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不等她说话,一旁却已经开始吵了起来。
“守了小茉一晚上还能让她着凉,一些无谓的情感确实只会拖后腿。”冯管家的声音听着有些远,也有些冷,似乎是在和谁吵架。
很快,便是一阵啾啾啾的鸟鸣声远远地传入了程安茉的耳中。
玄凤?
“好了,别闹了。”段珍打断了一人一鸟间的对话,“小茉还烧着呢,吊瓶打完还需要一段时间,我……”
“你就先回去吧。”苏轼低声对段珍道,“炼珍堂那边你也脱不开身,我在这儿看着就好。冯管家也是一样。”
“那就辛苦苏公了。”
“只是看着吊瓶而已,算不上辛苦。”
很快,开门关门声响起,程安茉微微睁开眼睛,便看到苏轼正拿起椅子坐到病床旁。
“醒了?”苏轼看了一眼挂在一旁的药水瓶,温声问道,“手疼吗?要不要调低一些速度?”
程安茉缓了一会儿,看看苏轼,又看看一旁挂着药水瓶的铁架,有些疑惑,“我生病了?”
一只玄凤鹦鹉扑腾着飞到程安茉的肩膀处,“你几乎熬了一.夜,我本以为你是太累了睡着了,但后来才发现你是直接烧迷糊了。”
玄凤的声音里满是歉意,“抱歉,我应该早点儿发现的。”
但程安茉却对自己睡之前的记忆没什么印象了。
“医生的意思,是你大悲大喜之间,身体承受不住,再加上晚上受了凉,这才病倒。”冯管家看着程安茉,“还好送到医院比较及时。只是……”
“只是?”程安茉有些疑惑,看冯管家吞吞吐吐的模样,心里生出了一个猜测,“难道是我查出绝症了?”
“那倒没有。”苏轼连忙道,“只是李府君已经走了。”
李府君?李冰?
“他走了?去哪儿?”程安茉想要起身,却被苏轼按了回去,“先好好休息,别着急,他只是去了内蒙。”
“内蒙古?”程安茉更加不解了,“他去那里做什么?”
“他说要去学治沙。”
“啊?”程安茉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看苏轼的神色,可实在不像是说谎。
可程安茉实在是很难把治沙和李冰联系起来。
“他不是应该……”话说到一半儿,程安茉就停了下来,或许是自己太小瞧那位历史上的李府君了,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大概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他走的时候,你还睡着呢。”苏轼道,“不过还是来看了你一眼。”
“那他没有留下什么话来吗?”程安茉问道。
“没有。”苏轼摇头,“他只说不必让我们为他担心。不过,你放心,这次李府君不是一个人走的,振声会送他过去。”
程安茉哦了一声,或许是输入血管中的药水起了作用,原本觉得烧的睁不开的眼皮已经也没那么难受了。
“苏先生怎么没有一起去?”
苏轼轻笑一声,“你烧得那样厉害,我也是放心不下,左右距离过年也没几个月了,干脆不走了。顺便也能给犹龙参谋参谋颁奖典礼上穿什么。”
“已经确定了?”程安茉眸子微微睁大,有些惊喜地问道。
“对,昨天外物文学网的获奖名单已经公布了,今年,哦不对,应该说去年了,去年的最佳新人,便是姑苏子犹,按照安排,他会在1月5号参加颁奖典礼。”
“那可真是一个好消息!”程安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等到所有吊瓶全都打完,已经是两个半小时过去了。
程安茉的症状已经有了缓解,按照医生的说法,如果明天没有反复那就是彻底好了,如果反复的话,大概还是要来医院再扎上一针的。
所以回去的路上,程安茉在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反复发烧,她是真的不喜欢进医院。
经过一个步行街的时候,程安茉正走着路,却被一个飞奔过来的小孩撞了一下。
对方乖巧道歉后,便飞快地跑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大喊着,“妈妈,我要吃棉花糖!”
棉花糖啊。
程安茉也下意识地看向了不远处扎着棉花糖的小摊子。
下一瞬,苏轼看了她一眼,“想吃?”
“啊?”
没等程安茉回答,苏轼已经快步走了过去,几分钟后,他拿着两个大大的棉花糖走了过来,将其中一根塞进了程安茉的手里,“来,小茉,快点儿尝尝!”
接过棉花糖,程安茉忍不住咕哝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正埋头吃棉花糖的苏轼抬头,“小茉,你方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程安茉弯起眼睛,“嗯,我说棉花糖很好吃。”
但很快程安茉就后悔说了那句话了,因为苏轼他直接把小摊上的棉花糖全都买下来了!
程安茉目瞪口呆,“这也太多了!”
因为刚才那大手笔的行为,附近的行人都会时不时地往这边看一眼,程安茉觉得有些如坐针毡。
“无妨。”苏轼笑呵呵道,“吃不完的话,就分给其他的小朋友。”
轻轻叹了一口气,程安茉无奈地道,“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但,还是谢谢仍旧把我当小孩子的你。
后一句话,程安茉没有说出口,但被抿进嘴里的棉花糖却很甜,仿佛身上的疲惫与虚弱也被驱散了许多。
第135章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司机抬头,从后视镜看坐在后座上的两个人,“这大冬天的,北边都光秃秃的一片,有啥好看的?还是夏天来好。”
一边说着,司机一边朝着窗户外努了努嘴,“别看现在路两边光秃秃的,等到了夏天,这两边可就变绿了。”
李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缓缓开口,“这些年治沙的成果吗?”
“那肯定的。”司机挺健谈,此时听李冰提起了治沙工程,便直接和对方聊了起来,“治了七十多年呢,我小的时候,这路边都还是一块块的草方格,但现在树长起来了,草方格也就功成身退了。”
“不容易啊。”徐霞客感慨道。
“确实非常不容易。”司机道,“再过段时间,温度就得降到零下了,你们这个时候跑过来,大冷天的,玩儿也玩儿不好。”
当然,最后一句司机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做的几人又不傻,当然能够猜的出来。
*
下车后,徐霞客有些欲言又止。
因为李冰不会开车,苏轼这次没跟着一起,徐霞客没法和人换着开,所以最后选择了到当地后打车。
而方才路上和那位司机的交谈,也确实让徐霞客产生了些许疑惑。
如今已经入冬,此处维度偏高,温度已经接近零度了,按照那位司机的说法,白天的最高温在零度左右徘徊,晚上最低温要么零下十几度,要么零下二十几度,这个温度下,怕是种什么都不合适。
所以,按照徐霞客的理解,如果李冰真想和当地的人民一起种树治沙,不应该是春天再来吗?何必大冬天的如此着急?
“你有疑虑?”李冰注意到了徐霞客的欲言又止,主动开口道,“但问无妨。”
“振声心中,确有疑惑。”徐霞客仔细将自己的不解说给了李冰听,“还请李府君解惑。”
李冰看了徐霞客一眼,“正是因为冬季不适合植树,才要这个时间点过来。”
“为何?”
“冬日天寒,少有人出门劳作,正适合用来查访当地百姓。”李冰淡淡开口,“若是春日农耕时节,怕是要耽误老乡们的时间。”
徐霞客愣了一下,有些羞愧地道,“是我思虑不周了。”
“走吧,先去看看那片被绿树围起来的沙地。”李冰看了一下地图,确定好方向后,率先迈出了脚步。
*
未山镇
程安茉乖乖地喝完鸡汤后,对一旁的段珍道,“我还要喝几天啊?”
上次发烧过后,程安茉又反复烧了两次,连着挂了三天才算是彻底稳定了下来,只是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了不少。
段珍看着心疼,这段时间开始变着法儿地帮程安茉补充营养。
“鸡汤喝腻了?”段珍将碗筷拿过来,“我那儿还有些西洋参,用来炖汤倒是不错,你要是能接受的话,明天炖给你喝。”
“真的不会补过头儿吗?”程安茉有些迟疑地问道。
“放心吧,我问过谈姐了。”段珍笑着摸了摸程安茉的脑袋,“前段时间你烧成那样,还反反复复的,我们看着都揪心。你啊,除非彻底养好了身体,不然别想乱吃东西。”
说完,段珍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你去求苏先生也没用,我可是叮嘱过玄凤了,仔细盯着你和他。”
程安茉:……
她不由得苦笑,“就只是普通地感冒发烧而已,总觉得你太小题大作了。”
“这怎么能算是小题大做。”段珍眉头微微皱起,声音里也多了几分严厉,“我当年那时候,发个烧就丢了命的事儿可不少见,也就是现代不当回事儿了。哦不对,就算是现代,不把发烧当回事儿最后死掉的例子也不少。”
“还有,上次把你送去医院的时候,你都快烧到四十度了,也就是仗着年轻身体好,这才没烧坏脑子。不然可有你受的。”
被段珍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程安茉乖巧认错,“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老实喝汤。”
刚走过来的苏轼只听到了两人后面的几句话,忍不住替程安茉说好话,“你也太严厉了,小茉她也就是……”
“我还没说你呢,苏先生。”段珍矛头倒转,“小茉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从医院到茉园那么长的路你就和她一起顶着冷风走回来?小茉可是刚挂完吊瓶,你就不能叫个车?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棉花糖吗?”
苏轼:……
好嘛,这下一老一小,一起挨训了。
*
很快,时间已临近十二月底,公历新年也如期而至,而外物文学网的颁奖典礼也是近在眼前了。
密川市,一家男士西装店里,程安茉正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等着冯梦龙换好衣服出来。
外物文学网对参加颁奖典礼的着装要求不算太高,得体即可。
不过对于男性而言,这种颁奖典礼一般都会选择穿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