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万没料到康熙会这般器重这事,若是早知道如此,他们当时定是也要好好把安清的功劳表清楚,这样她日后在这紫禁城也算多份倚仗。
可安清却不这么认为,要是早知道如此,她更会坚持这样做。
讲直白些,就算给她表功又能如何,反正康熙也不会给她加官进爵,顶多就是多赏一些东西,再夸赞两句,这种表面的荣光,哪里比得上给她哥哥们谋个好前程实在。
像如今这般就很好,从这些年清廷颁发的政策看,康熙是真心想鼓励蒙古地区开垦耕种,她二哥三哥此次若能得到康熙的重用,那前程也算是有了着落。
“三哥,你刚刚那话说的可就没道理了,什么叫都是我做的啊,这些年要是没有你们陪着我忙前忙后,这事我可是万万做不成的。”安清道。
一个部落垦荒耕种是多大的事啊,若没有家人的全力支持,她真搞不起来这些。
蒙古人向来游牧惯了,最是不注重农耕之事,即便清廷一再鼓励,但他们还是没太放在心上,蒙古旁的部落不就是如此嘛。
但当初她说自己想做,他们就无条件的支持她,几个哥哥更是常年跟在她身后忙活,她一句话他们就毫无怨言地跑前跑后,这中间不知废了多少心思,更不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然后他们就这样一点一点的,经历了好些年才把这事做了起来,让他们部有了如今半牧半农的雏形。
至少让部落里那些年迈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可以稳定下来,不必再经历游牧的苦了。
不知想到什么,安清突然开口道:“哥哥,等一下,我这有东西要给你们。”
第14章 五福晋14
安清直接转身去了外间,方才她过来时带来的木匣子还放在书案上。
这里面装着可都是她的宝贝。
安清很是欢快抱着木匣子回来,当着三兄弟的面打开后拿出了几本册子,一脸臭屁地把最上面一本递给她阿布喇坦。
“大哥,我把咱们之前做牧场规划和牲畜防疫的相关流程都整理成册了,都是先前我和咱们部落兽医琢磨出来并实践了的,你和阿爹应该能用得着。”
说罢,安清又把手里另外两本册子递给了她二哥罗布藏喇什和三哥伊德日。
“还有这个,这是咱们部落垦荒农耕上的注意事项,以及一些关于草原上农作物种植的要点,没想到这会正好派上用场了,二哥、三哥,你们回去可以一起看看,等明年去办差时定能用得上。”
这些东西是安清一早就想整理的,但因为这几年手头事太多了便一直拖着,直到赐婚圣旨下来之后,她才不得不尽快搞起来,一直到前几日才算完工。
不过,最难的还是牲畜防疫的相关部分,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只是上辈子恰好读研读博期间有个兽医专业的室友,耳濡目染下略懂了些皮毛而已,多亏了他们部落的兽医经验丰富。
如今安清远嫁到了紫禁城,总是要把科尔沁那边的事情安排她才放心些,毕竟她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那里有她的家人和族人,她是真心希望他们过的都好。
其实,一开始按照安清阿爹的意思,是想着让她在草原上找一个知根知底的王公贵族家的人家嫁了,说她就在他们就在跟前,也定能护她周全。
安清也是这么想的,她也想离他们近些,日后也能多照应些家里。
只是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阿布喇坦、罗布藏喇什和伊德日三兄弟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愧疚之色。
他们是兄长,但在很多事上,却是妹妹替他们扛起了责任。
以前他们部落辖区的草场并不肥沃,可当时只有八岁的安清却另辟蹊径,竟通过翻阅各种书籍,找到了通过收集优质牧草的种子,来种植优质牧草的法子。
还有她十二岁那年,他们部落的牲畜感染了牲瘟,是她拉着兽医们翻阅各种医药典籍,不眠不休地折腾了好几日才终于找到了医治的法子,救回了大半的牛羊,也让部落许多牧民在那一年活了下来。
更别提他们旗垦荒耕种一事了,从头到尾也几乎都是由她一手促成的。
像旁的部落的小公主,在这个年纪哪个不是骄纵的厉害,偏偏他们小妹懂事让人的心疼。
安清一看三人这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为了避免接下来进入到过分煽情的场面,她连忙开始转移话题。
“二哥,虽说你如今有了其他的差事,但我在科尔沁的那几个庄子你可得给我看好了啊,还有之前我拜托你的事,也千万不能马虎了哦。”
罗布藏喇什一听这话就差拍胸脯保证了,“小妹放心,我明年开春才去呢,你之前交代我的事,我这个冬季定给你办好了,还有你那几个庄子,二哥也都会看好的。”
“还有我,还有我,大哥平时公务繁忙,怕是没时间,但我和二哥都能给你看着庄子。”伊德日也忙表态道。
安清嘿嘿一笑,像只偷了蜂蜜的小老鼠:“那就有劳二哥和三哥了。”
兄妹四人虽只十几日未见,但却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阿布喇坦还好,他年岁长一些,大多数时候只是看着弟弟妹妹聊,他就在一旁喝喝茶茶,偶尔插上一两嘴。
他们不知不觉就聊了好久,直到有人来催,说是到了用膳的时辰了,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午间的膳食就是在这前院用的,胤祺这会也回来了,他陪着兄妹几人一起用了膳,下午他也一直陪着,直到宫门快要落锁了,安清的三个哥哥才匆匆离开。
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安清不由泛起一丝离别的落寞,他们明日便要启程回科尔沁了,这次分开,还不知何时能再见到。
胤祺看了看她,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只能干巴巴地劝了句:“明年木兰秋狝就能见到。”
安清本也就是稍稍伤感一下下,一听到明年便能和家人们相见,立即满血复活了,拉着胤祺就转身回了院子。
这会正好赶上用膳的时辰,两人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天色已开始有些泛黑了,宫人们已经把沿途的宫灯点上了,前面还有个引起的小太监提着一盏宫灯给两人照明。
胤祺却不由想到今日在乾清宫的事,当时皇阿玛询问阿布喇坦三人关于科左后旗垦荒农耕之事,还讲明了要给他们其中一人派个差事,等明年开春后,同黄茂等人奉命往敖汉等部传授农耕之术。
他皇阿玛一向最是重视农耕之事,这摆明了是个难得的好差事,谁知还没等皇阿玛说派谁去,三人却互相谦让起来,都说在此事上对方出力最大。
胤祺自小便见惯了兄弟间的争锋相对,像安清三个哥哥这样互相谦让功劳的,倒还真是头次见。
不仅是他,就连他皇阿玛当时估计也很意外,又或者是被他们兄弟间情谊打动了,竟当场把最初定下的一个名额,临时改成了两个名额,让罗布藏喇什和伊德日都领了差事,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胤祺当时也是被兄弟三人的感情触动了。
近些日子,大哥和太子在朝堂之上争斗的越发厉害了,每每看到两人争的面红耳赤,胤祺总是不理解,亲兄弟何必如此,高处不胜寒,那位置也不见得这么好吧。
胤祺也清楚,像安清三个哥哥这种才是例外,别说是皇家了,就京城那些满洲勋贵人家,为了争夺一个爵位的继承,兄弟反目的也很是常见。
但他怕是怎么也想不到,阿布喇坦兄弟三人当时在乾清宫根本没考虑这么多,他们只是单纯觉得没脸抢妹妹的功劳而已。
不过,胤祺今日也总算是明白皇阿玛给他和安清指婚背后真实的原因了,这些年他们兄弟跟在皇阿玛身边,屡次见他为了蒙古垦荒耕种之事苦恼,却又束手无策。
没想到科左后旗竟在此事上冒了头,不过,一个蒙古游牧部落却能把农耕之事做的这般出色,这些年想必没少下功夫吧。
胤祺侧身看了看安清,不由嘀咕了一句:“怪不得说喜欢种东西。”
原来是受家里人的影响啊。
安清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
胤祺笑了笑,回道:“我说,你三个哥哥对你真好。”
安清“哦”了一声,眨了眨眼,突然故作神秘道:“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胤祺挑了下眉,疑惑道:“什么问题?”
安清耸了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能说明什么啊,自然是要恭喜爷了。”
胤祺“啊”了一声,一脸茫然之色,显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为何恭喜他?
安清一本正经地解释了起来,“你想啊,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我的三个哥哥都喜欢我,那是不是也说明白我很好啊。”
胤祺下意识就想点头,但还是忍住了,“那为何要恭喜我?”
安清眨了眨眼,义正言辞道:“自是要恭喜爷了,因为您娶了个好福晋。”
胤祺愣了下,待反应过来后,顿时便有些哭笑不得了起来。
她这是什么歪理啊,哪有人这般变着样夸自己个的。
第15章 五福晋15
人逢喜事精神爽,因白日里见了家人心情太好了的缘故,安清晚上用膳时胃口大开,不知不觉竟给吃撑着了。
春晓见状忙去煮了山楂消食茶,安清喝完后,便开始在屋内绕着桌子悠悠地活动着消食。
胤祺坐在软榻上边喝着茶,边戏谑地看着安清。
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吃个饭还能把自个给吃撑着。
安清假装没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心里却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这人真是的,怎么这么喜欢看她笑话,不就是吃撑了些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最可气的是,他明明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却又偏偏什么都不说,害的她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两人暗暗较劲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小喜子很快掀开门帘进来。
“启禀爷和福晋,刘侧福晋院里人来禀报,说小阿哥病了。”
安清脚下一顿,语气不免有些担心:“病了?什么病,有没有请太医?”
这么小的孩子生病了可不是小事。
小喜子摇了摇头,说刘侧福晋院里的小宫女只说是病了,其他的一问三不知,再问就哭哭啼啼的,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安清扭头看向胤祺,道:“您赶紧些过去,弘昇还小,可马虎不得。”
胤祺此时已经起身来到了她面前,轻点了点头,他脸上虽有些担忧之色,但比安清要淡定些。
弘昇是他第一个孩子,因胎里不足,生下来身子就弱,平日里多般小心呵护,总还是免不了三天两头的有点小病小灾的,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安清想了想,又说道:“我也去瞧瞧吧,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胤祺后院就弘昇这么一个独苗苗孩子,于情于理,她这个做嫡额娘的也该过去瞧瞧,不然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刘侧福晋住在东配殿,从正殿出来走过一园子,再绕过一石拱门,便来到了这东配殿的门口。
院子内一片灯火通明,安清和胤祺进去后,带路的小太监直接把两人带到了小阿哥的屋子。
此时小阿哥正闭着眼躺在床上,小脸瞧着有些苍白,睡得好像也有些不踏实。
刘侧福晋正坐在床边握着儿子的手,神情中满是担忧之色。
听见动静,她转身看到安清和胤祺,先是一顿,随即忙慌忙起身行礼。
胤祺抬了抬手,示意她免礼,低声问道:“弘昇如何了,可请太医?”
刘侧福晋还未回话,声音中便染上了些哭腔:“回禀爷,请过了,太医说是有些积食了,已经开了汤药给喂下了。”
胤祺轻点了点头,身子又让床的方向倾了几分,待看到小家伙这会睡的还算安稳,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些,看来是太医的药起作用了。
确认弘昇暂时无碍后,几人来到外间说话,也方便询问病情。
谁知,三人刚到外间,安清都还没来得及坐下,刘佳氏突然俯身跪在了地上,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
“请爷和福晋恕罪,方才弘昇一直哭闹个不停,妾身也是慌了神了,这才让人去请的爷,扰了爷和福晋休息是妾身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