼底浓烈笑意,心头一震。
云崇是要让秦国公吃败仗,从而使十万的燕家军死于战场?
在他想清楚的一瞬,云崇开口道:“届时,秦国公在带领自己手下的兵打退南燕。”
云启明白了。
云崇不仅是要燕家军死,还是要燕恒曾经响遍列国的战神称呼无存,风一吹,到时,列国便都是燕家军不敌南燕兵力,到头来还是要靠其他兵力支援,也可削弱燕家军之势。
他这是要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