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起眼瞅着季屿的心情一上午三变,阴转多云,多云转晴。等跑过去跟小孟同志说了几句话,回来之后,脸上的表情更是没眼看。
“啧啧啧,老季,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呀?小孟同志跟你说了啥,让你高兴成这样?”
季屿淡淡道:“没啥,小孟同志说了,让你们别欺负我。”
张云起绝倒:“啥……啥?!”
小孟同志对你的误解是不是有点深?还是你丫的太会装了?谁欺负谁啊?
那边,小孟同志一边往阅览室走,一边还在喃喃自语:“奇怪,好像没看到有人欺负二哥,难道是工作上遇到困难了?”
要不然怎么会心情不好?
孟秋决定了,这几天分出一部分精力,多关注关注二哥的心情,考试重要,家人也一样重要。
虽然工作上的事她可能帮不到什么,但是她可以当一个称职的垃圾桶!
孟秋的垃圾桶没当成,因为她发现,当天二哥的心情就变好了。
看来问题解决了,孟秋便放下心来,专心继续自己的实操考试。
该怎么设计,才能二者兼顾呢?她挠头
先保留一个制退器,再内部增加一组机件?设计一个缓冲机构?然后调整枪托设计,减小枪管与枪托不同轴产生的翻转力矩?
说起来简单,具体该怎么做呢?
书到用时方恨少,要是能迟几年穿越,等她读完大学……不不不,等她正式进了研究所,她就不会动不动思路卡壳了。
孟秋又开始了泡阅览室的日子,临阵磨刀,不快也光。
这天,看着时间差不多,她便先收拾了东西离开。
二哥今天有事,要晚点才能回来,她先去食堂打两个菜,再回家炖个汤,等二哥回来,他们就可以开饭了。
孟秋脚步匆匆,没有注意到旁边一个人和她擦肩而过,她拐弯的时候,那人正好进阅览室。
青年将工作牌递给值班的同志,值班的同志核实了一下,接过他手里的书,检查无误,道:“林研究员,今天还是来借书吗?”
林研究员道:“嗯,我先看看。”
他走进去,找了几本书,坐在桌前,翻开看了看,不太满意,又拿起另一本。
“咦?”
不知道谁落了一张草稿纸夹在里面,林研究员起先没在意,随手要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扫了两眼,突然顿住。
这个画的是Z-1内部结构?
展开草稿纸,再仔细一看,制退器?复进装置?内部组件?
林研究员拧眉沉思,看着看着,不由从口袋里摸出笔,提笔要在草稿纸上写,又连忙停住,找值班同志借了一张空白纸。
他将空白纸展开,对着草稿纸上的数据验算,越算眼神越亮,突然起身,带动凳子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刺耳的一声。
林研究员也顾不上,跑到值班同志跟前,急切地问:“你知不知道之前是谁借了这本书?”
今天值班的同志看了看他手里的书,挠头:“没、没注意……”
除了研究所的人,里面的书一般不能借出,只在这儿看的话,不用登记借书信息。
值班同志翻了翻借书登记名单,果然没有记录,最近的一次借出,还是在半年前,就是研究所的人。
他将那一行记录指给林研究员看,林研究员摇头:“不是他。”草稿纸上的字迹分明是近期留下的。
他想想又问:“最近有没有人来看书……不,在我之前,进里间看书的是谁?”
这个值班同志知道:“是孟秋同志,你来之前,她才离开。”
林研究员忙追出去,人早已经走了。
他回忆了一下,在他之前,才离开?难道是刚才路上碰到的那位女同志?孟秋同志?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
草稿纸上的东西不全,某个结构图甚至只画了一半,就没了。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就跟上了一盘菜,吃得正香,把菜撤下去了,这不是让人抓耳挠腮吗?
林研究员问:“这位孟秋同志经常来吗?”
值班的小战士道:“最近几乎天天都来。”
林研究员心里得到了一些安慰,寻思着明天再来守株待兔。然而,第二天他来了,却没等到人,问值班的小战士,今天和昨天值班的都不是同一个人,人家也不清楚。
林研究员昨天晚上想了半晚上,越想越觉得这位同志提出的想法很不错,他不光想知道草稿纸上写的几种方法的后续,更想和这位同志面对面探讨探讨。
竟然不能够。
林研究员这心里更加跟猫抓似的。
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人,不得不先行离开。临走的时候,到底不甘心,撕下一张纸,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疑问,落款“林亦寒”,夹在了发现草稿纸的那本书里,将书又放回了原处。
他也不确定,这么个笨方法,对方能否看到,无奈没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第二天,他过来,找到书一看,万幸,对方看到了,还真的在底下给他回信了!
林亦寒等不及坐到凳子上,就站在书架边,看了起来。
“妙啊!”
“如果能让抢机框和枪机之间的膨胀室发挥‘活塞’的作用,就不需要单独的活塞……”
“将缓冲器和枪管轴线放在同一轴线上,理论上就消除了不同轴产生的翻转力矩,大大提高了射击精度……”
“不止理论上,好像是有可能做到的……”
林亦寒一边看,一边思考,脑子里灵感迸发,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试验。
他夹着书,急急地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停下,拿出口袋里的钢笔,在纸上空白处,留下期待能见一面的请求。
他还不放心,特地和值班的小战士打招呼:“如果孟秋同志到来,请一定要告知她。”
然而隔了两天,他满怀期待地过来,却还是没见到人。
小战士帮他留意了,还让战友也留意了,可惜:“孟秋同志没来,昨天没来,今天到现在也没过来。”
孟秋同志之前几乎天天来,偏偏昨天没来,今天也没来,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吗?还是会迟点过来?
林亦寒面露愁容,时不时看向外面,焦急地等待。
“阿嚏!”
孟秋打了个喷嚏,她并不知道有人在惦记她,此时此刻,她正在省城呢。
阅览室的书虽然不少,但也是有限的,更别提她想知道的多是跟枪械有关的资料,估计还是保密的,根本找不到。
数据不全,孟秋的考试暂时进入了瓶颈期。
正好季二哥休息,前段时间他们就说要去省城,一直没来得及去,干脆就出去转转,换换脑子,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灵感。
孟秋和季屿就一起来了省城,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宋玉茹。
季屿说:“既然去了,不如请之前很照顾你的那位……国庆同志吃个饭?”
“好啊,顺便叫玉茹还有她那位同学一起吧。”孟秋说。
季屿道:“好。”
五个人便凑在了一起,在国营饭店坐了一桌。
季屿伸手,自我介绍道:“季屿。”
张剑和余国庆先后和他握手,季屿的目光在余国庆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客气道:“之前听小蝉提起过,你们帮了她不少忙,感谢你们对她的照顾。”
“小蝉?”
“秋秋的小名,家里人喊的。”
余国庆冷漠脸:哦。
张剑没听出来什么,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之前对孟秋同志有过一些咳咳想法,总觉得这位季同志话里好像有其他意思。
这真的是表示感谢,不是来宣示主权的吗?
男人之间的胜负欲上线,余国庆坐下来,悄悄挺直腰背,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几眼对面的人。
身高、长相、胳膊上的肌肉……妈耶输了输了!
余国庆咳嗽了一声,一副闲聊的口吻:“季同志,听说你是营长?那你是不是比我们大了不少?”
季屿微笑:“或许吧,我今年二十五……”
“才二十五……”余国庆脱口而出。
他们俩就差两岁,他还是一个小小的临时工,对方竟然都是营长了。
又输了!
余国庆暗自比较的那口气彻底卸了,哪哪都比不过,还比较什么呀?
他悄悄瞥了一眼孟同志,孟同志这么优秀,要是和一个不如他的人结婚,他才不甘心呢,找一个比他优秀的才正常。
这么一想,余国庆心里得到了安慰。
宋玉茹看了全场,嗤笑一声:“没想到季营长还有这一面。”
表面一副礼貌客气的样子,当谁看不出来跟人较劲呢?
她看了看身旁的人,好吧,估计还真有个人看不出来。
宋玉茹拉着孟秋耳语:“他平时在家也这样吗?”
“啊,哪样?”
“这么……”宋玉茹想了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装模作样。”
孟秋打量了一下季屿:“啊?二哥有吗?”多和善,多亲切啊。
“……”宋玉茹翻了个白眼,她伸手戳了戳孟秋的额头,“不会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吧?”
孟秋捂着额头,反驳:“我才不会,我又不傻!”
季屿看了一眼宋玉茹,眼神不满,宋玉茹将孟秋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回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季屿道:“宋同志,听说你喜欢吃红烧肉,小蝉特地为你点的,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吗?”
再喜欢她也不可能吃半盘子吧?她是跳舞的,跳舞的!
这大尾巴狼,还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