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回事。
我的学生们太用功了怎么办!
教谕听说此事,都忍不住跟县令炫耀。
看他的县学看他的学生们。
厉害吧?
事情传到县学以外的地方,别说正荣县其他学子了,就连隔壁几个县的学 生们都倍感压力。
你们不要卷了啊!
本来就有个好学校,还有好夫子。
现在自己勤奋到这种地步吗!
甚至卷这个字,都是你们先说的!
而说出“卷”源头的纪元,此刻神清气爽。
太好了。
礼记的疑问全部解开,通读一点问题都没有!
殷博士列的书单,他也在尊经阁看完了。
有些书尊经阁没有,老夫子还帮他寻了。
五经里,已经初学了四经。
就差最后一本了!
也是最厚的一本,《春秋》。
春秋是以时间为轴的编年体史书,主要记录的是鲁国的历史。
而后又有很多书籍,对《春秋》本体加以阐释。
一直到天齐国今日,主要是三本,被称为“春秋三传”
《左传》《公羊传》《谷梁传》,三本合为《春秋》。
三本记录历史,记录王公贵族言行,同样记录春秋时期,那个急剧动荡的年代。
而在那个年代,所碰撞出的思想火花至今让人学习。
当时的时代,从“天”到“人”的关系,全都在重新思考。
之前学《尚书》,已经强调“敬天保民”的想法,同样在说“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意思是,上天看到的东西,就是老百姓看到的。
上天听到的东西,就是百姓们听到的。
已经有“民之所欲,天必从之。”的想法。
现代一点的话来说,便是百姓想要的东西,老天爷都要听从。
以上古说的“天道”,渐渐转为“人道”。
民心民和民力。
都是统治者要关注的重点。
这些圣贤们,早在几千年前,窥探到学问的真理。
从尚书到春秋,“保民”的思想,在《春秋三传》里体现得更加明确。
保民,爱民,得民,恤民等等,已经是史书里一大重点。
不管统治阶级因为何种原因推崇这些圣贤书。
也不管这些圣贤书是否成为他们的工具。
但这些话,这些道理,却是亘古不变的。
一句经典,或许会被断章取义,也或许会曲解意思,为上位者所用。
可仔细去读原本,就知道很多意思,并非流传的。
所以读到最后,圣贤书的根本,必须掌握。
春秋三本,历来有“微言大义”之说,每个句子都有其含义。
古代科举读书,不可不读春秋。
所有的话都在讲,最后一本《春秋》的重要性。
更别说,春秋本身的文学性也很强,读通了,读顺了,对文章也会有长进。
纪元深吸口气,再次翻开春秋的第一页。
上次礼记还留有疑问的尾巴,没看下去,这次已经完全解决,该正式读春秋了。
厚厚的书拿在手里,看着便有分量。
在丙等堂其他学生初读《礼记》,纪元已经奔向最后一本。
春去夏来。
春秋在他手中,也有一个多月。
纪元看着自己写的笔记。
怎么读书越多,疑问就越多。
这笔记已经写一本了。
问题积累了三十多个。
明明春秋连一半都没看完。
纪元抬头看看正在答疑的夫子,有心想找夫子帮忙,但礼记的问题,问礼记夫子固然可以。
现在读《春秋》遇到的问题,能去问吗?
便是纪元再厚脸皮,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可惜丙等堂的春秋博士,要到明年才会出现。
头疼。
纪元站起来,手头的书翻来翻去,要不然再去买几本注疏?
看看其他人对春秋的解释是什么。
多看几本,说不定能找到答案。
“纪元。”
站在前面的梁博士喊道:“去一趟研学处。”
去研学处做什么?
纪元惊讶。
他上次去研学处,都是去年了吧。
那时候是有事,这次好像没什么其他事情吧。
纪元跟着梁博士进了研学处,梁博士却指了教谕的房间:“进去吧,教谕在等你。”
教谕?
上次跟教谕说话,应该是去年在尊经阁外。
教谕帮他们摆平县城张家的麻烦。
今年也只在每月初一祭祀文庙时候见到过。
都说教谕今年极忙,不怎么出现在县学。
纪元出声先说明来意,再叩门进去。
教谕并未坐到办公桌后,而是在旁边喝茶。
教谕旁边还坐着一个老者,头发花白,老态龙钟,抬眼皮看了纪元几眼。
纪元作礼:“见过教谕,见过夫子。”
虽然不认识,但县学一律喊夫子准没错。
老者哼了声,打量纪元一番。
教谕却道:“过来,给我和夫子倒茶。”
“不喝。”老者起身,带走教谕的茶叶,转头就走。
“哎,我这个教谕当的,可真难。”教谕说话笑眯眯的,明显并不生气,“过来,给我倒。”
纪元走过去,认真把茶倒上,就听教谕道:“丙等堂最近在学什么。”
虽说已经自学过礼记,但课堂上所讲,纪元还是在仔细听。
“回教谕,讲到第十七,少仪。”纪元答。
《礼记·少仪》讲的是君臣,长幼,尊卑之间应对的礼仪。
也有自身修养,以及宴会礼仪等等。
“第十八呢?”教谕又问。
“是学记。”纪元再答。
“学记讲,学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是哪四失。”
按理说,教谕听到他们只学到第十七章,那十八章就不用问了。
但教谕不仅问,还要让纪元答。
现在手头又没书,更是让他背。
纪元却是记得。
教谕说的,学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