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靠在枕头上,说:“还好,没什么事。”
“这还叫没什么事?”朱教授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有心脏病怎么也不说?老沈也是,也不说一声。”
孟秋挠挠头,自从刚穿来那次意外,这么久一直没有犯过病,现在又有了心脏防护膜,她就觉得应该没事,而且也不太好意思跟别人说。
总不能见个人就说我有心脏病吧?太奇怪了。
何教授看着她,问道:“医生怎么说?”
孟秋道:“没有大事,以后多注意点就行。”
“还是不能轻视。”何教授道,“你先休息几天,把身体养好,工作上的事不着急。”
朱教授也道:“年纪轻轻的,别拿身体不当回事,知道没?要不然小心我打电话给你老师告状!”
孟秋“嗯嗯”点头,乖巧保证:“好的,知道了。”
怎么还带告家长呢?现在知道的这个“家长”她都快招架不住了。
“家长”季屿走进来,和何教授、朱教授打了招呼,安静地听他们说话。
何教授、朱教授略坐了一会儿,叮嘱孟秋好好养身体,便起身离开。季屿送他们出去,几人在外面说了一会儿话。
回去的路上,何教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朱教授知道他是为什么。
他们这些老家伙都老了,老沈今年应该有七十二了,他比老沈还大一岁,老何比他们小,也小不到哪儿去,今年也有七十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
他们这些老家伙还能活多久?未来终究是要交到年轻人手里的。
小孟年轻,聪明,有想法,思维活络,动手能力强,难得的是还谦虚,好学。多么好的一个苗子,别说他酸老沈走了狗屎运,就是老何知道小孟是老沈的学生,心里也痒痒。
谁能想到她样样都好,偏偏身体上有这样的毛病?
离开之前,他们去见了医生,心里盼着或许小孟的病没那么严重,然而医生却说,小孟心脏上的问题治愈的可能性很低,除非在心脏上动手术,但是这种手术国内目前没有办法做,国外成功的案例也少之又少。
心脏上开刀能是小事吗?
唉!
孟秋有心脏病这件事让基地里的人很震惊。
“怎么好好的……”
“心脏上的事真的说不准,有的可能生下来就有,不知道孟秋是不是这种情况……”
“这也太可惜了!有心脏病的人是不是不能太累?那孟老师之前……”
“唉,难怪孟秋每天要早早地回去休息,估计就是身体支持不住……”
大家又是惋惜,又是敬佩。
她明明有那样聪明的头脑,却偏偏给她这样不健康的身体,这段时间,她还像个正常人一样跟他们一起工作,从来没有叫苦叫累过。
唉,这是不是就是天妒英才?
人群中,唐荃听着大家的议论,攥紧了手指,神色悔恨。
何教授是国家的功臣,像他们这样的人,国家很重视,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有什么要求,国家都是尽力满足。
但是何教授从来没有因为私事麻烦过国家,这是他第一次向上面提出请求。
百忙之中的大领导收到请求:“何教授想请柳大夫为一个人看诊?”
“是。”下面人听说过大领导之前表扬一位小同志的事,补充了一句,“就是那位孟秋同志。她在工作中因过劳晕倒,被送往医院,经检查,她患有心脏病。”
“心脏病?”
“是的。”汇报的人将具体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大领导放下手里的笔,双手交握,叹道:“咱们国家的医疗水平,还是不够好啊!”
“柳大夫是不是去了汉州?请柳大夫抽空回来一趟。”
大领导又给下面下了指示,研究固然重要,这些科研人员的身体同样重要,不可顾此失彼、本末倒置。
基地这边,开始严格按照大领导的指示执行。以前夜以继日地工作别想了,规定了工作时间,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最多只到这个点。
过了这个点,还想留在办公室画图算数据?别想,要是再不走,可就直接拉电闸了。
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研究人员们:“别别别,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而间接造成这一切的孟秋,此时正坐在一位老大夫面前。
老大夫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瞅了她一眼,拍拍她的手:“别紧张。”
孟秋咽了咽口水,努力平复心情。
真不愧是老师指名道姓、极力推荐的大夫啊!
刚才这位柳大夫给她把脉,她忘了自己身上还有心脏防护膜,柳大夫的手一搭上去,就皱眉:“嗯?不对,心脏上怎么像隔着一层东西?”
孟秋吓了一跳,连系统都差点被吓出来,飞快地帮她把心脏防护膜收了起来。
这次没问题了,只是因为刚才的事,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
孟秋深呼吸,吸气,呼气,终于恢复正常了。
柳大夫把完脉,说:“你这个情况,保养得好,活到五六十岁不是问题……”
孟秋现在的生理年龄才二十,五六十岁距离现在还有三四十年,这个时间比系统测算的时间长了近两倍。
孟秋身体前倾:“真的可以吗?”
柳大夫淡淡地说完后面的话:“……前提是不进行劳心劳神的工作。”
孟秋没说话。
柳大夫看了看她,哼道:“就烦你们这些不听医嘱的患者!”
孟秋心虚地咳嗽了一声,她也不是不想听医嘱,可是有些事不做她难受啊。
而且有系统,她可以购买生命值,就需要更多的星币,想要星币,就得学习做实验,不管是学习还是做实验,都没办法不劳心劳神。
孟秋觉得她现在有点像在做水池放水题,一边进水,一边放水,只要她能做到进多出少,她的身体整体就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这个也没办法跟柳大夫说,只能做一个不遵医嘱的叛逆患者。
一旁的季屿看着她的头顶,眉头紧皱。
“身体差成这样,还放不下手里的事,天下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柳大夫点了点孟秋,对旁边的小徒弟说,“去把我那套金针拿来。”
小徒弟迟疑:“师傅,是那套?要不……我来吧?”
“你来什么你来?功夫还不到家,且练去吧!”
小徒弟瞅了孟秋一眼,去取了金针过来。
柳大夫取出金针,长约七寸,针身细长,针尖锐利,取出时,针尖微微颤动,仿佛闪烁着一缕寒光。
“去里间躺下。”
孟秋看了看那针,咽了咽口水,闭上了眼睛。
一根,两根……孟秋被扎成了一只刺猬,不知道是不是看习惯了,她竟然没那么怕了。
一套针行下来,孟秋先还有精神说话,慢慢地眼睛阖上了。
柳大夫行完最后一针,收回手,满头大汗,手指微微颤抖。
他的小徒弟心疼坏了,忙上去扶住师傅:“师傅,干嘛一定要用这个,这套针法本来就费神,就算真要用,大不了等师兄师姐回来嘛……”
柳大夫摆摆手,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喘了一会儿气:“哪儿那么多话?”
他的目光落在病床上:“才二十出头,还是个孩子呢……”
等孟秋醒来,身上的针已经拔去了,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四肢好像没那么沉重了,效果太好了吧?
柳大夫听见她的嘀咕,道:“那是你心理作用。”
“柳大夫,您怎么跟别人不一样?不是应该说都是因为你医术好吗?”
柳大夫瞥了她一眼:“医术再好也不是神仙。”
哦,所以那些夸口的都是“神仙”呗。
柳大夫道:“你的身体就像有许多漏洞一样,这套针的作用就是缩小这些漏洞,效果没那么明显。洞不补上,身体里元气都跑了,怎么补也没用。”
孟秋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好奇的是,柳大夫的医治是不是就相当于把水池开口变小了,这样的话,以后应该更容易往好的发展吧?
季屿郑重地谢过柳大夫,拿出带来的东西,双手递给他。
柳大夫接过来一看,来了点精神:“这东西可不好得。”
盒子里的赫然是一支年份不短的老参。
季屿道:“这东西留在您手里,作用更大。”
柳大夫提笔写方子:“我不白拿你东西,这参我留一半,剩下的制成药,她吃。”
他用笔指了指孟秋,季屿再次道谢。
“好了,去抓药吧。先吃一个疗程,过段时间来复查。你老师有我联系方式,来之前先联系我。”
柳大夫写好方子,又说了一句。
“你这种情况,早就该来找我了。”
“之前是打算过来的……”
可惜她有时间的时候,柳大夫不在京城,等柳大夫回京城,她又刚好在项目里。
一来二去,耽误到现在。
孟秋和季屿拎着药回去,路上,她问:“二哥,那支参是不是很贵啊?”那么大一支,都有形状了。
季屿道:“不贵。”
孟秋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二哥,你还在生气吗?”
他没说话,孟秋肯定了,好吧,就是还在生气。
她认错道:“二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
季屿停下脚步,看着她:“小蝉,这么久以来,我有没有什么事,答应你却没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