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技不如人,赌输了。
一切真相大白,姜玥竟没有知道真相时的解气,反而从心底不由得有些遗憾。
遗憾自己死的太早了。
只是周扶危到头来还杀了他的功臣,着实叫人看不懂,做了就做了,怎么还不想承认的样子?
姜玥又看着周扶危同她的尸体躺在一张床上,等到傍晚,又若无其事为她叫来太医,把满屋子的人都吓得魂飞魄散。
这些画面在她眼中似梦非梦,总是遥远。
姜玥醒来时也缓了好一会儿,心里空茫茫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也无那般难以接受。
自己选择赶尽杀绝时,就料到了他若能逃出生天必然不会放过她。
自作自受,没什么好叫冤的。
只是周扶危怎么在她死后,并没有大仇得报的感觉,反而是连她都看不清楚的平静的疯癫。
姜玥看不懂他做的事,也不能理解。
她坐在床上默默的想着,即便能回姜国,应该也是回到她死之前的那几年。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她就可以不做。
不去招惹周扶危,也不让他有扶摇直上入青云的机会。
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
姜玥越想越觉得这是两全的好办法。
门却在此时被人推开,周寂进来看见她醒了,嗓音悦耳:“该下楼吃晚饭了。”
姜玥看见他往床边靠近的一瞬,还是瑟缩了一下,她往后闪躲的动作没有避开周寂的眼。
男人抿直了唇,看着她问:“怎么了?”
姜玥只是对梦中的画面还心有余悸,她摇了摇头:“没事。”
周寂和周扶危只是长得像。
性格其实不怎么像。
大多数时候,周寂都很好说话,哪怕有时生了气,好像也挺好哄的。
可是…可是…
真的有长得那么像却无关的人吗?
第210章 还是没有
她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不太像睡得很好的模样,这会儿好像也心不在焉的,看不出在想什么,眼神怔愣,显得有点呆。
周寂不太相信她口中说的没事,她刚睡醒,可能是又做噩梦了。
先前去过寺庙之后,她的梦魇分明好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午骑马时被吓到了。
周寂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触感温软,他有些生硬地说:“不要怕。”
不用害怕。
已经没事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有磁性,带着点冷冷的金属质感,听起来平白就能让人多几分信服。
姜玥心头的阵雨渐渐停了下来,在梦中那般后背发凉的感觉也渐渐弥散,的确没什么可怕的了。
总比这世上那些不明不白就死了的人好了太多。
就如同她将周扶危视为心腹大患,将他当成仇敌,与他争的你死我活,同样的,周扶危也不会喜欢她这个日夜企图让人暗杀了他的公主。
他要权。
她也要权。
争权夺势,原本就只有一个赢家。
当然,姜玥虽然什么都能想清楚,觉得周扶危的下属这样做无可厚非。
她再通情达理,也不可能对害死自己的凶手能有什么好的情绪。
哪怕情有可原。
却也不妨碍她和他到死都是仇敌。
回过神来,姜玥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不用害怕。”
如今一千多年过去了。
周扶危早就死了,已经是一方黄土,可是她还活着,依然灵魂闪耀。
这样说来,上天待她也不薄。
还给她再世为人的机会,甚至任务结束还能回到姜国。
姜玥这样想着心情总是更开阔一些,她脸上又能看得见笑容了。
周寂觉得她的心情就像天气般多变,又随时都能看得清楚,心里想的什么,脸上就写的什么,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就冷着脸,藏都不愿意藏。
周寂当然觉得这样很好,很可爱。
他很喜欢。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多么充沛的情感,生来就淡漠无情,也很难喜欢上谁。
可是现在,这份喜欢从刚开始的好奇变得愈来愈浓、越发的深刻。
从皮到骨,从肉到血,深深地浸透。
姜玥被周寂的眼神看得有些遭受不住,男人眸色暗暗,深得像漆黑的湖泊。
他每次这样看着她。
她都有一点点的毛骨悚然,总是会被男人这双乌眸中稍纵即逝的疯狂给吓到。
这种目光,于她而言是有点恐怖的。
姜玥忍不住问:“你这样看着我,我才会害怕。”
周寂的情绪敛拾的很快,几乎捉摸不到,他故作姿态,“什么样?”
清清白白的雪莲花装起来的确像那么回事,姜玥一度都要怀疑自己刚才的感觉是不是幻觉了。
她盯着他看了半晌,男人面不改色。
她便也放弃了。
姜玥起床,身上穿着之前换上的睡衣,她忽略了周寂,转身就进了衣帽间。
换好衣服出来之后。
周寂还在卧室,看了看她,“好了?”
姜玥穿了条深蓝色的长裙,微微有些露,锁骨雪白细瘦,她点了点头,“嗯。”
这样穿就很漂亮。
也不会抢了别人的风头。
周寂牵住了她的手,带她下了楼,十指紧扣的瞬间,姜玥本来想要挣开,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
周寂的指骨很硬,摸起来也还是硬邦邦,说像是铁钳也不过分。
姜玥也不知道这个人吃什么长大的,浑身上下好像哪里摸起来都很硬,被他抓着手,似乎并没有被禁锢的感觉,可是当她尝试挣脱,就有无形的难以逃脱的力道死死困住了她。
两人一同下了楼,宾客好奇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看向他们的眼神也都高深莫测,仿佛通了气儿似的心知肚明。
在场只有顾陈看了心里不是滋味,最开始对姜玥生出那么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他深夜里也会狠狠唾弃自己,怎么就变成和傅擎年那样毫无道德底线的老畜生。
可是。
情感这事已经不受控制了。
越是强逼自己放弃,就越想得厉害,抓肝挠心似的怎么都放不下了。
好不容易等来机会,真的不甘心又是一场空。
顾陈这只笑面虎这会儿笑也笑不出来了,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扯了扯唇角,几次想张口,都又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
他在姜玥心里可能连个朋友都不是,真的没什么好不甘心的。
姜玥到了客厅,就没心思和周寂黏黏糊糊凑在一块,她的眼睛四周看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宁稚。
她有点生气了。
傅擎年再怎么霸道!也不能一直占着人不放呀!
姜玥正准备开炮时,那边傅擎年带着宁稚终于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姜玥把宁稚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确认她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之后才放下了心。
她当即甩开了周寂的手,走到宁稚身边,也不管傅擎年冷冰冰的脸色和阴阳不定的目光,直接把宁稚的手从他的掌心给夺了过来。
姜玥迫不及待的问:“你学会骑马了吗?”
既然傅擎年下午那么乐于为人师表,想必是有点本事在的,她倒是想知道他到底有几分真才实学。
宁稚的脸红了又红,也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耳朵烫的感觉快要掉下来了,她支支吾吾的小声说:“没…没有。”
那样的境况,怎么学得会。
老师压根没打算好好的教,在马上,他……
宁稚警告自己不能再回想下去了,实在是不堪回忆,怎么有人骑个马也不安分,喜欢亲她,尤其是亲她的耳朵。
姜玥哪能想到别处去,她这方面的心思干净的还像白纸,她只洋洋得意觉得傅擎年果然如她所想,骑艺不精!
她紧紧握着宁稚的手,“下回还是我来当你的老师好了,一些庸师只会害了聪明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