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涛：“你还别说，我真的想过，但是这种活儿少，我单干没成本，但是如果有个铺子就不行了，成本高啊。我倒是也买得起，但是总是觉得有点不舍得下手。”

　　缺过钱的人才是真的不舍得花钱，他更喜欢把钱放在家里，数钱的感觉。

　　陈青妤：“你自己倒腾房子该是知道，又不会亏。”

　　“那倒是。”

　　他说：“我再考虑一下。”

　　其实他也晓得陈青妤说的对，但是想到要拿一大笔钱出来买房，还是肉疼啊。为了多的那么一点点生意，就花这么多，心疼。但是如果说租房，他肯定不干。

　　每个月交钱房子还不是自己的，不行不行。

　　小涛：“走，我带你再去那个大院儿转转。”

　　陈青妤：“好。”

　　他们又去了那个四千多平的院子，这是几个院子里最大的一个，也是了，寸土寸金，就算是解放前的厂房，那会儿也算是寸土寸金。最起码它还是这几个厂房里最大的一个。

　　这可不能跟机械厂比，机械厂是万人大国企，几万平，是这种地儿比不了的。

　　不过陈青妤还是挺看好这个的，她倒是喜欢更大的地方，但是买不起啊。

　　这个位置也不算很差，最起码不偏僻。

　　这样的位置空着，陈青妤都挺想不到的，但是这才八五年初，环境就是这样。她如果现在入手，都算是捡漏了。小涛：“你看，这边的厂房虽说也破败，但是我看质量还挺好，也不用推到了重修，就是修整加固就可以，这就省了不少钱的。而且我想过了，你看这边院子里这些枯草什么的，你就找郊区农村老太太来干，保证便宜还干得好。”

　　陈青妤失笑：“你这就开始帮我想着怎么省钱了啊？”

　　小涛：“这搞推销，可不就是这样？得让人家看到你的真诚。”

　　陈青妤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不过她也晓得，小涛是真心为她着想，她说：“那行，那就联系街道吧。”

　　“那我今天就过去，尽快。”

　　现在还不是过些年，现在对土地这方面其实还没有那么重视，而这块地是属于街道办所有，如果卖了就相当于街道办创收。虽然他们有拨款，但是街道办本身富裕一些，能做到事情自然也就更多。

　　所以有人乐意接手，街道办那边自然是很乐意的。

　　你说还真是巧了，他们这一片儿还是跟大杂院儿属于一个街道，不过算是最最边缘，就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就是别的街道。街道办李主任原来也是街道办的，上一任退休，她接任了，不过也干了三年了，跟很多人都熟悉。

　　就连陈青妤，都是见过几次的。

　　她是真没想到，想要买厂房的竟然是陈青妤。

　　李主任惊讶的说：“怎么是你啊？我还真是没想到，你这些年干的不错啊。”

　　陈青妤笑笑，说：“我干的早，多少也挣了点。”

　　这个她不否认，如果否认了，那钱是哪儿来的？

　　这还不分分钟有人举报你。

　　所以陈青妤倒是挺落落大方：“我算是大院儿去羊城倒腾货最早的一波儿了，来您这都开过好多次介绍信了。”

　　“对对对。”

　　李主任点头，她说：“你怎么想到买厂房自己干了啊？”

　　陈青妤叹息一声，说：“这不是为了轻松点吗？虽然开始是难了点，但是干起来就轻松了，就算是挣得少点，我也挺想自己干的。总是来回往南方跑，说起来也真是挺遭罪的。再说我家里老人年纪大了，孩子明年就要中考了。高中更是要上心，我要是还经常往南方跑，难免会照顾不到他们。所以还是想安定下来了。”

　　倒不是陈青妤和李主任两个人自来熟。

　　而是这年头儿大家都这样，就是比较没有“界限”。

　　不过陈青妤说的这些，李主任还是很认可的，她说：“那倒也是，我家孩子就是读高中，今年高考，也是压力的。我们家长都要跟着忙活。”

　　陈青妤的话还是很实在的，李主任也是很赞同，不过一码归一码，该说还是要说的，她说：“这厂房是建国前就有的，建国后用了一段时间的，但是后续因为各种原因就陆陆续续荒废了。但是即便是荒废了，地方大啊，地点也好，而且你应该去看了吧，不用大修整，这就省了多少钱？价格上我们肯定是很实在了，这五十万的价格，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其实不算贵的……”

　　陈青妤看起来不是那种强势的人，但是讲价也是会的。

　　“确实挺好的，但是这个价格对我来说还是有点高了，其实我也看了一些其他的空闲厂房，咱们四九城的空闲厂房也是有几个的，但是我思来想去，还是更想定咱们街道这边的，毕竟我以前也是咱们这边的，知道咱们街道的人好相处，人也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李主任：“可不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吗？大过年的，我还得找人去粪坑捞人。”

　　提到为人民服务，李主任就想到这一茬儿，想到这一茬儿，就痛苦，她因为这个三天没吃饭，恶心的。

　　陈青妤：“……您是这个。”

　　她竖起大拇指。

　　“这样的事儿，我们看到了都躲得远远的，也就是您，真的是为了大家，真难得啊……”

　　李主任：“嗐，没办法啊，不说这个，说房子。”

　　她继续说：“我觉得反正我都要买厂房，那肯定还是找自己人更好，最起码也给咱们街道创收。总归不能便宜了外人……”

　　“你这话说得对，咱们都是老相识，别的街道谁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

　　“而且您看，我们厂子如果是建起来，那不管好与不好，多少也是创收的，街道办自然不指望我们能多好，但是也是一个业绩不是？而且我是打算做服装厂的，我到时候也要招工，不是也给街道办解决了一下无业人员的安置？”

　　李主任眼睛一下子亮了：“你们招工，这个能交给街道办？”

　　陈青妤摇头：“那不能，您也知道，我这是私人企业。我说句实在的，我要是干起来，一个个都仗着是街道分配，给我捣乱，那我这买卖就做不下去了，也没有这样的。咱四九城现在也不是没有私人企业，基本上大家都没有通过街道插手的。不过我可以给街道一些名额。我晓得，有些退伍的伤残军人不好安置，我这边到时候也要搞保卫科的，我乐意接收这样的。”

　　李主任本来还有些不以为意，但是听到这里，一下子坐直了：“你说真的？”

　　陈青妤点头。

　　她也晓得，想要便宜一点，也得给人好处。

　　而且，她既然要搞服装厂，保卫科是少不了的，随便招人靠不靠得住可不好说。但是街道办介绍的退伍军人，人品上就更值得信任一些了。

　　其实一般这样的同志都会转业分配的，但是还是那句话，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当人太多的时候，就是更难。特别是身体本身有伤的。大家敬重这样的人，可是真的工作又要看实际情况。

　　有些能够直接安置，但是还有很多是要等街道安置的，好好的还成，一些伤残的，真的不太好分配。这对街道来说都是老大难。

　　陈青妤：“我也可以安置军人家属，不过我要事先说好啊，我是乐意给街道一些名额的，但是我也得面试，毕竟您也晓得，我也怕遇到搅屎棍。我知道这样说有点不好听，要是换了别的街道会觉得我是找茬儿。但是您应该知道的，我真不是。我们以前那大院儿，我见得多了，我真的……这不小心不行啊。您该是懂的。”

　　李主任心有戚戚焉的点头：“我懂。”

　　这个话，她真是没有一点埋怨。只觉得陈青妤真是一个实在人。

　　她这话，半点毛病也没有。

　　要是她整天面对这么多搅屎棍，那也心里发虚啊。

　　“你说的这个我能理解，那你打算给我安置多少人？”

　　“那您看……”

　　两个人互相磋商起来，这会儿倒是用不上小涛了。

　　他本来还想着自己也帮着讲一讲，但是陈青妤看着就挺行，两个人最后来回磋商，定死在了四十五万。不过这个价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让这么多的。

　　虽然现在土地房产都便宜，但是也没有一下子让这么多的。

　　街道办之所以乐意让，是因为陈青妤答应，服装厂干起来，给街道办三十个工作名额。

　　而这三十个工作名额，她乐意接受退伍伤残老兵及家属。

　　要知道，陈青妤这个厂子的初步规模也就三百人。

　　这就相当于十分之一。

　　而且她也承诺，尽量招工本街道的居民，当然，这个不会落实在纸上，谁也不敢说本地的人就想来他这种私人的小厂子干，大家还是更乐意去稳妥的国企的。

　　但是事实上陈青妤是真的谈下来了，她用自己需要的东西交换了降价，那是半点也不亏。

　　这边定了下来，陈青妤也开始领着田晓珍开始跑手续。

　　服装厂的名字倒是很简单，就叫青山服装厂。

　　赵大妈和小佳小圆都不太懂了。

　　只有陈青妤自己心里清楚，这是她上辈子住过的孤儿院的名字，她当年住的就是青山孤儿院。

　　虽然一切都过去了，但是陈青妤还是很想纪念一下，孤儿院的生活是很一般，但是她健健康康的长大，没有心理阴暗，没有性格偏激也没有怨天尤人，其实都是孤儿院照顾的好。

　　也许生活上颇为粗糙，可是陈青妤太能理解了，那不是院里有心的，而是经费和人手不够。她又是个大胃王，这才会挨饿，但其实，孤儿院的阿姨已经付出很多很多了。

　　正是因为她上辈子健康的成长，所以才有现在的她。

　　她还是挺想纪念一下的，当然了，如果注册一个品牌，那肯定不能叫这个了。

　　陈青妤很快的忙活起来，连轴转，整个场地，陈青妤都重新加固了围墙，至于车间更是如此。因为刚开春，所以有些活儿不好干，所以陈青妤也领着助理田晓珍跑了几家厂子，订购了一批缝纫机。

　　至于场院那边的修整，交给了赵大妈。

　　赵大妈真是没想到啊，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当个领头羊啊。

　　哎呦喂，这不是要做领导了？

　　赵大妈可是得意的紧，这个可是自家的生意啊，别看赵大妈这人不着调，但是关键的大事儿可是很精明的，不然也不会立刻跪舔陈青妤，现在过的轻轻松松。

　　她就晓得，自己好好表现，不招惹陈青妤，陈青妤多赚钱才好呢，她发展的好，就不会亏待自己。反正陈青妤又没打算再婚，她折腾的再多，都是这个家里的。

　　最后也是小佳小圆的。

　　小佳小圆是谁，是她家俊文亲生的啊。

　　她也是他们的亲奶奶，那怎么都不会亏了她的。

　　那这么看，她现在铆足了劲儿多帮忙有问题吗？

　　没有！

　　他们一家子那可是奔着好日子呢。

　　赵大妈盯着厂房这边，田晓珍也跟陈青妤汇报，她说：“咱们四九城本地的布料厂还是贵一些的，我找人打听了一下周边，其实外地反而是便宜的。如果我们要大量进货，就算是有运输的费用，我也觉得应该还是外地更合适。而且本地不愁生意，我们这样的私人厂子，他们不太放在心上，但是一些生意马马虎虎的小厂子就不同了。他们是十分需要我们这样的订单的，优势在我们。”

　　陈青妤点头：“我知道了，你订车票，我们看……不，你不用订车票了。我打算买一辆车，我们开车去。”

　　陈青妤忙的脚打后脑勺后，但是因为一直关注车子的事儿，所以也是知道这个消息的。其实按理说，如果钱不够了，陈青妤肯定是要放弃买车的，但是现在看一看，实际上办起来一个厂子的成本比她想的少。

　　她原先以为她有大几百万奔着八位数去可能都不够。

　　毕竟这可是四九城啊。

　　但是，还是陈青妤想错了，这里是四九城不假。但是这里却又是八十年代中旬，远没到经济腾飞的时候，她有一百万就能把这个厂子很体面的撑起来了。

　　那既然这样，陈青妤还是打算买一辆车，不是为了显摆，而是既然开厂子做生意，有些东西就是要放在面儿上的。人靠衣服马靠鞍。这车子也是一种彰显能力的体现。

　　你看着底气足，出去谈事儿都好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