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还没轮到四爷上场,四爷正坐在场下喝茶观战,苏培盛几步上前,低语几句,又不着痕迹的往金风那边看了一眼。
四爷顺着苏培盛的视线看过去,指尖一下下轻点着杯盏腹壁。
须臾,他神色不变的嘱咐了苏培盛几句,苏培盛很快跟着金风一起离开。
坐在四爷身旁的七爷没听见四爷和苏培盛说了什么,但看到了不远处的金风。
他似好奇的问:“四哥,怎么了?”
四爷颇有几分无奈:“女人家的小性儿罢了。”
七爷恍然,感同身受道:“是了,女人都是事多又粘人,只是弟弟瞧着小四嫂该不是不懂事的人啊。”
四爷道:“她受了伤,又查不出幕后指使的人,心里难免不安。”
一说起这件事,七爷感叹道:“也不知是谁如此大胆,敢在行宫这般行事。”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阵阵欢呼,四爷顺势低眸饮茶,没再说话。
御前侍卫比过了骑射,拔得头筹的是一个一等侍卫,康熙赏了他一把好弓。
之后就是随驾的四爷五爷七爷等阿哥,以及几个宗室子弟。
骑马四爷尚且能在眼下这兄弟中占个头名,可若是加上射箭,便比不过一个从军的宗室子弟。
那力压四位阿哥夺了头名的宗室子弟一脸兴奋,却没见康熙隐隐有些不悦的神情。
“老四老五,你们瞧瞧,多大的年纪了,竟是连个小辈都比不过,好意思吗?”
四爷配合道:“儿臣惭愧。”
闻言,刚刚还在高兴的宗室子弟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霎时收敛,朝康熙拱手道:“启禀皇上,都是几位爷手下留情,否则奴才也难以取胜。”
康熙有了台阶下,脸色好看不少:“行了,赢便是赢,什么让不让的。”
那宗室子弟这才松了口气,默不作声的退至人群中,把自己给藏起来。
第69章
马场的骑射比至结尾,宜妃在如意洲落水的消息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
康熙甫一听到这消息,下意识的往底下看了一眼,眉心褶皱尽起:“意外?”
魏珠也注意到康熙的那一眼是在看谁,只不过他心下一惊,全然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头是越发低了:“是,宜妃娘娘在如意洲的湖中亭登舟时,不小心失足落水。事后有人专门去检查过,没有任何异样。”
听到这儿,康熙松了眉心,抬了抬手:“下去吧。”
低下的四爷还在若无其事的同七爷谈论着什么,不知说到了什么,四爷那板着的脸上还隐隐有了笑意。
赏荷宴还未正式开始,就因为宜妃的失足落水而结束。
好在如今是盛夏,如意洲湖水虽凉,倒也不至于让人寒气入体,顶多是让人生两天病。
可宜妃在众目睽睽之下落水,腰还不小心撞到了岸边的石壁上,既出了丑,又丢了脸,人是气的浑身颤抖。
她趴在床榻上,抬手摔了南菱端来的药,妩媚的眼睛里充满了怒气:“再去给本宫查,本宫就不信,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被摔碎的碎片和药汁四溅,有些碎片飞溅到南菱的身上,划破了她的手背,浸出了丝丝血迹。
南菱默默地抹去这丝血迹,为难道:“娘娘,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呢?”
“无论是那小舟,还是您今日穿的鞋,奴婢都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都不曾出问题。”
没有外因,自然只能是巧合。
但这个说辞显然不能说动宜妃,她冷哼:“给本宫划舟的奴才审问了吗?”
南菱抿唇,声音低了些许:“未曾。”
“去给本宫审审他,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南菱犹豫了下,还是去了。
其实无论是宜妃还是她,心中都清楚,这件事就是意外,可宜妃不肯善罢甘休,那总要有人承担宜妃的怒气。
所谓的审问,不过是个借题发挥的由头罢了。
马场的骑射结束,四爷回到青枫绿屿,就听到年淳雅正在和她身边的奴婢谈论宜妃落水的事。
四爷顺势往年淳雅身边一坐,张口吃了年淳雅刚剥好,还没来得及送入口中的葡萄。
辛辛苦苦剥的葡萄进了四爷嘴里,年淳雅心气儿不顺,冲四爷哼了声:“爷要吃不会自己剥吗?”
四爷似是心情极好,挑了下眉,又看向水晶碟子里的葡萄:“再给爷剥一个。”
四爷凑的太近,身上冷香掺杂着汗水和灰尘的味道,让她嫌弃的皱了皱鼻子,伸出手把人往外推了推:“不给,爷从马场回来,一身的汗味儿,还是先沐浴吧。”
话落,金风立即就让人去备水。
四爷出了一身黏腻的汗,就是年淳雅不提,他也是要沐浴的:“你来服侍爷沐浴。”
年淳雅躺的舒舒服服的,这会儿不大乐意动弹。
她刻意抬了抬还包扎着的手腕,佯装遗憾道:“妾身这手腕还没好,怕是有心无力。”
四爷气笑了,她的手好没好,难不成他还不清楚?
他费尽心力给她报仇,听不到一句谢就罢了,更是连殷勤都懒得献了。
一旁交叠着双手垂头而立的秋筠闻言,上前一步,恭敬道:“王爷,侧福晋有伤在身,确实不便服侍,不若奴婢替侧福晋服侍您沐浴?”
秋筠说完,内心满怀期待,悄悄的掀起眼帘,想去看四爷的反应。
她想着,她这理由得当,四爷应是没理由拒绝才是。
只可惜还不等她彻底看清楚四爷的脸色,就听得一声冰冷的呵斥:“放肆,爷和侧福晋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还有没有规矩了?”
秋筠吓的一抖,扑通一声就跪了:“奴婢知错。”
“滚出去跪着。”
秋筠狼狈的夺门而出,脸上是火辣辣的难堪。
年淳雅全程没说一句话,直到秋筠被四爷赶出去罚跪后,她才故作搞怪的斜了四爷一眼,阴阳怪气道:“有美人主动服侍,爷怎么还生气了呢?”
秋筠长的不错,虽然比不得年淳雅那张脸,但是远胜于府里的耿氏和钮祜禄氏的。
四爷伸手掐了把年淳雅的腮,“爷若是真的要她服侍,怕是有些人的醋坛子就要打翻了。”
在年淳雅这里,不论是沐浴还是更衣,四爷从来都没有让她的丫鬟服侍过。
除了年淳雅偶尔兴致来的时候伺候一回,余下的都是苏培盛或者小福子亲自服侍的。
况且那贱婢哪里只是想简单的服侍他沐浴,只怕是心思大了。
有些人轻哼一声,看在四爷主动解决问题的份儿上,到底是没再故意找茬。
等到热水备好,甚至还亲自伺候四爷沐浴。
只不过这一洗,两个人就洗了一个多时辰,还在外面跪着的秋筠被两人忘的一干二净。
年淳雅再次听到秋筠的名字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更衣梳妆完,金风蹲在她身前给她缠好手腕,“侧福晋,秋筠还在外面跪着呢,您看要如何处置?”
秋筠昨晚上干的事儿,金风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
对于这个妄想着爬床的贱婢,金风一改往日对她的客气,短短一夜的时间,没少对她冷嘲热讽。
想踩着侧福晋上位,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
“还跪着呢?”年淳雅没料到:“爷早上走时就没什么吩咐吗?”
说到这个,金风原本还阴郁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主子爷说,让侧福晋您做主。”
她做主?
年淳雅愣了下,想了半天,斟酌道:“让她在自个儿房里呆着,咱们走之前,就不必出来伺候了。”
金风没动,觉得这个处罚太轻了:“这样会不会便宜了她?”
在年府,曾经有个丫鬟想爬上二爷的床,可是被二夫人下令,给活活打死的,还让府中所有丫鬟都观了刑。
怎么到了侧福晋这儿,就只是不让伺候?
年淳雅知道自己不大狠的下心来,想着秋筠既然跪了一夜,也算是惩罚了。
更何况秋筠就算有心思,也没成功。
况且这里是行宫,院里的奴才虽说能用,但不能完全信赖。
昨夜的事情说不准早就被传了出去,要是真把秋筠给打杀了,人前脚刚咽气,后脚年侧福晋狠心打死爬床丫鬟的事就会传遍行宫。
她的名声好坏暂且不论,四爷的脸上许是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听了年淳雅的顾虑,金风就是再不满对秋筠的处罚,也只能听从,把人给关了起来。
而年淳雅确实也没有多想,此时的行宫里早就传着她的流言了。
宜妃昨日落水受伤,年淳雅辈分小,身份也低,本该亲自去探望,奈何昨日的赏荷宴她就借口养伤拒绝了,今日探望自然也不会亲自去。
于是就命金风走了一趟。
金风带着捧着礼品的两个小丫鬟,一路往宜妃住处去的路上,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正是昨晚青枫绿屿发生的事。
只是这传言着实离谱,要不是金风还有差事在身,恨不能当场上去跟他们吵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宜妃住处,金风想着宜妃应该不会见她,把礼品放下应该就能回去了,她得赶紧回去把传言告诉侧福晋。
谁知偏偏事与愿违。
宜妃不仅见她了,还问她:“听说昨夜雍亲王想宠幸一个丫鬟,年氏拦着不让?”
隔着屏风,金风跪在地上,只隐约能看见屏风后宜妃半趴着的身影,并不能完全看清,可宜妃声音里的不怀好意,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她正要解释,南菱抢先道:“何止呢,非但拦着不让,更是罚了那丫鬟跪了一夜。”
说着,南菱啧啧摇头:“可怜她一个娇弱女子,一夜跪下来,那双腿怕是要落下毛病了。”
宜妃似是诧异:“竟是如此?”
南菱:“那还会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