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德胜笑了笑,“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邬弛和雷鑫对视一眼,在心中疯狂呐喊。
邬弛:不,这话对别人来说确实如此,但对于你,没有寸步难行的限制。你逮不正理,就搞歪理,你岂会没理?
雷鑫:以你无理搅三分的本事,你哪里都能去,羊肠小道都能被你整成康庄大道来。
面上,两人却道,“吕大人太谦虚了。”
“两位,我们一起回去怎么样?”吕德胜释放善意,邬弛和雷鑫要回玄兔郡以及乐浪郡,是必然需要借道辽东郡的。
两人踌躇着,吕德胜明显是得罪了卢奕良了。
谁不知道卢奕良是施焘的心腹,而且这厮心情极小。如果他们现在和吕德胜一起走了,势必会被这厮的记恨上。
吕德胜善解人意地道,“不如我在前面的无虑茶铺等等两位?”
邬弛和雷鑫对视一眼,答应了,“好呀好呀。”
其实他们和卢奕良的关系一般,这厮就不是个东西,他和辽西郡的一些匪寇有勾结,自然不会下死力去剿匪,但他不剿,也不许平州另外三郡清剿。否则他就会在刺史大人那里给他们上眼药。
现在,在刺史府中,这点面子他们给了,到了外面,他们就不管了。
大家同为郡守,他们的姿态也不可能放低得太过。
“那我就先行一步。”
“吕大人请——”
吕德胜撑着油纸伞往外走,他们的马车停在外面。
凉风伴着细雨吹来,吕德胜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一场秋雨一场凉,古人诚不欺我。
吕德胜一边走,一边避开地上的水坑。
这雨下得烦人。
这种天气就适合窝在家烹茶看书,而不是在外奔波。
吕德胜心中感叹,他真是命苦,下雨天被传召,他还得巴巴地从辽东郡赶来。
上了马车之后,吕德胜开始认真考虑闺女之前提的,由他来当这个平州刺史的建议。
他现在觉得这个提议甚好,不说别的好处,至少他当了刺史之后,整个平州,就再也没有人能命令他下雨天出门了。
南阳
张献在发愁,来到南阳有日子了,南阳灾后重建以及灾民安置等事宜进展缓慢。
因为他知道自己带来赈灾的粮食数量有限。
他到南阳后的第一步,就是组织人手,对官府粮仓所在进行开挖。
官府粮仓一般都建在通风干爽的高地,并且远离河溪。
此次南阳地动,地貌有所改变,河水倒灌,淹没过粮仓所在地。
据有经验的老师傅估计,被埋在地下的粮食,即使挖出来,估计都发霉发烂了。
很多人闻言,都不抱什么希望。
但张献不到黄河心不死,没亲眼见到,他始终怀抱一丝希望。
那么多粮食呢,但凡有一部分能用,也是好的。
但是结果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之后,他便将工作重心放在救治安置灾民身上。
张献早就知道赈灾是一个繁琐的工作,投入大,见效慢。
他已经按照以往朝廷的赈灾方式开始安置灾民,以工代赈的办法也用了。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赈灾的粮食已经陆续地到了,甚至第一批粮食已经用光了。
不干活的,每人每天一碗薄粥。干活的,能吃两顿,每顿也就是一碗薄粥,加两个窝窝头。
灾民们都死气沉沉的,没有生气。
这会灾民们衣着还好,但大多数人依旧食不果腹,甚至连一处安身之所都没有。眼见着天就要转冷了,要是解决不好,真的会出大问题的。
张献愁得来回踱步。
他可不想在史书上记上这么一笔,天和二年,南阳地动,朝廷重臣张献请命前去赈灾,办事不力,致几十万百姓死亡。
不管死因究竟是什么,是死于地动,还是饿死或是冻死。
他敢说,皇帝为了自己的名声,一定会把这个黑锅甩到他和左安民头上来的。
一想到这,他不由得横了旁边的左安民一眼,真恨不得掐死他这个罪魁祸首!
现在张献就指望吕大人那边能给他出个主意,让他把赈灾一事办得圆满一点。
左安民坐在边上,他太累了。
张献这厮不做人,到了南阳,什么活都推到他头上来。
他要是敢有一句怨言,张献直接撂挑子不干。
他是敢怒不敢言。
这会他也看出来张献在发愁,他心中冷笑,愁就对了,愁不死你!
张献:“南阳情况这样,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吧。”
左安民撇嘴,“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好歹有过协助治理南地水灾的经历,就不能想想有没有什么可用之策?咱俩商量着把这问题解决了,否则南阳灾后问题处理不好,回长安后,我固然会让皇上觉得不堪大任,你也难辞其咎。”
左安民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天塌下来,也有张献这个主官扛着,他的罪责肯定会比张献小,他急什么?
“你身为副官,责任确实没有我这个主官大。但如果加上识人不清,贻误国事呢?或者公报私仇,没有大局观,误国误民。”
闻言,左安民的神色渐渐凝重,他怒视张献,这厮真是死也要拉他当垫背啊!
第371章 你就宠他吧
刺史府
卢奕良刚走,施焘揉了揉额头,正打算休息一会,他家二闺女就进来了。
施雪进来后,直扑到他的跟前,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爹,你要给我做主哇。”
施焘只觉得额头青筋跳了跳,他看了一眼眼睛红红的女儿,又看了一眼追在女儿后头的老妻,“做什么主?”
他心中不免稀奇,通常都是他女儿将人气得不行,很少有人能将他女儿气成这副模样的。
刺史夫人刑氏说道,“老爷,让我来说吧。事情是这样的……”
施焘没想到被剿灭的六福寨竟然还绑了他女儿?!
想到不久前,卢奕伟还因为六福寨对吕德胜发难,施焘难得有点不自在。但很快,他就放开了,为人属下的,哪有不受委屈的。既然卢奕伟受得,那吕德胜为什么受不得?
“老爷,那秦六我见过画像,确实长得一表人才。他出身将门,既然能成为攻打山寨的主力,想必能力很不错的。”
“咱们雪儿看上他,是他的福分。我还想着,如果这事能成,一来闺女报了秦六的救命之恩,二来有你帮衬,秦家也能尽快平反,脱离流犯的身份,也不算埋没秦家。”
刑氏慢慢地说着这些话。
施焘微眯着眼睛,在心里琢磨着皇帝对秦家的态度。
秦家在辽东郡的待遇,可不像流犯。难道皇帝有起用秦家之意?
思及起,他心头火热。
“但是,秦六和吕氏夫妻俩人拒绝了。其实拒绝了也就拒绝了,委婉一点,也行。但他们一点面子也不给,竟然直接将咱们雪儿给轰了出来。这就太过分了!”说到后面,刑氏忍不住拍了桌子。
“我之所以这么生气,一来是他们太不识抬举了!二来,由此也可以看出,吕氏父女对你这个刺史可没什么敬畏之心。”
施焘思及吕德胜上任后的表现,觉得他家夫人说对了,那吕德胜对他确实挺没大没小的。
边上的施雪趁机说道,“爹,你帮我抻一抻那吕德胜,教训一下他们!”
施焘眼皮一掀,“胡说什么?!”
刑氏给女儿使了个眼色,“雪儿,你少说两句,你爹做事,用不着你来指指点点。”
施雪噘嘴。
对于这个长得与他有四五分相像的二女儿,施焘确实挺宠的。
大女儿长相娇美,下半年宫中大选,他已将大女儿送去长安了,被选上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二女儿嫁秦六,也不是不可以。
施焘慢悠悠地道,“秦六不为所动,难道秦家其他人也不为所动吗?”
如果秦家一家子都这么硬气,那他就不得不考虑让秦家上下吃吃苦头了。
刑氏蹙眉,“听雪儿说,秦家的女眷似乎都挺维护那吕氏的。”
施焘不以为意,只当秦家看重的是吕氏乃吕德胜女儿这层身份,那他家雪儿身份不比吕氏高贵?
“试试,就按我说的去做。”
“也行。”
且说另一头,一路上,吕德胜和邬弛、雷鑫两位邻居进行了友好的交谈。
一直快到侯城,三人才依依惜别。
等他回到家,发现秦晟正在陪自家妻子。
一见到自家丈夫,蒋氏就关心地问,“你去刺史府,没被刁难吧?”
“放心,他们刁难就刁难呗,我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想为难我,也得看我愿不愿意被他们为难。”
这时,秦晟极有眼色地给他端了一杯茶过来,“岳父,喝口热茶吧。”
吕德胜接过茶杯,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不对劲。”
秦晟讪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