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门安清只带了紫苏和麦冬两人随身伺候,至于春晓和翠柳则被留在了宫里,其实,按照她的想法,自是想把她们四人都带上的,毕竟这可是去江南游玩啊,机会难得。
但问题是,此次南巡康熙特地强调了要减员出行,那她自是不好太过招摇,最后也只能忍痛留下两人在宫里。
至于带谁留谁,按照安清一开始的意思是让她们抽签决定,但她这想法刚说出来,便被四人异口同声给否决了,说什么出门在外更不是儿戏,哪能这般轻易决定。
最后,这事四人也没让安清插手便确定了紫苏和麦冬跟随南巡,她们给出的原因是,紫苏向来做事细致稳妥,出门在外,有她在旁顾着也能放心,而麦冬会医术,此去南巡路途遥远,带上她也算是有备无患。
对于她们的理由,安清表示无法反驳,当然,这些道理她自是也知道的,但这次出门机会实在难得,她也是不想有失偏颇罢了。
当安清带着来到四福晋船舱时,她正歪靠在床上躺着,脸色煞白的厉害,旁边还放着个痰盂,看这架势是随时准备再吐上一场的意思啊。
“主子,五福晋来瞧您了。”四福晋的贴身宫女领着安清进来后,便对着闭着眼在环节晕眩感的四福晋说道。
一听安清来了,四福晋立马睁开了眼,紧接着便坐起身来。
但奈何她这会实在是没什么力气,身子刚起了一半,便直直地朝着床上倒去。
安清见状,连忙上前去扶她,“四嫂,小心!”
四福晋一手撑着床沿上,另一胳膊被安清扶着,才勉强没有跌倒在床上,旁边的宫女见状忙上前帮忙,这才把她扶着靠在了床上。
她虚弱地笑了笑,面上露出一丝歉意:“让你见笑了。”
安清摆了摆手,出声宽慰道:“四嫂说这话就见外了,还是身子要紧。”
四福晋也没再同安清见外,轻点了点头。
“听说太医过来开了药,可有好些?”安清问。
四福晋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没什么作用,太医也说了,药物只能稍作环节,主要还是靠自身扛着。”
安清闻言下意识点了点头,这个确实还真是。
晕船也是没法子的事,不管是药物,还是那些小零食,这些外物只能帮着暂缓些,主要还得靠自己扛着才行,毕竟,这一路南下可基本都是在船上度过的。
当然,也不排除晕着晕着就不晕的情况,也就是俗称的晕习惯了,身子也慢慢适应了船上的生活。
安清见四福晋实在是晕的厉害,也不好多打扰,便抬手让紫苏把带的东西给了四福晋的宫女,直接道出了来意。
“这些都是我出发前让人准备的一些能缓解晕船的小食,还有那瓶晕船的药丸,我也不知效果如何,四嫂都看着用吧。”
四福晋有些意外,“你竟准备的这般周全?”
安清笑了笑,回道:“我也是摸不准自己会不会晕船,就都准备了些。”
四福晋羡慕地看着安清,能不晕船真好啊,“还是你细心,我就什么都没准备,谁知会晕成这样。”
安清也没再多废话,嘱咐了四福晋几句多休息后,便直接离开了。
四福晋也终于不用再强撑着待客了,直接扒拉着旁边的痰盂,又俯身吐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就方才那会子的功夫,要不是顾着安清在的话,她早都撑不住了。
宫女忙上前帮四福晋拍背,见自家主子晕成这样,心里也是急的不行。
待腹中那些酸水全都吐的差不多后,四福晋又重新躺会了床上,只是这会她的脸白的更加厉害了。
“主子,要不吃点五福晋送来的小食吧。”宫女劝道。
自从上船四福晋除了喝水外,真的是一点东西都没进食,在这样的话,人哪里受得了啊。
四福晋闭着眼,轻点了点头,“看看有没有酸点的果干,我吃些压压。”
宫女闻言自是喜不胜收,忙走到桌案前翻找,还果真找到了一包酸梅干,“主子,这有酸梅干,您快用些。”
四福晋轻‘嗯’了声,顺着宫女递到嘴边的酸梅干含进了嘴里,口腔内传来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快把那股难受的压了下去些。
竟还真的有用。
于是,她又吃了几块酸梅干,怕反胃酸便没敢多用,最后,她又含了一片姜片后,觉得方才还一直翻江倒海的胃却慢慢消停了下来,总算是好受了些,然后便慢慢地睡了过去。
宫女在旁看到自家主子睡的踏实,心里一阵欢喜,她忙把桌上安清送的那包东西仔细地收了起来。
还是五福晋有法子啊,她家主子自从上床虽一直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但却从未睡踏实过,这会睡的这么踏实,想必是不难受吧。
安清从四福晋这离开后,又回了趟自己的船舱,然后拿上给八福晋的东西,又出了门。
只是,她这次来的很是不巧,八福晋这会恰好睡下了,她在门口还碰到了刚照顾完八福晋的八阿哥。
安清看着面前这个翩翩如玉、温和有礼八阿哥,心里再次忍不住感慨道,就冲着老康那长相,竟生了这些个好皮囊的儿子,也是难得啊。
不过,这也倒是能理解,毕竟康熙后宫的嫔妃各个都不俗,改善了些基因也正常。
历史上都说康熙是个出了名的颜狗,从他宠爱的妃子和亲近的儿子都看出来,他确实是只喜欢好看的。
就比如眼前这位八阿哥,这长相确实没的说了,完全遗传到了他母亲卫氏的容貌优点,再加上他待人谦逊守礼,身上那股温润若玉的君子之风,更是明显有别于旁的皇子。
“抱歉,五嫂,她刚睡下,怕是不方便请你进去坐会了。”八阿哥看了眼身后的船舱,脸上带着一抹歉意道。
安清笑着摇了摇头,“无碍,都理解,晕船这般难受,能踏实地睡会也实在难得。”
八阿哥行了一礼,道:“多谢五嫂体谅。”
安清回道:“八弟无需多礼,八弟妹现下如何了,太医开了药,可有好些?”
八阿哥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好是好了一些,但还是晕的很厉害。”
安清轻点了点头,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把方才在四福晋那里说的一番话,又重复了一遍,也算道明了来意。
八阿哥接过东西后,自是又一番道谢。
安清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话,她也就回去了。
回到船舱后,紫苏忍不住感慨道:“之前宫里的那些传言竟都是真的,同八阿哥说话,竟真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安清笑了笑,没说话。
她自是知道宫里的那些传言是什么,自打进宫后,便知这八阿哥在宫中素有贤名,不止在后宫,前朝亦是如此。
自从去年封爵后,八阿哥在前朝也慢慢打出了名声,据说他办差尽心尽力,多次被康熙点名夸赞,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朝中不管是科举文臣,还是那些满洲军功贵族集团的人,凡是同八阿哥共事过的,都对其为人称赞有加。
无疑,这也为日后构建强大的政治团体‘八爷党’奠定了基础。
说实话,安清对八阿哥并没什么不好的印象,在夺嫡争储这种事情上,成王败寇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这其实并不能代表什么。
相反的,她还有些佩服他呢,从出身卑微到满朝拥戴,是何等不易的事,他却做到了,凭着谦逊谨慎获得身边人的青睐,靠着努力精进自己,改变了亲生母亲卫氏在后宫的地位,不得不说,八阿哥从小便做的很好。
然而,在九子夺嫡这件事上,很多事情都很难说的,有时候路的很宽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就比如八阿哥,他夺嫡走的是群臣拥戴的路子,但这恰恰是康熙这个帝王最忌讳的,特别是在后期时。
当然,这些同她也没有关系,反正夺嫡这趟浑水,她和胤祺都是不打算掺和的,这中间牵扯太多,变故自也很多,所以,人各有命,他们各凭本事就是。
看完了同船的两大病号后,安清也算是完成任务了,白日里,胤祺基本都在康熙的御舟那边,只有晚上才会回来,她这下也彻底闲了下来。
因着行驶在水上,没之前去塞外时乘马车那般方便,她也不好随便去旁的船上串门,所以便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了。
她这找的乐子也再简单不过了,就是坐在船头看风景。
其实,这会的船队才刚驶出京城没多久,沿途的风土人情也没多少变化,瞧着也没什么新鲜的,但胜在一个意境——游船的意境。
船平稳地行驶在水面上,眺望着远方的风景,不免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再悠闲地吃着些果干小食,看着天边的落日晚霞,这般惬意自在的时光倒也是不常有啊。
当然,若是没有麦冬在她耳边念叨就更好了。
傍晚时分,胤祺在康熙那便忙完后,便乘着小船划了过来。
他刚登上船板,便看到在船头上吹风的安清,眉头不由一皱:“风这般大,你怎么不在船舱里待着,出来做什么?”
现在可是二月啊,这样的数九寒天,她竟然出来吹冷风,这是嫌自己的身子骨太硬朗了吗?
安清也没想到胤祺竟这会回来了,不由一愣,“船舱里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没出来多会。”
“主子,您骗人!”麦冬可算是找到机会了,立马告起了状来,“回贝勒爷,主子在这都快待一个时辰了,奴婢怎么劝都不听。”
安清:“……”
好家伙,叛徒竟在她身边!
这小妮子到底是谁的人啊。
胤祺闻言,眉头又皱了几分,二话不说拉着人就往船舱走去。
“真不冷,你看啊,我穿的可厚了,紫苏还给我戴了个挡风的帷帽呢。”安清边被拉着,边努力辩解道。
胤祺也没搭理她,回到船舱后,便转身交代麦冬去熬姜汤,还嘱咐她一定熬得浓一些。
安清一听要喝姜汤,瞬间一副痛苦面具状,“不是,我好好的,喝姜汤做什么。”
那玩意这么辣,谁家好人爱喝啊。
胤祺也是人狠话不多,直接拿捏住了她命脉,“若是你今日得了风寒,那明日路过大杨柳停泊时,我便去奏请皇阿玛带你回宫养病。”
“要回你回,我这次是可是侍奉皇玛嬷的,严格来说,咱俩不同路。”安清死鸭子嘴硬道。
胤祺嘴角噙着丝淡笑,“你也说是要侍奉皇玛嬷的,若是你得了风寒,还如何能侍奉人,所幸正好有了回宫的由头。
安清:“……”
成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喝就是了。
不就是区区一碗姜汤吗,哪里有南巡的事重要,再说了,也确实是得预防下,万一得了风寒可就不能好好游玩了。
喝姜汤的事敲定了,安清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他方才说明日经过大杨柳时船舶会靠岸,这是怎么回事啊。
胤祺解释道:“明日经过大杨柳,我们要在那边停留两日,皇阿玛要带着百官巡视当地农事,这也是此次南巡行程中的第一个安排。”
安清“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她自是不知道康熙南巡具体行程安排的,只大概知道从大通桥乘船南下,大概会路经过那些地方,她还以为这船是一路南下不停的呢,原来这中间还有旁的安排。
不过,安清也没太当回事,只觉得确实符合康熙的作风。
历史上康熙虽曾六次南巡,但他和他孙子乾隆主要为了游山玩水的下江南不同,康熙都是带着目的而来的,主要是为了治理黄河,考察民情吏治。
所以,在南巡途中,康熙往往会关注沿途百姓的生活状况,更加了解民情。
这也是为什么康熙和乾隆都六次下江南,在后世,为什么乾隆被骂不止,康熙却能备受称赞的原因。
“你还好吗,今个晕没晕船?”胤祺问道。
之前在宫里见她准备了这么多晕船的东西,他还以为安清晕船呢,白天他让人过来瞧了几趟,都说她无事,这会亲眼瞧着了,才总算安心了些。
安清摆了摆手,得意道:“放心吧,咱这身体素质,完全没事!”
说罢,她还在船板上转了两圈,那嘚瑟劲看着不由有些欠揍,幸好此时晕船的四福晋和八福晋没瞧到,不然非得给她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