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仙实现了她的愿望。
最后一页,一个卡通版的坟墓里伸出一只小手,然后小女孩在墓碑旁边露出了很快乐的微笑。
“我活过来了,谢谢牙仙子。”
所以小女孩刚出场的时候是个死人?
画面都是卡通的,颜色鲜艳,语调活泼,但让人看得有点后脊背发冷。
有点成人哥特童话的那个意思,肯定不是给正常小孩儿看的,这就是厕所里小女孩的愿望?
这个皮夹克明显是个男人的,他跟那个小女孩到底是什么关系?
祝宁拿上童话书和药盒,准备去个更安全的地方再研究。
外面还有一堆污染物正准备杀自己,休息室大门已经被打开一条缝,七八条胳膊正在往里伸,一时间门缝里全都是手。
这扇门只能再撑个最多五秒钟。
“医生,”许梅的声音传来,“你在哪儿啊医生?”
砰!
下一秒,门被硬生生打开,许梅四肢着地,像个蜘蛛一样趴着,脖子对准了休息室。
她的脖子里长出了牙齿,也长出另一条舌头。
长长的舌头舔了下自己的喉咙,许梅已经准备好捕猎,她的四肢都兴奋地抓地。
但她一愣,休息室内是空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所有东西都被翻动了,大家的私人物品散落一团,镜子在兀自流血。
突然,许梅看到后面挂着白大褂的动了动,好像有个人在旁边晃动了一下。
许梅像是个巡视领土的怪物一样慢慢凑过来,她脖子断裂的横截面看上去极其恐怖。
她本来是冲着白大褂去的,但她路过了镜子,也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许梅很快就被自己的倒影吸引了,镜子里的她身穿粉色护士服,四肢着地,垂下的脑袋,眼睛是反转的,张开的脖子是另外一张嘴。
现在她拥有两张嘴了,她凑近镜子,呼吸出来的热气在镜子上形成一片白雾,这张新嘴竟然可以呼吸出热气。
许梅看得非常入迷,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一团东西在慢慢移动。
祝宁使用了系统道具,消耗了10的生命值换来五分钟的隐身。
宋知章摸索出林晓风的异能同样在她身上起效,她身上的衣物无法被人看见,手里的童话书和药盒也无法被人看见。
接触皮肤的东西她都可以自如操控是否隐身。祝宁在内心感谢宋知章,感谢他的总结,让她直接越过摸索的阶段就能使用道具。
门口还守着几位医生,他们手中的电钻嗡嗡嗡响动,导致她退出的这个过程极为缓慢。
祝宁屏住呼吸一点点挪动,小心翼翼避开杂物,等等,她感觉自己脚尖不太对。
镜子流出的鲜血已经到了地面,她踩中了血迹。
大意了。
她太明白透明人的弱点,如果这时候她挪开脚,就会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血脚印。
她会立即暴露自己的位置。
两分钟。
系统面板上显示隐身还剩下两分钟就要失效,祝宁面前还有三个牙医。
她只能硬着头皮移动,赌一把,还在隐身状态,他们就算看到血脚印也不能立即反应过来祝宁在哪儿。
而且污染物不一定有这个智慧。
有个牙医距离她太近了,他身高不高,只有一米六,他们之间只有二十厘米,祝宁都能听到牙医的呼吸声。
祝宁小心翼翼侧身从他身边走过。
地板上留下了两个血脚印,他没注意到,看来污染物智力真的不太高。
越过最后一个牙医,祝宁成功接近了休息室大门。
就差最后一米。
突然,祝宁僵直住了。
休息室大门口垂下一双眼睛,有个小女孩扒着门框,倒着悬挂。
祝宁刚好跟她四目相对。
这小女孩真的不论看几次都够恐怖的,祝宁想象着对方像蜘蛛一样扒着天花板。
倒计时一分钟,系统面板在提醒她。
小女孩的眼神是空洞的,没看见她?
小女孩的刘海垂下来,祝宁矮了矮身,避开对方的刘海。
最后三十秒,祝宁绕过层层阻碍,迈出了休息室的大门。
咔嚓——
打开牙医馆大门的声音很清脆,许梅突然转过头,牙医们也齐刷刷转过头。
但这个时候祝宁已经打开门。
跑!
祝宁在隐身功能失效的瞬间开始奔跑。
牙医馆走廊里还是进来的样子,非常漆黑,地上铺满了黄色的牙齿。
在上面走就像是走在石子路上,她跑到走廊尽头才回头看了一眼,许梅和牙医都没跟上来。
他们只是在牙医馆门口,一脸阴森森地看过来,好像在目送祝宁离开。
他们无法离开牙医馆?
不,应该是不到下班时间,他们还是上班状态。
许梅很想转正,她要好好表现才能得到这份正式工作。
祝宁深呼吸一口气,她终于离开了诡异的牙医馆,这里跟她进来的地方一样,就是34号楼的35层。
当时她就是从这儿进入牙医馆的。
但是员工手环和副脑都没网,背景还有抽动的黑色线条,污染区域的背景色还在。
也就是说这里还属于污染区域。
她依然无法联系外界,如果找不到污染源她也无法离开污染区域。
精神值一共下降了34%,目前为止祝宁还没产生幻觉,但她有点晕眩。
太阳穴突突突跳动,而且她情绪明显不稳定,胸口一直堵得慌,好像有一块石头沉沉压在上面。
得快点解决。
她打算去安全通道里研究下黑色药盒,这里面好像是液体药剂,轻轻晃荡有水声,祝宁刚打开通道大门愣了愣。
她进来的时候这条安全通道是空的。
现在上面有零零散散几个人,他们应该都是流浪汉,身上脏兮兮的,但手里没拿酒瓶,而是拿了一个针筒。
流浪汉脱了裤子,大腿上还扎着一根针。
吸毒的。
对方恍惚着抬起头,他好像正在某种幻觉里,整个人反应速度很慢,露出痴痴傻傻的微笑。
他傻笑的时候露出了几颗牙齿,又黑又黄,有些已经被腐蚀了,只有正常牙齿的一半。
“医生,”对方看到祝宁之后笑得更大了,“医生!”
祝宁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所以在他眼里自己还是医生。
他像是抱着救命稻草一样突然抓住祝宁的脚,祝宁忍着恶心没有躲开。
流浪汉笑得时候留下口水,“医生,我牙疼,开点药给我吧,我牙疼。”
牙疼,祝宁因为这两个字皱了皱眉。
她听到这两个字太多次了。
医生,我牙疼。
这个污染区域内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那一瞬间,她突然理解了这个污染区域发生了什么。
祝宁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黑色的药盒,平静地问:“你要的是这个吗?”
流浪汉看到之后双目放光,他想朝着祝宁扑来,但是被自己的裤子绊住了。
药盒上没有任何文字,但流浪汉可以一眼认出,应该是吸食过很多次。
果然,牙医馆在贩卖这东西。
黑梦可能是一种致幻剂。
毒品有时候也是一种药,在祝宁那个年代,有些癌症晚期病人会吃一些缓解痛苦。
废土世界应该也有,以废土世界的贫富差距来看,上层人士不太在意底层人的死活,应该会更加泛滥。
黑梦其中一个后遗症会导致烂牙,他们的牙齿会慢慢脱落。
深夜中,所有吸食黑梦的患者都会牙疼。
牙疼的患者需要就诊,他们看不起昂贵的医疗舱,所以选择去看藏在贫民窟的牙科诊所。
牙医刚开始可能有认真治疗,后来他发现治标不治本。
患者会持续烂牙,他们会不断回来找他看病,无限循环,直到这些病患死去,或者是再也没有钱可以来看病。
他的职业变得很没成就感,他永远也无法治愈这些人。
他可能也在想,这些人到底还有治疗的必要吗?
残次品处于社会最底层,层层剥削下来,他们最后求助的是牙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