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原身确实极其粘着二叔。
有过一大段幸福的时光,是连爹都不曾给过的。
尽管二叔给的伤害在,但是美好的回忆也确实在,云薇不知道,若是原身还活着,得知二叔给她下蛊,是何反应。
她自己反正是有些感慨。
梦娆说阿凌诓他,说自己是他女儿时,二叔哭了,最后见她一面,云薇认出来了。
那祝福的话,不舍的愧疚的眼神,她都知道。
只是当时觉得不值,替原身不值,所以再没去问过他。
但梦娆还是多说了两句,孙毅死了。
再将本命蛊取出给她练解药的那一天,就死了。
葬在了云家坟陵。
云薇没有去扫墓,只是去祠堂拜了拜。
因为他的牌位父亲接回了祠堂。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回忆起儿时的一幕幕,云薇忽然觉得该去二叔坟墓前,给他扫一次墓。
将过往都放下,都归于宁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还残留了些许意识,引起她共情的缘故。
犹豫片刻,她又重新让如画帮她绾发,带着院中盛开的花,扎成一束,去了岁荣山。
她身子重,还有六天就到了产期,如画如玉都不放心她跑。
但是郡主说再去这一次,以后就不跑了,月子里想跑也没得跑,两个丫鬟还是去张罗了。
如玉心细,将产婆都带着,总是以防突发情况。
PS:明天岁荣山相遇~
第452章 挥剑断天涯,相思轻放下
岁荣山离国公府路途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段忍驾车极其平稳,就会慢一点,云薇到岁荣山时,已经是暮色黄昏处。
山道两侧树木参天,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马车上到半山腰,就是台阶,只能徒步走上去。
古人最讲究心诚,扫墓缅怀祖先也是一样。
云薇只能下来,由着如画搀扶走。
幸好,她这些天身子没白养,顺利的爬上去,看到了一片坟茔。
二叔的墓是新的,好认。
云薇上前,看着云卓之名,将抱着的花放在墓碑前。
“二叔,我来看你了。”
二叔的坟长草了,墓碑也落了灰,云薇让如画把草拔了,自己掏出帕子,将墓碑擦拭干净。
过往的回忆一幕幕在眼前略过,最后随着墓碑上的一个冷硬的名字,化为一缕无奈的叹息。
云薇只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回去了。
因为她觉得腹部有些发紧,并不痛,持续时间也不长,几秒就没了。
但是湘姨说有这种征兆,代表可能就要生产了。
云薇没有告诉如画如玉,因为就算真的要生产,阵痛也会有好长时间,足够她回到府上了。
说了只会让她们先走徒增担心。
弄得她也紧张。
下台阶时,如画如玉左右各一个搀扶着她,弄得她跟老佛爷一样。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云薇错觉,总感觉一阵台阶走下来,似乎腹部有了一丝隐痛。
产婆宋嬷嬷着急走上前,一个劲儿的叮嘱,“可不能再爬台阶了,台阶走多了,可是会引起阵痛的。”
云薇有些诧异,是爬台阶引起的吗?
如画赶忙说:“不爬了,不爬了,咱们这就回去。”
两人搀扶着云薇上了马车。
宋嬷嬷坐在后面的马车上,另有一个小厮驾车。
段忍本来是按原路返回的,但是谁知道今天对过山头的村子有人举办冥婚,刚好从这山道上走过。
吹吹打打一队人,将来时路堵着,不好走。
宋嬷嬷一见这情况,立刻觉得晦气,赶忙下车跟云薇说:“郡主,有孕的妇人不能撞见这些,冲撞了孩子,还是绕路比较好。”
云薇虽然不太信,但是在宋嬷嬷的劝阻下,还是让段忍绕路了。
另一条路稍微有些颠簸,尽管段忍已经算驾的很稳,但云薇还是觉得刚刚那阵隐痛似乎有点明显了。
她摸着肚子,发硬。
不出意外,可能今天真的要生了。
虽然很期盼孩子的到来,但是真的要生了,没有一个女人不紧张的。
也怕痛,想想都痛。
云薇掌心有些出汗,为了分散注意力,便撩起窗帘,准备看看景色什么的缓解。
结果在快到山脚的位置,还真让她眼前一亮。
只见不远处,有一片梨花林,粗壮的梨树看着有些年头了,风一吹,纷纷扬扬的梨花瓣跟雪一样在空中飞舞。
云薇有些稀奇,“按理说这个时候梨花应该落了,那边怎么还有梨花?”
如画探头看,也稀奇,“是啊,以前须臾院附近可没有梨花的,只有院中有一颗。”
“须臾院?”
“是呀,您忘了,须臾院是云家的宅子呀,就是以防上坟扫墓一直徒步走,回来乏累时,作为歇脚之处用的。”
如画指着梨花林中的露出的庄园一角,“哝,您看到没,须臾院就在那儿,您小时候还来过呢。”
这么一说,云薇才扒拉原身记忆,是有一点印象。
后来因为山道重修了一条宽阔的路,云家就在新山道那边重新择了一处庄园作为歇脚处,另也算照看墓园之用,久而久之,这里就荒废了。
没想到今天临时改道,会走到这里来,看到这番景色。
段忍驾车入了梨花林,许是前几天落过雨,吹得花瓣落了一地,放眼看去,有一种凌乱萧索的美。
车轮碾出一条痕迹,花瓣零落成泥。
满地凌乱的花瓣到须臾院那边,陡然变得干净,像是有人打扫了。
如画瞅着那一处干净的地方,“奇怪,须臾院应该是荒废了,莫不是里面还有人?”
云薇也忍不住往须臾院看了看。
意外的,须臾院没有关门,从外面一眼就看到院落内有一颗最粗壮的梨树。
梨树下有一张石桌和一把干净的摇椅。
桌子上有一副茶具,红泥小炉上煮了一壶茶,壶嘴冒着白烟,被风吹成蜿蜒的线。
摇椅还在晃,可见有人刚刚从椅子上离开……
如画嘀咕:“真有人住啊,这么破,咋住。”
如玉道:“有可能是乞丐什么的,寻一片遮风挡雨地就行,便没那么讲究了。”
如画点头,“也是,荒着也是荒着,有人愿意住就住吧。”
二人讨论,云薇都像是没听到一样,视线都落在了石桌上的一根根木条之上。
桌角旁有雕刻下来的木屑,桌上还有好几种刻刀,可见刚刚有人坐在那里雕刻……
蓦的,云薇就想起那天卖给自己木雕的小贩。
腹部又一阵轻微的疼痛传来,云薇理智上觉得应该尽快回去,不该驻留。
可是眼看着马车就要略过那处院子,她还是出声了。
“段忍,停车,我下去看看。”
如画看了看天色,劝:“郡主,咱们改日再来看吧,再耽搁一会儿,奴婢怕天黑路不好走。”
“不会,我看看就走。”
就看看,看看是什么人住在里面。
如画和如玉只好扶着郡主下车。
甫一踏进门,才窥到院中全貌。
本该破败的院子被打理的很雅兴,有花,有草,还有一池水,养了几条锦鲤。
如画稀奇,这要真是乞丐住的,那可就太雅兴了。
云薇看了一圈,视线定格在刚做好的摇摇马上。
她按了一下马儿的头,小木.马前后摇啊摇,摇落了马凳上落得几片花瓣。
如玉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对着屋子喊:“有人吗?”
空荡荡,没有回音。
如画正打算扶着郡主去大厅看看呢,忽然吱呀一声,西厢的门就打开了。
如画一声惊讶,“是你呀。”
云薇回头,只见门口处站着一个男人,青衫落拓,形销骨立,身影仿佛一个沉默的古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