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服软,他不罢休,最后两个人都是痛的。
陆行亦想起姣姣直到昏迷都不肯吭一声,终是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未央宫门口,就听到她一阵咳嗽。
浅浅淡淡,竟像是濒死之人最后的残喘……
不知怎的,陆行亦的心猛地一揪,赶紧走过去。
楚姣姣靠在床头,乌发流泻,散在耳边,愈发衬的脸色惨白。
昔日灵动的眼睛,也似枯干的泉井一般,没有光泽,空洞麻木。
陆行亦踏进屋内的一瞬,才换成不疾不徐的步伐。
“生病了怎么不说?”
想关心的,但是话说出来,夹杂着昨日的矛盾,到底是有些冷硬。
让楚姣姣以为是不耐。
她垂眸,看着被子上的并蒂莲,嗓音沙哑,“只是有点风寒,不算生病,飘絮大惊小怪惊动了皇上,还请皇上不要责罚。”
又是责罚……
他什么时候动过她宫里任何一个人。
陆行亦皱眉,不再说话。
刚好女医也来了。
到底是伤的地方隐私,陆行亦遣退了所有婢女,只留女医,飘絮,当然还有他自己。
女医把脉良久,久到陆行亦不耐,“你切脉还是走神?不会的话,换一个人来。”
女医战战兢兢,“皇上息怒,不是微臣走神,而是皇后娘娘有喜了。”
“微臣怕诊错,所以多诊了一会儿。”
陆行亦和楚姣姣听到这句话同时愣住。
“有喜了?”
“我有喜了?”
两人也是同时开口。
女医道:“娘娘应有两个月身孕,不过娘娘身子孱弱,又感风寒,怕是需要喝些安胎药。”
楚姣姣不敢相信,她怀孕了?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怀孕了……
飘絮却是欣喜不已,“难怪娘娘最近食欲不佳,闻腥欲吐,原来是有喜了,恭喜娘娘,恭喜皇上,要有小皇子了。”
一宫殿里的人瞬间都跪下,跟着恭喜,声音像是喜庆的炮竹在寂静的殿中炸开。
陆行亦无疑是激动的。
他有孩子了,终于有孩子了。
前世今生,他都没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现在终于有了。
“去开安胎药,不介什么药材,一定保住这个孩子。”
女医赶紧去开药。
陆行亦久违的露出了笑容,可是又想起飘絮说她流血了,再次把女医喊回来检查。
把脉有时是把不出具体流血原因,女医只好要检查一下。
但是楚姣姣拒不配合,扯着衣服不松手。
飘絮担忧,劝娘娘不要讳疾忌医。
这流血的事要不是她心细,娘娘竟也是当月事,没有在意。
还是她发觉和月事血色不一样,然后联想昨夜,猜到娘娘伤了的。
现在又有身孕,可万不能出差错。
陆行亦知道,是她觉得身上的痕迹难堪,吩咐女医,“你把脉就行。”
女医懂了,问:“娘娘昨日是否侍寝了?”
飘絮点头。
何止实情,皇上把娘娘折腾的都晕了……
但她不敢说。
女医看着飘絮神情,还有娘娘态度就猜到了,“微臣稍后去调配些药膏来,但是女子初次有孕,前三月不稳,娘娘昨夜应该是动了胎气,未来几月,怕是不宜再承宠了。”
陆行亦嗯了一声,挥手让她下去开药。
飘絮也极其识趣的带领所有婢女出去。
第324章 楚亦:没了孩子就会好吗?
陆行亦坐在床边,拉着她微凉的手,“姣姣,对不起,昨夜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对你了。”
“楚峥那里,我只是罚了他五十大板,用刑的人都是人精,不会真实打实的打五十板子,你放心,他回去只要装模作样躺几个月就行,不会有事的。”
“姣姣,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你现在有孕,生气对孩子不好……”
他又道歉,又哄她,眼神里闪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殷切热忱,好像很期待这个孩子一样。
楚姣姣却觉得手冷。
她想起了叶梦娆的话。
“你等着吧,他一定会让你怀孕的,时机成熟,又肯定会告诉你孩子保不住,用你未成形的孩子做药引…”
楚姣姣当时觉得叶梦娆肯定是离间他们,肯定是胡说的。
七哥再怎么样也不会这么心狠。
可是偏偏,她真的怀了。
而他过于热忱的态度,又让她极其不安。
她没有反应,陆行亦只当她可能跟他一样激动的不知所措。
毕竟以前姣姣说过,想要一个孩子作伴。
那时候他是做避孕措施的,直等到姣姣说出这句,他才没做。
心想自己陪不了她,至少该给她一个孩子。
他将她揽在怀里,手按在了她平坦的腹部上。
明明是热乎乎的掌心,楚姣姣却止不住的颤。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陆行亦知道她昨夜确实没睡多少,赶紧给她盖被子,“好,你睡,待会儿安胎药送来,我再叫你。”
他高兴的时候,在她面前从不自称朕。
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端出皇上架子。
楚姣姣看着他眼底漾着细碎的笑意,闭上了眼睛。
她能感觉到他放轻了步伐,又给她点了安眠的香,还叮嘱人不要吵她……
好像又是以前那个细心的七哥,她生病,他能彻夜守着她。
可是现在,她却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心思烦乱,思绪重重,但是她真的很累,沉沉睡去。
等她睡着,陆行亦才将她一直放在腹部上的手塞进被子里,又摸了摸她的脸,才转身出去。
到了偏殿,女医已经候着了,立马跪下请安。
陆行亦皱眉,“娘娘身体到底怎么了?不得隐瞒朕。”
女医在宫中诊出多少喜脉,怎么会独独诊姣姣的要那么久?
陆行亦便知道,这其中可能还有原因,只是女医不好说,便使了眼色让她出去候着。
女医不敢起来,“娘娘脉象虚合四形,浮大迟软;及乎寻按,几不可见,乃为大虚之症,这种情况下有孕,无疑是要了娘娘的命。”
“胡说!姣姣不可能这么虚弱!”
姣姣习武,身体底子一直很好,不是薇薇那种先天的弱,怎么会忽然怀个孩子都撑不住。
“微臣不敢说谎,娘娘的脉象确实虚弱至极,气血两亏,前几日微臣帮娘娘调养过,但是发现任何补品都补不进去,娘娘的身体宛如漏斗一样……”
陆行亦:“前几日她就不舒服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朕?谁给你们的胆子向朕隐瞒她的病!”
医女瑟瑟发抖,“是娘娘说您日理万机,这种事不用惊动您的。”
什么日理万机,不过是跟他赌气!
姣姣就是这样,生气不分轻重,身体也拿来开玩笑!
可是怒气过,他又无力的垂下胳膊。
何须隐瞒,他每日不也是看着她的吗,为什么就没有一次发现,她不舒服呢?
也不是,昨天发现了的。
只是以为,是普通的风寒……
偏殿死一样的寂静,静到女医的汗滴到地上都砸出一声沉闷的响。
终于,陆行亦出声了,“姣姣为什么会这么虚弱?”
女医也找不出原因,把脉也把不出所以然,只能根据医术上分析了一堆。
比如过度劳累、熬夜、房劳过度,心思忧虑,气闷郁结等,再加上娘娘确实感染了风寒,所以才一下堆积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