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为什么我不是富豪人家的小公主……”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肯定是小公主!我是蓝家的女儿,我是蓝家的女儿!”
蓝月飞快翻阅着,范妈妈在一旁哭诉,“我是真没想到辛辛苦苦养她二十年,在她眼里,全成了耽误。周围人家谁家女儿有她过的好,隔壁小雪初中毕业就去读技校了,当时成绩比她还好,她家就为了那点儿补贴。我们辛辛苦苦供她上大学、学钢琴,结果一出门,除了那次回来和你别苗头,再也没回来过。”
“也不知道我们养孩子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就为了吃喝打扮的小事,记恨父母一辈子吗?她小时候多乖啊,老房子那边人人都夸,从小读的也是公立高中,怎么学了一身攀比的风气?”范妈妈叹息:“我是没办法了,掏心掏肺的,人家不领情。”
范爸爸坐过来,拍拍妻子的胳膊,又摩挲了几下,“别说了,都是命,一人一个脾性,她和咱家没缘分。”
范爸爸范妈妈看到课本上的涂鸦,突兀的一句指责,心里痛得无法呼吸。范悦把他们和能上教材的恶人相提并论,认为他们是迫害自己的坏人。那些生活中的小细节,都成了范悦活得水深火热的证据。
这箱旧书旧笔记本,是范家搬家的时候整理出来的。范悦常年不回来,范爸爸范妈妈整理到这些,打电话质问,范悦却理直气壮大骂一通,直接把电话、微信拉黑了。这件事,范爸爸范妈妈谁都没说,只两个人相互舔舐伤口,就怕说出来再给这复杂的情况再添波澜。
蓝月轻轻合上最后一本笔记本,从这些痕迹来看,范悦果然不是什么重生者,她只是早有预谋,恰巧撞上了真相。那些所谓的“证据”,是移花接木再加工,她成功骗了一些人,也败在自以为能掌控全局上。
骗人先要骗自己,最后把自己搞得分不清现实与幻想,只能进疗养院继续做梦。
咔嚓——
正在沉默之时,大门传来响动,范愉一身球衣背着篮球包进门,“哎!姐!你回来怎么不叫我!啊!”
“停停停,汗汗汗,脏脏脏!”
范妈妈、蓝月两个人都没拦住这只大狗,范愉把汗蹭了蓝月一身,才哈哈笑着跑开。
“哎,这又是啥!”范愉指着桌上一摞书。
“这是范悦的旧书,你姐来帮忙拿走的。范悦找了份疗养院的好工作,没时间过来,我们托你姐带给她。”范爸爸抢先解释。
“又不回来?工作到底忙成啥样啊?我都四年没见她了!”范愉撇嘴,他说者无心,范妈妈听者有意,一直都隐藏的很好的情绪,突然有些忍不住了。
范爸爸拉着范妈妈收拾旧书,让她能低头平复情绪,不让儿子看见泛红的眼眶。
蓝月会意把人拉到一旁,问他上大学的感受。
范爸爸趁机把范妈妈拉到书房叮嘱:“忍住,别让孩子知道。”
“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忍不住了。她骂我也好,怨我也行,怎么能害臭小子!到处乱说家里重男轻女,臭小子六年级时候被人围着打,就是她的爱慕者想给她出气!”范妈妈哭倒在范爸爸怀里。
第113章 祝玩家游戏愉快19
“现在的孩子,戾气太重了。”范爸爸轻轻拥着范妈妈,他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过了这么久,也慢慢看开了。
现在的孩子见识太广,也好也不好。听说家里是一姐一弟,马上联想到重男轻女和伏地魔;听说某个孩子孝顺,立刻会怀疑他是妈宝男、爸宝女;听说某个家境好的女孩和家境一般的男孩结婚,凤凰男的标签立刻贴上。
总之,不看具体情况,只疯狂贴标签。
想想自己那个年代,长兄、长姐帮扶弟弟妹妹是理所当然的,幼弟幼妹支持兄姐是天经地义的,一家人相互扶持才是一家人啊。可是,现在人人都要自由,都讲边界感,好像稍微付出一些,多损害一点自己的利益,就会天打雷劈。
范爸爸不明白世道怎么变化得这样快,只能归结于自己没把孩子教好,没让她明白保护自己和疼爱家人之间的度。
“算了,不说她了。反正她住在那么高档的疗养院,蓝家又会派人去监督,不会让她受委屈。她一出门就不回来,心里恨着我们,我们也只当缘分尽了。”反过来想,一个普通人要努力到六十岁,才能过上不用工作、不操心钱财,每天吃吃喝喝喝的日子。这就是范悦现在过的日子。
范妈妈起身擦干眼泪,和范爸爸盘算起来:“现在我们住的房子是小月买的,银行里也给我们存了两百万,靠着利息都能过不错。等臭小子毕业了,我们再给他买套房,日子就只剩下享受了。”
“多亏当时狠心买了社保,你算灵活就业人员,五十岁就能退休领社保,我再干十年,把修车铺倒手给老张,也能存点儿。小月多半是不需要我们的,到时候看臭小子想在哪儿定居,大城市我们就出个首富,小地方我们就买全款,他需要我们就去给他带孩子,他们小两口想过自己的日子我们就回来。”范爸爸拍拍妻子的胳膊,“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孩子们终究是要飞走的。”
“嗯。就这样吧。”范妈妈有些话别在心里没说,她和老范都明白,蓝月和他们感情不深,花钱颇有用钱买安宁的意味,可她能出钱帮扶家里已经是大恩大德。说句实在话,路上碰到个陌生人,说能给两百万、给买一套房,别说让她给自己当女儿,自己给人家当孙子都行啊。
成年人了,钱在哪儿,情在哪儿。就不要计较那么多,非要出钱的人陪在身边。既要,又要,还要,贪得无厌可不行。
想通这一点,范爸爸范妈妈立刻获得了心灵上的满足,论经济支持,他们有蓝月。论陪伴贴心,他们有范愉,这就很好嘛!
蓝月在吕城只留了一天,在家吃过午饭,又和范愉一起去了校园街的琴行。这里被市政统一粉刷成蓝白相间的色彩,正在打造网红旅游打卡点。他们没能在蔷薇密布的琴行,弹到当初那把琴。
飞机降落到滨城机场的时候,湿热的空气一下子涌上来,没有空调保命简直活不下去。
接机的依旧是叶居,这次她带了蓝色的风铃花。
蓝月轻笑着接过花束,打趣道:“你是当滨城接机大使了吗?每次回来都碰到你。”蓝月清楚,叶居够朋友,她怕自己去见过养父母、生父母之后心情不好,特意赶来陪伴。
“是啊,我为滨城留下你这个么人才,政府高低的给我颁个人才引进奖。”叶居笑眯眯打趣,她知道蓝月知道她的心意。
滨城机场特别大,进了候机大厅之后,两人顺着人群往外走,熙攘嘈杂的人声成为繁忙的背景音,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没人在意身边人说什么。
“还好吗?”叶居仿若不经意的问。
“瞎操心~挺好的。”蓝月看了看手上的蓝风铃,笑道;“就是有些感慨,真是无巧不成书,不是风动、幡动、是心动,以及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叶居:?
“你出家啦?给我打哑谜!”
“哈哈哈哈……”蓝月大笑着解释这三句话,“刚开始想得挺复杂,重生、穿越的非现实因素考虑了,毒品、精神控制的犯罪手段也考虑了,没想到这只是一个蓄谋已久外加运气巧合的故事。”
“如果范悦最开始羡慕发卡的时候被阻止,也许后面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人还是得管得住自己,看得开。范悦一步一步滑向深渊,网上那些群聊真的害死人。现在被曝光的只有‘约死群’,群成员汇聚负能量,肆意放大痛苦,轻易放弃生命。可网络大海里,还有很多类似的毒鱼,范悦青春期被这些人引诱,思想一步步偏激。”
“出了这么多事,高佳轩继续回去上大学,毕业之后又是一个能继承家业的精英人士。因为这些经历,反而越发成熟有魅力。范悦却只能去疗养院,这不是莫大讽刺吗?”
叶居一把抢过蓝月手中风铃花,“我去,几天不见,这花已经配不上你这个圣母了。居然同情范悦?你脑子被狗吃了?高佳轩的确分不清内外,可他也没害人啊。你不同情受害者,反而同情起加害者,屁股歪哪儿呢?”
蓝月毫不客气把花抢回来,瞪眼:“不是屁股歪,我这是胜利者的宽容。”
“瞧你做作那样儿~胜利者~”叶居阴阳怪气,学了蓝月的样子,“还说别人想不开,我看是你想不开。”
被这么一打岔,蓝月突然就有绝妙的想法,一双眼睛放光的盯着叶居:“我把这个故事做成游戏怎么样?我这辈子就是个全息游戏,全息游戏里的游戏,听着就很有意思啊。”
叶居被她眼里精光吓一跳,喃呢道:“你这也看得太开了。”
第114章 好女人至少要拥有三段婚姻1
青城山,丈人峰脚下,一座青砖大瓦房,树木掩映,绿竹苍翠,一片清幽之色。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破坏了这一片幽静。
“一个好女人,就该从一而终。”闺房内,老姑太太拉着白嫩的小手,叹道:“朱家败坏你的名声,拍拍屁股就想走人,想屁吃呢!这事儿是朱家不地道,朱令那小子攀上学政的高枝,就能背信弃义、忘恩负义了吗?你放心,虽你没有兄弟,但还有族亲,咱们老谢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谢寒梅头疼得揉揉太阳穴,趁机把手从老姑太太手里抽出来。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遇上青梅竹马订婚的未婚夫来退婚已经是难堪至极,再加上嘴上没把门的老姑太太当场撞上,真是雪上加霜。
老姑太太义愤填膺,还要给谢寒梅出些“厉害”主意,但熟知她为人的谢寒梅哪里敢听,拉着她就往外走。“老姑奶奶,您的一片心我知道,我爹娘更是感念。可如今还只是朱家伯父伯母来商量婚事,朱令哥那边还没说话,等商量定了,再来禀告您。您放心,若是遇上困难,我肯定不见外,第一个来求您帮忙。只盼着您到时候,可千万要伸手拉拔啊。”
老姑太太笑道:“这是哪里话,我虽嫁出去了,可也流着谢家的血,就是谢家的人。你虽没个亲兄弟,可你表兄最是能干,但凡姓朱的敢不讲理,领着你兄弟们去砸了他家!”
“好,好,还是老姑奶奶心疼人。我这里先谢过了,来日肯定上门再去谢您。”谢寒梅拿起桌上一罐茶叶,硬往老姑太太怀里塞,“这是咱家自产的茶,老姑奶奶不嫌弃,就请拿回去尝尝。”
老姑太太仿佛看不出谢寒梅的着急,不紧不慢打开瓷罐,深深嗅了一口,“嗯,这就是青城雪芽吧。”
“要不说好茶还得您来品鉴呢!正是呢。”
“听说上好的青城雪芽能买八两银子一斤,八两银子!天爷啊,那茶是金子做的不成!你这能卖多少银子一斤?”
“哪能和上等好茶比,这就是自家产的,能卖个二两银子,已经是遇上贵人了。”谢寒梅含笑道。
“二两银子!”这可是她一家人半年的花销了!老姑太太又深深吸气,仿佛要把茶香都吸进肚子里,这都是钱啊!老姑太太也着急起来,赶紧把盖子紧紧盖住,生怕茶香跑了。
谢寒梅带人从二堂穿出去,把老姑太太送出门,望着她骑着毛驴顺着山道走不见了,才往正堂去见朱家人。
正堂上,谢家父母端坐上首,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尤其是谢老爹,更是脸拉得比驴长,一张黑沉沉的脸都快滴出水来了。
陪坐客位的朱家老两口脸色也不好看,这事儿说起来,肯定是自家理亏啊。
朱家和谢家本是邻居,后来朱家因茶发家,在县城置下产业,两家的来往才渐少了。可是,乡情难改,知根知底的两户人家,结亲是最妥当的。尤其谢家在这山脚下还有茶园,朱家又是做茶叶生意的,这不正是天作之合吗?两家遂定下亲事,朱令和谢寒梅也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情谊颇深。
朱家在县城扎下根基,又有朱令这个麒麟儿,从小聪颖好学,才十七岁就考中了秀才,往成都府求学。这一去,简直犹如蛟龙入海,这不,因其才学、相貌皆出众,被学政看重,有意招为爱婿。
想做学政的爱婿,在老家就必定不能有一个未婚妻。
见谢寒梅进门,朱大娘立刻起身,就要去拉她的手。谢寒梅冷着一张脸避开,对爹娘道:“爹,娘,我们屋里说话。”
说完,直接上前搀着她娘往屋里去,把朱家老两口晾在大堂上。
进到里屋,没了外人,谢大娘才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抱着谢寒梅嚎啕:“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
谢寒梅拍着娘亲的肩膀,眼睛却看着父亲那边:“老汉儿,这个事,你怎么想?”
“我看朱家的意思,是一定要退亲的。”谢老爹砸吧了一下嘴唇,眉头皱得死紧。
谢寒梅沉吟片刻,轻声道:“朱令还没出面……”
“我的儿,令哥儿连退婚都不出面,让爹娘来打头阵,岂是好相与的,你莫被他哄了去,迷了心窍!”谢大娘顾不得哭,立刻爬起来教导女儿:“男人心肠比铁石都硬,别看你们当初你侬我侬,现在他有好前程,自然要立刻抛弃你。男人为了前程,易妻换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包青天还斩过陈世美呢,为了荣华富贵连守过父母孝期的原配和血脉相连的儿女都要杀啊,更遑论一个空有名分的未婚妻!世上有,戏上才有,儿啊,你莫要想不开啊!”
听得谢大娘一番哭诉教训,谢寒梅反而放心下来。“娘,我和你一个意思。我还怕娘想着朱令是少年才俊,嫁他就能改换门庭。又想着我与他先有名分,再有同乡邻里的情义,若真要争个高低,肯定能把人争过来。”
谢大娘苦笑:“傻子,这夫妻俩过日子,要的就是你情我愿,把人硬绑回来有什么用?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你。”
母女俩达成一致,齐齐回头去看谢老爹。
谢老爹黝黑的皮肤,眉头就没散开过,死死盯着空荡荡的窗户,不知在想什么。
“老汉儿,你拿个主意。”谢寒梅催促道。
谢老爹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重重叹息一声:“可惜了,之前说好第二个儿子姓谢。”
谢大娘闻言,也低落下来,是啊,可惜了。
谢寒梅是独生女,在此时简直少见得不行,和绝户只差几十年的时间了。早年,谢老爹谢大娘还千方百计求神拜佛,后来,得了上清宫真人的准话,问题出在谢老爹身上,两人也就不折腾了。
谢老爹本有三个亲兄弟,当年一场瘟疫,爹娘并兄弟都死了,只剩他独苗一根。谢大娘是早年逃荒过来的,爹娘拿她和宫观里的真人换了一袋粮食,谢大娘在宫观里长大。等到了年岁,谢大娘没有修道的天赋,与谢老爹看对了眼,遂给宫观捐了一笔钱,谢过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下山做的农妇。
谢老爹这边呢,当年爹娘、兄弟相继过世,人又小,家里的田地被族人侵占,成亲之后,为了把田产要回来,和族里闹得颇不愉快。所以,过继兄弟的孩子,没有;过继族亲的孩子,不甘。
那就只能从女儿身上想办法了,其一,招赘;其二,与夫家约定,第二字儿子归还母家。
这两条都不容易。招赘,谁家好男儿愿意招赘,现在又不是荒年,淘换不到这样的好男人。退一步讲,谢家人眼光绝佳,找到了好男人,谢寒梅也拿捏得住人,可还有三代还宗呢!到时候,谢寒梅已经死了,管不到后代怎么把谢姓人的牌位扔出祠堂,再把父姓的牌位高高供起。
所以,千辛万苦,谢家找到的朱令这样的好人选。知根知底,不会坑害了谢家人;前程可期,不会和谢家抢这几亩田的家业;父母通情达理,同意第二个孙儿姓谢。
这是什么样的大好人,简直是求道祖都求不来的好女婿。自从谢、朱两家定亲以来,谢老爹对朱令就如同对待亲生儿子一般,谢寒梅这个女儿都要退后一步,朱令才是谢家的未来。
如今,一切都打了水漂。错过了朱令,谢家还有这样的好运气,找到第二个肯让其中一个儿子姓谢的好人吗?
谢老爹犹豫着开口,“这事儿,是他家不占理,不如……兼祧?”
谢寒梅都气笑了,“老汉儿,兼哪门子祧,他姓朱,我姓谢!如今低了声势,女儿做了妾,难道孙子还能姓谢不成?”
“谁让你做妾了?”
“兼祧就是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