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的,心口一闷。
她就不看,装不懂,“什么为什么?”
顾长凌抬手细细的抚摸过她散落的发,“难道……这些天我表现的不够明显吗?”
“还是,你心硬如铁,故意视而不见?”
云薇心里莫名一重,顶着重重睡意,想仔细看清他。
他神情很脆弱,脆弱的仿佛她说一句我就是心硬如铁,就是故意视而不见,就能压垮他似的。
她闭上了眼,选择了压垮他。
“是,我心硬如铁,我视而不见。”
即便是梦里,她也有自己的不妥协。
“你表现的再明显都没用,因为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好像沉默了很久,久到云薇快陷入了昏睡,才呢喃了一句,“你想要的是什么?”
权利,金钱,还是地位?
他以后都可以给她挣。
但她太困了,困到懒得去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愿意去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那是他一辈子都给不起的,问了反而会显得她很可笑。
再后面,她有些记不清他还说了什么,只记得一声长长的叹息。
仿佛千帆过尽,最终一个人看云起潮落,那种孤独的叹……
午后,钱夫人带着女儿来找她唠嗑。
钱夫人格外会察言观色,竟捡一些临安的趣事说,没有多问过什么。
钱佳生的可爱,一对小酒窝盛满了眼光。
她话也多,介绍着临安好玩的地方,有意无意的提起说让顾大人带着她一起去游玩,她来引路之类的。
云薇就笑笑,说:“有机会就去。”
约莫觉得她性子好,钱佳不怎么拘谨,甚至还好奇了一句,“郡主,您跟顾大人当初是怎么认识,又怎么嫁给他的呀?”
说到这,云薇还没什么动静,钱夫人倒是脸色一变,“佳佳,不得无礼!”
钱佳立马赔罪。
云薇温声道:“没事,我跟顾大人,就是父母之命而已。”
钱夫人接了一句,“自古男婚女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常的。”
说完,她就及时岔开了话题,说起了别的趣事。
等她们告辞后,云薇托腮看着钱佳的背影出神。
十四岁,都没及笄,还是不瞎撮合了。
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
晚上她入睡前,西屋都没有动静。
就这样,过了三天。
云薇没有看到顾长凌的身影,但是每天都有小婢女送来一个匣子。
第一天,是个竹蜻蜓,民间的小玩意。
她六岁就不玩了。
可是下一秒,“诶,如诗如诗,快快,帮我捡回来,别飞到在树上了。”
第二天,是个稻草编的青蛙,一戳一蹦跶。
她戳了一会儿,暗道无聊。
如画倒是很感兴趣,要拿去戳,被云薇嘲笑:“玩这个不幼稚吗?”
如画又默默放回来,打扰了,您继续幼稚。
第三天,是一个陶土烧制的泥狮子,娇小可爱,憨态可掬。
她倒是多把玩了一会儿,然后放在妆奁深处。
钱夫人来找她听曲的时候,云薇正无聊的戳那个青蛙。
见此,她笑道:“这个青蛙编的倒是栩栩如生,想来顾大人定是手很巧。”
云薇收起青蛙:“他手笨,才不会是他编的。”
钱夫人这几天倒是碰到过顾长凌,每次都是向她打听郡主的事,那上心的模样,让钱氏有些羡慕郡主。
便有心帮顾长凌说了句话,“郡主可是顾大人心尖上的人,他就是不会编,也肯定会学着编来送你。”
云薇听到那句心尖上的人,撇撇嘴,顾长凌的心是榴莲,尖尖多着呢。
钱夫人看出她不愿多提,暗自叹了口气,拉着云薇去听曲儿,说是请了戏班子来。
最近外面有乱民挑事,比较乱,钱夫人不敢冒然带云薇出府玩,就只好想着法的弄些乐子,怕这位主儿在府里憋闷坏了。
云薇对听曲儿没啥兴趣,咿咿呀呀的一想就催眠。
但毕竟是钱夫人特意为她请的,而且也实在无聊,就打起精神听。
意外的,她真听得入了点迷。
因为这戏曲不是那种冗长烦闷的,倒是有些搞笑,台上的小生身姿灵活,宛如猴子上蹿下跳,引得云薇没忍住笑了起来。
结束时,她大方的给了打赏。
钱夫人见她喜乐,嘀咕道:“顾大人猜的真准。”
云薇脸上的笑意还没收:“什么?”
钱夫人笑道:“郡主不知,这戏班子是顾大人提醒我请的呀,他说你不爱看那些幽怨悲戚的,让我寻个逗乐杂耍些的,无需管唱的好不好。”
“我起初还想着郡主从京城来,看的戏定是精致,这种怕是看不上呢,没想到郡主果然喜欢,如此看来,还是顾大人了解郡主。”
云薇脸上的笑容蓦的淡了下去,“哦”了一声,跟钱夫人告辞。
这几日不见顾长凌,可是却感觉他每一刻都出现在自己的周围,无孔不入。
不好,不好。
这样她会逐渐习以为常的。
今天西屋有动静的早,不过酉时中,天将将蔓上淡墨,顾长凌就回来了。
云薇让如诗如画把门关起,说她要睡了,然后吹熄了烛。
两个丫鬟也没多想,毕竟今天郡主没午睡,就乖乖的关上门,站在门口守着。
顾长凌自然注意到东屋的动静,犹豫了下,抬脚过去。
如诗如画行礼,“顾大人,您回来了。”
顾长凌应:“嗯,她休息了?”
如画回:“是的,郡主这两天都睡得早。”
“这几日她身体如何?”
这次是如诗接的话:“挺好的,除了前两天有些倦怠,精神不济,这两天好很多,钱夫人今日带着郡主听曲,郡主精神又跟以前一样了。”
“嗯,那就好,她体虚又贪凉,晚上吩咐守夜的丫鬟不要再加冰,窗户也不要开太大。”
“奴婢记着了。”
“还有,之前她在路上,吃坏过肚子,最近这几天,不要让她吃冰的,她若是想喝奶茶,劝她喝热的。”
“好的。”
叮嘱完这些,顾长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匣子,“这个,明天帮我转交给郡主。”
如诗接过,恭敬应是。
顾长凌没什么要叮嘱的了,转身离去。
只是转身的一瞬间,身影似乎晃了一下,如诗惊道:“大人,您怎么了?奴婢觉得您气色很不好,要不要帮您去请大夫?”
第164章 保持距离
顾长凌咳嗽了两声,余光看向窗棂处,“没事,吹了点风,有些头疼,休息会儿就好,不用找大夫。
大人都这么说了,如诗只能说一句,“那您自己多注意下,晚上早点休息。”
“嗯。”
顾长凌一走三咳,越咳声儿越大,咳得一向比较冷淡的如画,都担心了一句,“顾大人该不会是得了肺痨吧?”
如诗嗔了她一眼,“莫瞎说,许是染了风寒吧。”
“哦。”
如画也不纠结,拖着下巴啧啧出声,“你说顾大人最近怎的对郡主这么好了?该不会,想跟郡主做真夫妻?”
如诗将匣子揣在袖口里,道:“怎么不能做真夫妻了,他们一起共患难过,郡主也救过大人,若是大人喜欢上郡主,我觉得很正常。”
如画还是稀奇:“那关键是我们郡主不喜欢他啊,他每日如此来问,倒是感觉可怜巴巴的。”
如诗叹:“郡主……或许是当局者迷吧。”
如画摇头,看不懂看不懂,她的脑袋瓜完全不懂。
屋内站在窗户边的某人,默默走回床边,坐着发呆。
每天?顾长凌每天都在她睡后来问她的情况吗?
刚刚他咳嗽了,是不是病了?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这几日又没停,日日下乡安抚说服那些百姓,想来是很辛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