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暗卫跪在地上请罪。
贵公子手里捏着茶杯,音色如寒冬,“所以,你们不仅没抓到人,反而还把她逼到跳河了是吗?”
领头男垂首认罪:“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呵,责罚?”
一群贱命,谁能抵得过她!
贵公子猛地将茶杯扔了出去,茶杯裹挟着内力,打到领头男身上时,登时吐了一大口血。
可是他却不敢动,依旧跪地笔直。
流鹰见此,赶忙上前一步,“主子息怒,眼下正值用人之际。”
贵公子掌心紧攥,“滚下去,带领全部人去找,若是她死了,你们通通给她陪葬!”
“是。”
领头男在两个暗卫的搀扶中退下。
贵公子眉心突突直跳,苍白的肤色因为怒气,将将泛起一阵薄红,看着如正常人一般。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
那么多人,竟然劫持不了一个弱女子,即便姓顾的有光环,还能逆天不成!
还是,真的爱上她了?
呵呵,自私自利的顾长凌,利用一切的顾长凌,竟然会为了她奋不顾身,拼死相护,甚至跳河!
哈哈哈,这可真是……意外啊。
贵公子笑完又猛地一砸桌子,忽然喉间一股腥甜上涌,急忙拿起帕子捂着咳嗽了几声。
流鹰担心道:“主子,切莫动怒,您的病已经在最后治疗阶段,万不可再出差错了。”
贵公子收起帕子,面色已然平静了很多,问:“她来了没?”
流鹰道:“接到您的消息,应该快来了。”
“她需要的药准备齐了吗?”
“准备齐了。”
“嗯。”贵公子有些无力的坐在桌边,“流鹰,去跟县令打个招呼,说是新上任的临安巡抚顾长凌遇到了翡翠山的土匪,生死不明,让他明面上出动所有官兵去找。”
“另外……等她来了,就去把翡翠山土匪端了。”
土匪终归是土匪,不成器,配合都配合不好,不如不留。
“是。”
流鹰退下,庄内寂静,片刻后,一阵一阵的咳嗽声,久久不停……
山脚下,一个低矮的竹屋冒出袅袅炊烟,院里有小孩子快乐玩耍的声音,还有妇人轻声的叮嘱,“平儿,慢点跑,慢点跑,别摔了。”
顾长凌是被孩子咯咯的笑声吵醒的。
一动身,四肢僵硬。
不是他躺了太久的缘故,而是云薇,看他身上大小伤口,全部给他缠了纱布。
除了脸和脖子,顾长凌差点被她缠成木乃伊。
他起身,不舒服的拆掉了一些纱布。
已经过了一夜,有些伤口微微结痂,天热,缠这么多反而闷着,不利于愈合。
云薇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顾长凌在拆纱布,以为他要自己换药,忙放下药碗,“喂喂,还没到换药时间呢。”
顾长凌道:“天热,闷,拆掉一些才能愈合快些。”
“好吧,那你肩膀上的别拆,那道伤口最深。”
“嗯。”
“把药喝了。”
顾长凌拆了一些纱布,查看了伤口后,才拢上粗麻衣,起身喝药。
两人的衣服都不能要了,顾长凌的衣服在河里被刮的破破烂烂,云薇则是割了大片裙子,当时用来包马蜂了。
为了遮掩踪迹,二人的衣服也都烧了。
想起马蜂,云薇感叹,许老的驱蚊包真的好用,回头一定多让许老做两个带着。
顾长凌喝完药,云薇就给他递了一颗冰糖。
“哝,从平儿手里哄来的。”
顾长凌从她手里接过,指尖似无意,又似有意轻慢的划过她的掌心。
云薇将手背在身后,不自觉的攥了攥。
“我去给你倒点水喝……”
顾长凌看着她躲避的样子,吃了糖。
甜的,很甜。
他问:“土明和如风还没消息?”
“还没,不过曹大叔今早儿去镇上买药时候打听到官服在寻找你,说不定是土明和如风报的官,利用官府力量寻找你。”
毕竟顾长凌是朝廷命官,还是临安巡抚,官府不可能不管。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报官的不是如风他们,而是幕后人。
云薇把水递给他,有些担心,“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顾长凌接过水,说:“他们不是目标人物,脱身应该没问题,现在可能也在四处寻找我们,你准备准备,待会儿吃完午饭我们就走。”
云薇诧异:“这么快,你身上的伤能走?”
“不能走也得走,他们没有捉到人,一定会大肆搜索,这里非安全之地,再待下去,只会拖累曹大叔他们。”
顾长凌能感觉到,幕后人对云薇的执着,最初他发现目标是她时,也以为是奔着性命来的。
直到有个暗卫准备射箭,云薇因为跟着他跑,二人身影交错,那个暗卫放弃了射箭,他就判断出来,那些人不要她的命。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可能让她落入陌生人手中,生死他人掌握。
她只能待在自己身边……
第158章 宁静与温馨
云薇看了看外面跑来跑去的平儿,也不想连累人家,“好吧,你再休息会儿,我去和欣大娘说。”
“嗯。”
收了药碗,顾长凌打坐,云薇就去院子里跟欣大娘告别。
欣大娘是曹大叔的老婆,两人在偏僻小村住着,儿子儿媳回娘家时被翡翠山的土匪打劫,死于非命,只留下了一个两岁的小孙子平儿,靠曹大叔打渔,艰难的拉扯着。
听说二人要走,欣大娘诧异:“你夫君伤这么重,怎么走啊,阿梨姑娘,劝劝你夫君,再养两天伤吧?”
阿梨是云薇当时看到梨子随便想的化名。
她笑道:“没事,他的身子需要更好的大夫,我们打算去县城里找大夫,欣大娘就别担心了哈。”
这样一说,欣大娘才没留,毕竟在这得不到更好的治疗,只有一些简单的伤药。
“行,到县城要好远,我让老曹借个驴车送你们去。”
“嗯,那就谢谢大娘啦。”
“谢什么,你帮我看下平儿,我去湖边喊老曹。”
老曹是渔夫,来回在这一片打渔,因此住的更偏僻一些,欣大娘年纪大了,不能抱着平儿去找。
云薇嗯了一声,抱着平儿厨房门口玩,然后自己准备午饭。
欣大娘家里穷,云薇来之前,吃大米都是奢侈。
此时米缸的米,橱窗里的肉还是云薇让曹大叔典当了手镯,换了五十两,才买的。
承诺的一百两二人现在真拿不出了,因为顾长凌的钱袋被冲走了。
自己头上的簪子,耳坠什么的全都在水流里冲散了,只有手上一个玉镯没掉。
她的镯子少说值个八十两,但是当铺欺负曹大叔不识货,故意压价。
只给了五十两。
云薇也没多说,关键时刻,只能应急,万一回去掰扯,闹起来对他们不利。
只能等他们安全后,再派人回来送钱。
顾长凌打坐完毕出来时,云薇正在厨房里忙活,一边烧火一边吆喝,“平儿就乖乖坐在院子里,别乱跑哦,梨姑姑给你做肉圆好不好呀?”
平儿很乖的坐在小板凳上啃梨,“嗯,好,梨姑姑做饭好吃,平儿喜欢。”
“平儿真听话,待会儿奖励你多吃一个肉圆好不好?”
平儿笑嘻嘻的,连声应好。
顾长凌站在院内,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有些出神。
“叔叔,你起来啦,吃梨子嘛,可甜啦。”
平儿看到顾长凌,小短腿跑过去,把自己啃过的梨子递过去。
顾长凌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叔叔不吃,都给平儿。”
平儿哦了一声,又屁颠屁颠跑到小板凳上坐着,很是乖巧。
云薇探头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不是让你多休息嘛?”
顾长凌看她头顶着布巾,一身欣大娘灰扑扑的暗蓝粗布裙,腰间系着围裙,唯有那双眼睛明亮,活泼,比骄阳更甚。
他起身,“不在乎这一会儿了,你做饭吧,我帮你看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