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这么巧吧,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她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于紧张了。
所以这封信作为奖励,到底意义何在?洛千淮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它再度收了起来。
通宣理肺丸不愧是治疗风寒感冒的首选良药。桑罗夜里发了一身透汗,烧已经全退了,只是身子还有些酸疼。
这点儿不适对于吃惯了苦的小侍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房彦一大早就出去了,桑罗侍候洛千淮用了朝食,然后笔直地跪了下去,给她连叩了三个响头,拜谢救命之恩。
洛千淮不喜看人下跪。她扶起桑罗,将一整瓶药都塞到他手中:“不必如此。以后若是再遇到类似的病,可以自己用。”
桑罗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娘子是好人。可”
洛千淮有些疑惑:“怎么了?”
桑罗似是下了什么决心,猛地抬头:“房少君,他可能想要对你不利。娘子快走吧,不然就晚了。”
洛千淮心中一凛。她知道房彦有问题,可是昨天在那么糟糕的环境之下,他都没有举报自己,所求到底会是什么?
“别急。”她安抚桑罗道:“你知道他具体的安排吗?”
“我”桑罗刚说到这里,小院的门便开了。透过打开的窗子,二人都看见了走进来的房彦。
他面上挂着高深莫测的表情,冲着窗内的二人展露了一个妖冶的笑容。
“桑罗,你先退下吧。”他盯着洛千淮的脸:“我有重要的事,要对女侠说。”
“解忧公子伤重不治?”洛千淮有些不敢相信。
明明昨天离开的时候,墨公子还没有那么严重。而且她还给他用了两种药,就算效果不明显,也不应当更差才是。
“昨夜孙侍医之死,翁主难免迁怒。”房彦的表情很严肃:“听说后半夜用了刑,现在人就被扔在汤谷中,血把整个池子都染红了.说是要任人自生自灭。”
“你与解忧公子,应该只有一面之缘。”洛千淮强压下心中翻腾的不适:“而且他还想过要杀你。你忽然这般关心他,于理不合。”
房彦摇摇头,脸上现出痛惜之色:“你知道的,我与翁主有不共戴天之仇,眼下所为,不过是物伤其类罢了。”
“我的话皆发自肺腑。若有什么别的心思,刚才回来的就不是我自己,而是前来抓捕你的人了。是救还是不救,女侠自行斟酌便是。”
房彦不再多说,只坐到窗对面的案几前喝起了茶。
洛千淮却看得清楚,桑罗在窗外看着她,不停地摇着手,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她心下略一思忖,便知道了自己该如何做。
老实地待在这里并非长久之计。就算她现在缩了头,系统也会想方设法让她“参与”游戏,倒不如趁着系统满电之时去汤谷探一探,借机摸一摸房彦的后招。
当然了,如果可能,她还想要借系统之力把墨公子的内伤治好。
至于理由吗,当然是她看不得有病患受苦,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是的,就是如此,而已。
“你现在带我去汤谷。”洛千淮说道。
“好。”房彦应得很爽快。
第一百三十八章 属下必会护你周全
洛千淮拒绝了房彦找来的绯色衣裙,只换了一身桑罗平时穿的布衣,又照着昨夜的妆容画过便出了门。房彦对她这副打扮显然并不满意,反复欲言又止。
洛千淮只当没看见,拖着他出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大早上了,园里却几乎见不到人。汤谷本就离后院很近,所以他们几乎没引起任何怀疑,便溜了进去。
守门的护卫也都认得房彦,没说什么就放了行,顺利得就像在做梦。
汤谷是一片温泉,四周分隔出大大小小的汤池,最中间则是一个小型的湖泊。雾气蒸腾,四处都是淡淡的硫磺味道。
洛千淮的目光聚焦在一个小汤池里。一个人背对着她倚坐其中,墨发披散在汉白玉砌的围栏之上,池中水色也确实与他处不同,呈现淡淡的桃红,就像稀释了的鲜血一般。
救人如救火。她的身体比意识反应得更快,直接奔了过去,连拉带拽地将人从水中拖了出来。
竟然真的是墨公子。他只穿着一袭白色中衣,此刻已被浸得透了,上面却并无没有半点血迹。
身上没有伤,且池中的水,正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味。
原来如此。洛千淮松了一口气,将墨公子的头安放在她的膝上,一手搭上了他的脉。
脉象较昨晚其实是略强了的,虽然幅度极为有限。所以这人为什么还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洛千淮很快便醒悟过来,她是关心则乱了。
昏迷者的眼球,会自发性地进行徘徊样转动,眼前这个装晕的则是另一回事。
“公子。”她加重了按脉的力道:“您怎么样了?”
听见她的声音,墨公子睁开了眼,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
“你怎么还没走?”他的语气有些急:“不是跟你说过了,赶紧离开,不用管我。”
洛千淮扫了一眼汤谷口,发现房彦已经消失不见了,心知很快要图穷匕现,口中却道:“公子放心,属下必会护你周全。”
墨公子刚要再劝,就听到了谷外传来的脚步声。他看了一眼洛千淮,心下微叹,本来模棱两可的事,到了现在也只剩下了一种解法。
没有系统的加持,洛千淮没有发现,墨公子垂在池中的手,做了一个有些复杂的手势。也没有看到,汤谷四周的围墙上,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但她却见到了逆光走进来的一群人。
永安翁主两次见到洛千淮,心里都存着底火。且她今日的底火不同于昨夜,烧得是又旺又急。
本来昨夜就一肚子糟心事,睡不安枕,没想到刚刚过寅时,宫内就来了人,带着陛下的口谕。
她接陛下的口谕次数多了,但措辞这么严厉,几乎不留半点情面的还是第一回 ,其中“耽于淫乐,假公器以私用”一句,更像一记闷棒,狠砸在她头上。
可惜这样还没完,陛下调走了她借用的南军兵士,还将她自己的护卫由三百削至一百,让她根本难以接受。
宣谕完毕,韩敏儿身边的掌事宫女走上前去,在宦者的手中塞了一个锦袋,然后问道:“钟内官能否透露一下,翁主是因何事见罪于陛下?”
钟内官叹了口气,低声地说了一个名字。也正是这个名字,令韩敏儿勃然大怒。
“不过是一介游侠,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能在陛下面前挑唆使坏,根本就是罪该万死。”枉费她还听人劝告送他去汤谷疗伤,没想到他却使人让她蒙了奇耻大辱。
这耻辱只有用血才能洗清。至于杀了他之后皇帝的反应,韩敏儿根本没有在意。
陛下在他人眼中,是威加海内的君王,但在她的眼中,却是和蔼可亲,对她宠爱纵容的舅父。
之前那么多次的恣意胡为他都能容,不过一介游侠罢了,又有什么要紧。大不了之后再哭上一哭,磨得他老人家心软,这事也就结了。
至于之后可能到来的游侠的报复,她也考虑过了。朝中已有人进言说“侠以武犯禁”,她只须要寻些人帮着推动一下,不难影响陛下做出决定。
而一旦他有了决断,那些个剑宗大侠,便是个人再勇武又如何,也一样无法对抗天威。
这大豫,终究是天之骄子的天下。贩夫走卒,庶民黔首妄图掀起风浪,简直可笑。
她的这份怒火在碰到惊慌失措的房彦之时,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翁主,解忧公子正和一名美貌女子在汤谷之内”房彦期期艾艾地说着,却被韩敏儿一脚踹到一旁。
她从随行护卫腰间抽出长剑,柳眉倒竖,玉面狰狞,大步冲进了汤谷,果然见到墨公子正歪歪地躺在洛千淮的怀中。
看见洛千淮的模样,韩敏儿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怎么是你?”
洛千淮还没答话,房彦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翁主,她就是昨夜那个女刺客,是她假扮成桑小侍的模样,挟持了小的”
车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这般要紧的事,昨夜你为何不说?莫非你就是勾连刺客的内贼?”
房彦连连告饶:“小的对翁主之心天日可鉴!昨夜只是将计就计,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果然她与这解忧公子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洛千淮只觉得有些好笑:“原来那时你藏在衣橱里,不是为了刺杀翁主,而是要杀解忧公子。”
众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房彦身上,各自都有所思量。
“昨夜,你也在殿内?”韩敏儿的声音清冷,却令房彦面色惨白。
“我没有,我不在,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休要血口喷人!”
洛千淮却没给他狡辩的机会:“你听说解忧公子姿容绝世,深恐他夺去翁主的宠爱,把他当成了假想敌,想要除之而后快。”
“在我出现之后,你知道单凭自己杀不了他,便想着要借翁主的手。所以你主动帮我隐瞒身份,就是想要制造这么一个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好让翁主一怒之下,痛下杀手。”
“你胡说!”房彦大声叫喊起来,声音凄厉无比:“我没有,翁主您信我,我是被她挟持逼迫的!小的对您忠心耿耿,对刺客是深恶痛疾,一逃出来我就立即告发了,绝没有主动帮忙一说!”
第一百三十九章 系统面前尽瓦狗
洛千淮冷笑:“从昨晚到现在,你有好多机会可以揭穿我。比如昨夜我被翁主带离你身边之时,为何守口如瓶?”
房彦面色惨白,努力地张了张口,颤抖着呻吟道:“你胡说,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你知道,翁主的眼中不容砂子。只有亲眼见到解忧公子琵琶别抱,才可能会生出杀意,就如眼前一样。”
“呵呵。”永安翁主听到这里,忽然就低声笑了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将剑尖指向了房彦的眉心:“你,嫉妒了?”
房彦仰着头,目光盈盈动人,眼下的红痣为他添了三分媚意。
“翁主。”他的声音缠绵宛转:“是奴错了,奴不想的,只是日夜思慕您,实在忍不住.”
“噗嗤”一声,剑尖下向刺入了他的胸膛。在房彦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韩敏儿拔出了剑,鲜血喷溅,却连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一个玩意儿而已,也配提思慕二字!”
自有人将至死都不瞑的房彦拖了出去。
韩敏儿就提着那染了血的剑,冷冷地瞟向墨公子:“我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门路,将这事捅到陛下那里的。”
“但若是你以为,因此就能逃出生天,那就大错特错了。”她语气转厉:“我韩敏儿得不到的东西,那便宁可毁了去。解忧公子,你实在是辜负了本翁主的一番苦心。”
她说到这里,也不待墨公子有什么话,便直接吩咐身后之人道:“杀了吧。”
几名护卫沉默上前,韩敏儿却又加了一句:“对了,别让那女子死得太容易。”
洛千淮方才看了一出真人版的房彦寻死记,情绪还没完全平复,没想到就轮到自己登场了。
一出场就是死得很难看的女配,洛千淮哪能心甘情愿。
不过她早有准备。系统虽然在大多数时候会坑人,但满电的时候多少还是个倚仗。
“系统,把墨公子和他的下属们,平安地送出羽山园,请计算捷径并强制执行!”
这个任务提法经过了她的深思熟虑,足以深挖系统的最大潜能,达到救出所有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