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畦的目的,在于改善排灌条件、控制土壤含水量,同时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土壤温度,促进植株正常生长。
畦的方向也是有讲究的,直接就会影响着作物接受的光照强度、热度和水分等等,畦还细分为不同的形式,常见的畦有平畦、低畦、高畦和垄。
按种植时间来算,安清这已经是中晚熟的瓜了,生长后期为雨季,则需将畦做成平畦,其优点是既方便灌溉也方便排水。
若是早熟瓜,生长后期降雨小、雨量少,应做成低畦或波浪式平畦,这种畦面形式有利于生长前期保持土壤水分,也便于果实膨大期的灌溉。
待地整完后,今日的最后一步便是要施基肥了。
古代虽没有化肥,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却也是不容小觑的,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农业实践的深化,很多农书中出现了肥料的积造与施用方法。
农作物施用的肥料也出现很多种类,有粪肥、饼肥、渣肥等等。
拜上辈子大家对‘纯天然无公害’食物热衷的福,安清当初在学校期间还专门研究过这一课题,对这一块倒算是颇有心得。
按理说,施基肥自然是粪肥最佳,只是毕竟在宫中,安清不好太出格,若是她院里搞得臭气熏天的,确实是不像话。
于是,她让小喜子从花房那边要来了一些草木灰。
草木灰是一种古老且重要的农业肥料,由腐烂的植物或者腐烂植物燃烧后所得。
草木灰其实是一种碱性的肥料,含有碳酸钾和氧化钙,不仅可以提供养分,还可以预防农作物的病害,提高农作物的抗病能力。
安清带着几人在土壤表面撒上一层草木灰后,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最近瞧着日头还不错,晾晒个两三日就可以移栽定植。
小喜子很懵地跟着干了全程,听着安清不时给翠柳她们解释上两句,他整个人最后只剩下肃然起敬。
不是对安清福晋这个身份,而是单单对她这个人。
“说起来,奴才小时候也跟着家里人一起种过地的,却从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小喜子颇为感慨道。
安清笑了笑,看着面前这会翻整好的土地,由心觉得踏实。
从古至今,种田都不是一项简单的活计,也从来不是你丢一粒种子进土里就能收成的,土壤、温度、肥水等等,但凡一点不留意,都有可能使你颗粒无收。
在种田这事上,安清一向自认为有耐心,但自从来到这里,结识了一些这个时代的农人,她才发现自己差远了。
不因旁的,只因在这里,土地就是老百姓的命,更是他们全家赖以生存的根本!
不过,小喜子不清楚种地上的这些事,并不代表当下的耕种技术不行,相反的,这时期的精耕细作水平已经达到了历史空前的高度。
在科尔沁的时候,安清认识了一些从关内逃荒来的老农人,在辈辈口中相传的过程中,劳动人民用苦难、聪明、勤劳总结了许多很宝贵的经验。
只不过这些经验有一定的人员局限和地域性,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也缺乏系统的支撑。
“小喜子,你老家哪里的,”安清随口问道,“为何入的宫?”
既然家里有地有亲人,又怎么会进宫当太监呢。
这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可不一样,宫女是内务府选秀进来,到了一定的年岁还可以出宫,太监则不同,但凡有条活路谁又会愿意走这一条路。
小喜子回道:“回福晋,奴才老家是河南的,家里本来也有几亩薄田,但前些年家乡遭了连年旱灾,颗粒无收,一家六口最后只剩下奴才侥幸活了下来,这才入了宫。”
小喜子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自知在主子面前失了态,连忙请罪退了下去。
安清默默叹了口气,和她料想的差不多。
这个时代的农民有多苦,以前在学农业史时也有所了解,但真的来到这里后,她才算是有了切切实实的体会。
在没有现代技术的良种培育、化肥和农药的加持,古代人民种田就辛苦多了。
不得不承认,在现代,农药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包括安清学的那些农学课本上,在面对一些具体农作物病虫害的问题时,解决方法都是简单明了的各农药配比。
而古代的农人,却只能靠防,一旦出现病虫害问题,基本都很难治。
轻则出现减产减收,重则颗粒无收!
因此,农民的抗风险能力也是最差的。
同时,产量方面和现代更是没法子比,这时的亩产量真的很低,即便是南方土地肥沃的良田,在风调雨顺、连作多熟的情况下,整年的亩产量也只能到2.5~3石,也是约为400斤左右。
然后,还要再除去赋税,普通人家所拥有的土地本就有限,每年所剩的粮食基本也就只能够一家人省吃俭用活下来的,根本没办法结余。
在这种情况下,但凡遇上了重大天灾,就像小喜子家那样,一家子根本抗不下来。
农民苦,自古至今都不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而已。
第17章 五福晋17
当安清把她这些宝贝瓜苗成功移栽到地里,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这些瓜苗苗来之不易,可都是她的宝贝疙瘩,死一个棵都会心疼死的,所以,移栽的时候安清就不再让其他人插手了,坚持亲力亲为。
这活不难但精细,去盆连土带苗移栽到地里,再浇足量的水即可。
等移栽成功后,大概再过个七至十日的样子,西瓜苗就会长出蔓藤来,这时则还需在整株周围铺上稻草和麦秸。
安清已经提前交代了小喜子去准备,稻草和麦秸这些在宫里虽不常见,但总归不是什么出格的东西,使上些银子找那每日出宫采买木柴的太监一并捎带些进来,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西瓜苗移栽后,安清自然也没忘记胤祺之前送来的那几盆番茄盆栽,之前她已经交代人把那两个小花坛深翻晾晒了几日,今日正好一并给移栽了。
“福晋,您这搭的是什么呀?”小太监李福不解地问道。
他先前在奉宸苑的花房当过差,来到安清这院子后,紫苏便继续让他打理院中的花草,胤祺送来的这几盆番茄也一直交给他看顾。
安清绑好最后一根木条,拍了拍手,回道:“爬藤架。”
爬藤架?
那是做什么的,李福一脸不解。
他之前在花房也帮着照看过这西番柿,可从来没有见人弄过什么架子,压根就想不出这能有什么用途。
安清笑了笑,没急着解释,而是在那架子四周分别移栽上了四颗番茄苗,围成了一个圈的形状,然后才指着爬藤架比划了起来。
“这是为了让西番柿的苗顺着架子生长,到时候番茄爬满了爬藤架,最后就能长成了树的形状,到时候就是西番柿树了。”
“西番柿树?”翠柳惊奇地围过来,“好看吗?”
安清点了点头,那当然了。
等番茄的藤蔓结满了果实,果实再一成熟,红彤彤的番茄挂在爬藤架上,远远看上去就简直不要太喜庆。
当然,喜庆是其次,番茄搭架子主要是为了利于通风透光,减少病虫害,同时还提高产量和质量。
把西瓜苗和番茄苗都移栽后,安清也算是暂时了却了一件心事,她站在正殿游廊前,看着自个这焕然一新的院子,心里满意的很。
要不说紫苏她们几个能干呢,这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按照她的喜好把院子从里到外折腾了个遍。
翠柳找造办处定做了一张大大的躺椅,放在了院中的葡萄藤架下,傍晚日落之后可在此乘凉,院角处也都被麦冬收拾出来了,她准备种上些即可入药又可观赏的花,比如芍药、菊花等。
春晓还在门前空地前的大铜缸里养了几条锦鲤,整个院子看着颇有一番田园风趣。
通过这些日子安清和紫苏几个明里暗里地观察,小喜子这人办事利索,有眼力见,最重要的是嘴巴也牢靠,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院里还是要有个靠谱的管事太监才行,之前安清之所以没提一个,也是琢磨着先瞧瞧再说。
这会瞧着也合适了,便让翠柳把院里的众人叫了过来,宣布了此事。
小喜子没料到惊喜竟然来的这么快,连忙跪下来磕头谢恩。
“福晋器重你,你以后可要好好当差。”翠柳在一旁告诫道。
小喜子一脸欣喜回道:“奴才以后一定全心全力服侍福晋,绝不敢有二心!”
院中其他宫女太监,均一脸艳羡地看着小喜子,这才多久的功夫他就入了福晋的眼,成了这院里的管事太监,和他们这些普通的太监宫女算是彻底拉开了距离。
但经此一事,院里众人都看到了升职的希望,办起差来也更加用心了,小喜子可以,没道理他们就不行啊。
相比于正殿里的一派欣欣向荣,刘侧福晋的东配殿里气压则低的吓人。
那院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整日提心吊胆,就怕哪件差事做的不好,惹到了正在气头上的刘侧福晋。
但即便再小心又如何,主子心气不顺想找底下人的麻烦,哪是他们这些奴能左右了的,自从那晚争宠失利后,短短几日的功夫,这院里的小宫女小太监几乎都被找各种由头打骂了遍。
瑞娟看着刚被赶到院子里跪着的奉茶小太监,不由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如今也是爱莫能助,因着之前劝了几回刘侧福晋,她便打发到小阿哥屋子里伺候了,现下基本不让她近身了,平时也都是赵嬷嬷在旁伺候着。
方才看到赵嬷嬷急匆匆地进了屋子,不知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了。
屋内,刘侧福晋正有气无力地歪在软榻上,整个人看着很是没有精神。
赵嬷嬷推门进来后,不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她倏地坐直了身子:“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赵嬷嬷显然也十分兴奋,比手画脚地说道:“正殿那边平日里围的给个铁桶似的,老奴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听到的。”
刘侧福晋瞬间就像打了鸡血般站了起来,边来回踱步边道:“呵!平日里端着好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没想到私底下竟是这样的德行!”
赵嬷嬷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谁能想到堂堂皇子福晋会如此粗鄙,竟如乡野农妇般,下地干那些泥腿子的下贱活计,传出去定会让人笑掉大牙,也会让爷丢尽脸面,哪个男人能喜欢的起来。”
这话明显说到刘侧福晋的心坎上了,这几日旁人只以为她是为了那日的事生气,但没知道她其实更惶恐。
在福晋进门前,旁人都以为五阿哥后院的刘侧福晋得宠,实则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胤祺心里没有她,之前每每来她院里也都是为了看孩子,甚至留宿也多是单纯的盖被子睡觉而已。
有时候她就不明白了,这世间真有男子不好那事吗,刘佳氏自是不相信的,如她阿玛那般宠爱她姨娘,院里还是有几房受宠的貌美通房。
那就只能说明一点,她还没有笼络住胤祺的心,于是她借故把她娘身边的赵嬷嬷接进了宫,就是想让她给自己支招,只要能把她姨娘勾着她阿玛的那些手段都用上,那她离这宠妾之位想必也就不远了。
但谁知她这边还没得逞,福晋就进了门,刘佳氏又怎么可能不慌,特别是那晚,刘佳氏亲眼看到了胤祺瞧安清的样子,那种无奈中又有些宠溺的眼神,他可从来这么看过她。
这也让刘佳氏有了强烈的危机感,福晋本就占了正室的名头,还有那般显赫的家世,若是再把爷的心也笼络了过去,那日后哪里还有她和弘昇的容身之处。
不过,如今看来老天还是助她的啊,刘佳氏露出这几日最开怀的一个笑容,装的倒是好,这不是露出了马脚。
如今两人成亲日子尚短,她可不觉得感情真会深到哪里去,若是这时把安清不堪的一面暴露出来,再添些油加些醋,那此时皇上的看重,爷待她的那丁点不同,怕是都会烟消云散了吧。
届时她这个福晋也只会成为整个紫禁城的笑话!
*
此时乾清宫,东暖阁内。
康熙正在会见大臣,不知遇到了什么难题,他此时眉头深锁着,看着旁边桌案上的一盆牡丹发呆,这是近日河南洛阳进贡来的贡品,据说很难得,全洛阳地界也只有这一株。
下首站着的则是礼部尚书张英、户部尚书马齐,还有四阿哥胤禛和五阿哥胤祺。
几人都秉着呼吸,静待上首的康熙说话。
半晌后,康熙的目光终于从那盆牡丹花上移开,落在胤禛和胤祺这两个儿子身上,“老四、老五,你们确定把京郊所有的花圃都翻了个遍?”
两人连忙应了声是,胤禛拱手回道:“回皇阿玛,此事事关祭祀大事,儿臣和五弟不敢懈怠,都是亲自一一查看的,确实没能找到与这盆相似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