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递出去一个纸袋,裴书打开,不是什么武器,里面躺着各种颜色的毛线球,还有粉红色的。
裴书拿着毛线球,老赵:“我随身带着这玩意儿好多人笑话我。”
裴书好像能想到那个场面,心想真难为他,他跟老赵聊了一小时,出墙这么多天,虽然危险,但他竟然心理状态比在墙内的时候好一点,拎着毛线球回去,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路过祝宁的帐篷,本来还想跟她复盘下归乡号,但她熄灯,应该睡着了。
……
老赵算是见证了祝宁的睡眠质量,雷打不动的,还以为恶魔在他这儿休眠,他来看了好几次,生怕祝宁出事儿。
补给站忙忙碌碌,戚雪柳干站着不好意思,当一天“丫鬟”站一天岗,过去敲了祝宁的门,叫她起床,祝宁钻出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其他人都一愣。
这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像郁郁葱葱的野灌木,这谁啊?
祝宁问:“怎么了?”
戚雪柳轻咳一声,“补给站还有三小时拔营。”
墙外不能待太久,后勤员临时有了新任务。
“来了。”祝宁打了个哈欠,回去穿好衣服,这帐篷补给处送给他们了,安装挺简单,她把帐篷折好。
老赵给了两把钥匙:“两辆车,车内补给品很全,该有的都有了,你看看有什么缺的。”
祝宁:“没事儿,我信你,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啊?”
看补给站的人行色匆匆,好像很着急。
老赵:“刚接到消息,去附近接应渡鸦队,他们在路上遇袭了,本来乘飞车过来,半路被什么变异鸟从天上轰下来。”
渡鸦队叫渡鸦,上了天也不安全,还是被污染物给弄了。
老赵:“本来他们也要来这儿的,现在换我们过去,他们就地修整,改路线了,我们跟着走。”
老赵心想,他见了渡鸦队要跟他们吹牛,我们这边刚接待了恶魔大人。
多好的机会,这不得吹一年。
祝宁也不知道渡鸦队是什么,就听个大概,完全没放在心上。
老赵:“我以后把补给站实时动态图发给你,你要是在野外缺物资可以来找,你放心,昨天提供的资料很有用,章队长让我们满足你所有需求。”
紧跟归乡号的才能看懂调查报告的细节,章队长说有用那就是真有用。
能帮上忙就行,老赵又说:“我们还留了一箱玩具,你看看要不要。”
祝宁问:“玩具?”
旁边裴书开口解释:“补给站除了带出必需品,还会带一些娱乐品,可乐、薯片、炸鸡、游戏机之类的,我们不是耗费资源带这些东西,人在墙外很容易迷失,找不到自己作为人类的锚点,这些东西可以把人拴住,人有个念想,就算是想喝可乐也行,这样不会轻易去死,或者成为污染物,毕竟死了就没可乐喝了。”
墙外的人有心理问题很常见,这些东西像是安慰剂。
祝宁眼睛亮了下:“我要喝可乐。”
她需要快乐水补充能量,这东西在墙外太奢侈了,带这可乐出墙的都是菩萨。
几个人报了自己想要的,祝宁带了一小箱可乐,林晓风拿了一把糖,裴书带了一条烟,戚雪柳拿了一瓶威士忌。
祝宁心想戚雪柳还挺烈,老赵那边着急,很快收东西就撤了,避难所门口果然停了两辆车。
老赵他们是车队,飞车起飞很壮观,像是群鸟迁徙,上面有胆子大的后勤员跟祝宁挥手再见。
祝宁也朝他们使劲儿挥手,戚雪柳一脸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认识了好几年。
直到完全看不见,祝宁才放下手,营地昨天热热闹闹的,睡一觉醒来好像时过境迁,只留下几个人显得特别冷清。
祝宁接下来需要去鬼头坟场找白澄,那可是自己亲亲队友,不过现在队伍里还有个戚雪柳,问:“你真不跟我们?”
戚雪柳:“太刺激了,我受不住。”
祝宁也没多问细节,戚雪柳肯定有自己的办法,估计以前认识什么老同事什么的可以提供出路。
戚雪柳有点好奇,问:“那个骨灰坛你真给出去了?”
她早就想问了,憋到现在,裴书也好奇。
祝宁:“真给啊,我不给,掠夺者愿意放手?”
跑出去的就是掠夺者首领,虽然不知道叫什么,但那人是个狠人,他挺惜命,给自己买的第二站车票,按照规则就下车了,完全不顾自己手下的死活。
这种人是人精,如果不是确定骨灰坛为真,不可能放过祝宁,可能会利用归乡号规则反杀她。
当时的情况,祝宁只想活命,不过祝宁留了一手,她给出去之前复制了一个骨灰坛。
如果骨灰坛是个污染物,复制品八成不会有相同功效,但可以研究下外观,聊胜于无嘛。
不过这事儿没跟戚雪柳说,戚雪柳又不是她队友。
戚雪柳有点失望,但也觉得意料之中,所以没多问了。
祝宁手里转着车钥匙,问戚雪柳:“能说了吧,笔记本的事儿。”
之前戚雪柳明显对陈启航笔记本很感兴趣,但不肯透露,说拿到物资再说,算是路费。
戚雪柳看祝宁那样,不说的话这钥匙不会给她,说:“很小的事儿,我怕你不感兴趣。”
祝宁心想那你还吊着我,还吊了一路,“你说说呗,怎么知道我不感兴趣。”
戚雪柳不知道这事儿要从哪儿开始说,想了想,问:“你知道苏何以前是第一军区的人吗?”
祝宁脸色突然变得凝重,戚雪柳一开口就这么大,竟然跟苏何有关?
戚雪柳:“我以前把苏何当偶像。”
祝宁愣了下,后来觉得也很正常,苏何挺厉害的,小姑娘仰望她多正常。
不过一般说自己偶像是谁,可以猜测这人是什么喜好或者脾性,戚雪柳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好像没觉得苏何是联邦的叛徒。
祝宁跟戚雪柳是半路搭伙,虽然四舍五入算有过命的交情了,但根本不了解对方的立场,万一这人也是复苏派呢?
戚雪柳继续说:“我以前给苏何站岗过,她有一天深夜接待了一个人,我记得那人长相,是个老太太,说的不好听,又矮又瘦又黑,墙内人很少有人长这样,因为长得奇怪,我多看了一眼。”
那天夜深了,戚雪柳是那种站一天岗也会站好的,她当站岗兵的时候成绩也是全A,所有潜在的危险都会注意,何况那是她偶像的危险。
那个老太太长得太显眼了,皮肤松弛耷拉到下巴那儿,穿着一件臃肿的大褂,不像是人,像是一团披着皮的怪物。
深夜造访军区,苏何亲自接待,很难不让人多加注意。
戚雪柳好像陷入自己回忆里,“具体聊了什么我不知道,也不会让我进去。”
那天苏何亲自开车送老太太离开的军区,戚雪柳继续说:“开门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句,苏何问,陈启航找到了吗?”
一阵风吹来,吹的祝宁眼睛有点发涩,陈启航的笔记本还在自己后腰,一直贴身放着。
后来戚雪柳听到祝宁说起陈启航,很好奇跟过来,还用意识试探了一遍,没看出什么神通。
经过归乡号列车,他们对于笔记本的了解更多,它起码在列车上对祝宁没有恶意,给出的消息是真实的。
但上面记载的分两类,一类是陈启航亲身经历过的,一类是道听途说,消息会跟真实发生过的事有细微差别。
比如归乡号上并没有记载异能者成为车头动力源,它说归乡号坠河是意外。
真的很像调查员亲手写下的文字,每个人的视角都很局限,不一定就是事实。
祝宁急需找到白澄,想问清楚松山寺的规则是什么,这样才能更好判断笔记本的真实功效,它到底有没有引爆污染源的功能。
祝宁想了想,问:“你确定说的是陈启航?不是笔记本?”
这到底找的是本人,还是变成了笔记本的人?
戚雪柳:“听不太清,不敢肯定,因为启航刚好是个词语,所以我才能记得。”
如果是很拗口的,可能戚雪柳只记得怎么发音,但启航那两个字很常见,常见到重名的特别多,男的女的都能用,一抓一大把,在人前说也没多大事。
戚雪柳:“而且应该对苏何来说是件小事,正事儿不会在开门的时候说。”
有道理,真正的秘密都紧闭大门,最好布置一个屏蔽器,这种开门说的,一般都是小事儿。
类似家里来了客人,谈完正事儿,临走相送时突然想起来多说了一句,下次一起去钓鱼啊。
祝宁心想怎么一个谜题没解开,接二连三又往上送,她问:“没了?”
戚雪柳:“没了。”
行,又断了,祝宁感觉眼前像是有无数个谜团缠成一个球,她不知道从哪头开始解起,要去问问霍文溪了。
祝宁把车钥匙丢给戚雪柳,交易结束,她也该坦荡点,说实在的,戚雪柳这一趟路费的价值超过了祝宁提供的。
戚雪柳拿着钥匙,跟祝宁加了联系方式后竟然没走,原地举起手,祝宁纳闷儿地看着她,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上去愉快击掌。
两手相碰很快就松开了,戚雪柳感觉这事儿挺奇妙,有点上瘾,好像碰一下她们就是朋友,也算是有始有终。
戚雪柳:“有缘再见。”
祝宁:“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是敌人。”
祝宁的话意有所指,戚雪柳听出来了,她说:“你放心,这段路上的见闻,包括笔记本,我都不会跟人说。”
祝宁心想这人挺有意思,很快就出卖了联邦,但竟然承诺不会出卖自己,说:“有缘再见。”
戚雪柳上车,飞车起飞,祝宁目送她离去,今天送走了好多人。
祝宁趁着现在还有信号,要抓紧时间联络了霍文溪,她一天天的还挺忙。
通讯很快接通了,霍文溪少见地不在办公室,执行外出任务,接到祝宁通讯后躲在消防楼梯抽烟。
祝宁快速问:“陈启航笔记本给我之前有多少人看过?”
她想先确定一些事,祝宁问得着急,霍文溪很配合,“只有我。”
从荒村出来后,他们不觉得笔记本重要,跟其他物品一起送到霍文溪手里。
霍文溪看过之后就保存了,第二个看的就是祝宁,这本笔记甚至没有登记。
苏何在找陈启航,霍文溪拿到笔记本之后没在清洁中心录入,很快就交给自己了,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
如果当时放在清洁中心,现在苏何可能已经拿到手。
祝宁松了口气,果然如此,所以看到笔记本的内容真的需要有预知能力?
祝宁问:“陈启航的消息你找到了吗?”
祝宁问出口的时候没多大期待,才过了两天,霍文溪就算是现编也编不出来,谁知道霍文溪那边顿了下,“找到一点,不成体系,还有点怪异,你要听吗?”
祝宁愣了下,霍文溪都觉得怪那是多奇怪啊,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声音,霍文溪应该又点了一根烟,祝宁问:“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