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氏握住他的手。
李世民反握回去：“放心，我能想得开。”
长孙氏：“嗯。”
但愿如此吧！毕竟是很多愁善感的人……
“睡吧睡吧，天色不早了。”李世民拉了拉被子，嘀咕道，“没有灯烛确实不太方便。”
长孙氏刚要说话，李世民就打断她：“不行！刚才已经点了会儿灯，不能再点了，反正我们俩晚上不起夜，不点灯也没什么。”
又加了一句：“白天更不许点！”
长孙氏：“……”
*
之后几天，长孙氏在孙思邈的指导下吃药和药膳，病情倒看不出什么，身子却轻省了不少。
只是屋里不能点灯，长孙氏又不能受凉，读书写字女工一律不能干，日常除了打理家事，她便抚琴插花，也算自得其乐。
李承乾作为长孙氏的头号迷弟，当然要支持阿娘的爱好，没事就跑去花园挑好看的花给长孙氏插花，或者捧着脸听长孙氏抚琴，在一曲结束时热情鼓掌，堪称捧场小王子。
暗地里，他还筹划着给长孙氏一个惊喜。
这天一下课李承乾就飞快收拾好书包，急急忙忙往外跑。苏琛和杜荷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杜荷大声问：“承乾，你干什么去？”
李承乾嘻嘻一笑：“有点好玩的事，你们想知道就跟我来！”
“什么好玩的事？”杜荷嘴上问着，身体已经无比诚实地把书包收拾好了，见苏琛还在慢条斯理整理东西，把书本笔墨摆得整整齐齐，就着急道，“你快一点呀，等会儿追不上承乾了。算了算了，我帮你吧！”
说着把苏琛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书包，之前整理好的东西也乱了。
苏琛：“……”
杜荷把书包口系紧，胡乱给苏琛背上，拉着他就跑去追李承乾。
踉踉跄跄的苏琛：“……”
好不容易追上李承乾，杜荷终于松了口气，兴致勃勃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去花园，我给阿娘摘几枝梅花，然后去正院找阿娘。”
杜荷一脸失望：“怎么是去找王妃？你不是说有好玩的吗？”
李承乾认真点头：“是有好东西，但要叫上阿娘一起看。”
苏琛这时候才悠悠说杜荷：“我早就想说，承乾每天下课第一件事就是给王妃摘花，根本不用担心找不到他，我们完全不用这么着急。”
害他连东西都没收拾好，想到书包里面乱糟糟的，他就恨不得再整理一遍。
杜荷尴尬地挠挠头：“我没想到嘛。”
苏琛叹了口气，罢了，他跟一个憨憨计较什么呢？
李承乾咧开小嘴，对他们两个露出狼外婆式笑容：“来都来了，你们帮我选花吧，我要最好看哒！”
苏琛和杜荷认命地放下书包开始挑花。
等三小只抱着满怀梅花跑到正院，便见平阳公主也在。
杜荷登时眼睛就亮了，李承乾则是高兴中带着担心：“姑母，你怎么来了？”
平阳公主已经有孕九个多月，肚子变得特别大，因此最近很少出府，都是李承乾上门看她。
平阳公主现在不能抱李承乾了，把他揽到身边笑着道：“姑母在府里闷得慌，来找承乾和你阿娘玩儿。”
长孙氏无奈：“阿姐若觉得闷，打发人过来说一声，我带着承乾去看你便是。这大冷的天儿，外头还结着冰，你挺着大肚子，何必亲自来这一趟？”
平阳公主笑眯眯打趣：“你身子弱，若叫你吹了冷风作了病，二郎该同我生气了。”
长孙氏面颊微红，李承乾却不明所以，一本正经地摇头：“阿耶不会怪姑母哒！”
长孙氏：“……”
平阳公主哈哈大笑，指着他怀里的梅花道：“这花真漂亮，是送给姑母的吗？”
“额……”李承乾有点为难，眼睛转了转说，“杜荷的花花是送给姑母哒！姑母拿不了那么多，我的就送给阿娘吧。”
杜荷眼睛亮晶晶的，这他可太愿意了！当即把怀里的梅花送给平阳公主。
苏琛一看这情况，王妃有承乾的花就很开心，还是多给平阳公主一点吧，于是也把花给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抱着一大捧花：“……”
李承乾把他的梅花送给长孙氏，这一把红的粉的黄的白的都有，正是开得热烈之时，长孙氏挑出两支插在细颈长花瓶里，随便摆一摆就很好看。
“多谢承乾，阿娘很喜欢。”她认真向李承乾道谢。
李承乾挺直腰板：“不用客气哒。”
杜荷见他们一直不说正事，忍不住扯扯李承乾衣袖，小声提醒：“承乾，好玩的。”
李承乾甩开杜荷的手，也小小声回：“姑母还在这里，等会儿再说。”
平阳公主：“什么好玩的东西要瞒着我？”
李承乾：“……”
他瞪圆了眼：“我们声音这么小，姑母怎么听到的？”
平阳公主神秘一笑：“我是练武之人啊……”
李承乾眼睛瞪得更大了：“练武的人听力都这么好吗？”
那他以前悄悄说阿耶坏话，阿耶是不是都听到了？李承乾惊恐地看向杜荷，却发现杜荷也是一脸茫然。
杜荷：难道是我太弱了？
平阳公主和长孙氏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半懂不懂的小孩真是太好玩了！
“说吧，到底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李承乾怏怏地说：“要到千福院去看，姑母不能去。”
平阳公主：“我怎么不能去？”
李承乾默默盯住了她的肚子。
平阳公主不以为然：“我在家也时常在院子里溜达，太医和稳婆都说了，多走动走动，生产会更顺利些。”
长孙氏无奈道：“太医和稳婆只让阿姐多走动，没让你去院子里走动。”
平阳公主：“都一样嘛。”
李承乾听明白了，一本正经地点评：“姑母不听话，不是乖大人。”
平阳公主：“……”
*
最终李承乾还是没拗过平阳公主，带着她们去千福院看热闹。
一路小心着到了千福院，李承乾直接带他们去书房，平阳公主皱眉：“伺候的人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开窗通通风也就罢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关上，等会进去冷冰冰的，你可怎么读书写字？”
长孙氏看了风蕾一眼，风蕾笑道：“王妃与公主进去便知。”
平阳公主恍然，心知里头必定有玄机，猜测道：“莫非这好玩的东西不能放在暖和的地方？”
说话间书房就到了，婢女推开门，暖融融的热气便扑面而来。众人都是一愣，开着窗户还能这般暖和，莫非李承乾这次弄出来的是什么取暖的好东西？
平阳公主含笑对长孙氏道：“定是承乾见你闷得慌，想了法子叫你不点灯也能看书呢。”
“也不一定，看看再说吧。”长孙氏虽这么说，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两分。
进去书房，屋里也是暖气逼人，一点不比普通房间差，杜荷迫不及待四处打量。
这取暖的好东西在哪？
他也很需要这个啊！一到冬天，上课都不好走神了。以前走神能看看外头，哪怕只是飞过一只鸟也比读书有意思。现在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可真是没意思极了。
杜荷拉住李承乾的手恳切道：“承乾，这样的好东西一定要给学堂用上！”
李承乾点头：“我会的！”
杜荷便高兴起来，像是一只快乐的鸟。然而任他怎么打量书房，都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所以这取暖的好东西到底在哪儿？
李承乾嘿嘿一笑：“你们自己先找找。”
“承乾，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吧？”杜荷很焦急，他不想找。
李承乾轻哼一声，叉腰道：“我就要卖关子，你快去找！”
好吧。众人在书房里探索起来，平阳公主也挺着大肚子左看看右看看，可惜在书房里找了一圈，除了原先就有的烟道火墙，并没有找到其他能取暖的东西。
杜荷百思不得其解，脑洞大开：“你是不是把它藏到地下了？”
李承乾摇头：“没有。”
苏琛：“房梁上呢？”
李承乾嘻嘻一笑：“也没有哦！你们再猜。”
平阳公主：“莫非你这火墙用得不是炭和柴火？”
不等李承乾说话，她自己先否定了：“墙还是那么热，跟这个没关系。”
李承乾见大家都猜不中，得意地晃晃小脑袋，小小提醒一句：“跟取暖没有关系，你们往别的地方猜。”
他这么一说，大家反而没思路了，若不是取暖方式不同，如何做到开着窗户仍温暖如春呢？
长孙氏若有所思，起身走到“洞开”的窗户前，伸出一只手探出……没出去，被肉眼很难看见的一面窗挡住了。
众人：“！”
这是什么？
“这就是你说的那玻璃吧？”长孙氏摸了两下，赞道，“果真不错！什么时候制成的？”
“才制出来没多久，我不让他们告诉阿娘，想给你一个惊喜。”李承乾眼巴巴看着她，“阿娘喜欢吗？”
长孙氏颔首：“喜欢！阿娘非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