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人到底是谁?仲岳起初觉得可能是狄少卿,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是。很快他就又想到了狄先裕,这个被陛下亲封,被满朝文武认证的“颖悟伯”
而且有传言,颖悟伯爱享乐,不乐意辛苦做事,所以总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本事,最惯用的就是教会儿子,让小孩出来干活。
仲岳思索着,也看向自己周身的衙役,大多眼神都凝滞住了。
他叹了口气,即使是学,也还是太难了。
若是有足够的时间一点点研究,像是师徒传承一样有多年的学习时间,应该还是有学会的可能,只是学得好和差的问题。
但这么匆匆一讲,估摸着是不太可能了。
仲岳目光一扫,却忽然在人群里,发现了几双还算有神的兴奋眼睛?
仲岳心中一喜,有人能听懂?
他不留痕迹的坐过去问,这个早上就死心的衙役,赶紧摇头否认,然后嘿嘿笑着说:“我这不是想着,回去能跟我媳妇吹一波吗?”
仲岳:“……”
听到他这个奇怪的角度,旁边好几双眼睛,都重新恢复了光彩。
是啊!
“你看啊,咱平日不是蹲守,就是拿人回来翻来覆去的审,这又不好讲,讲出来也不好听,人也不乐意听。”这衙役的声音都忽然飘飘然了一截,“说这个听起来是不是就牛气冲冲的?”
听了这话,黯淡下去的光再次飞快凝聚,简直比刚刚都亮得刺人。
还是有老衙役咳咳两声,打圆场道:“其实咱也学着呢,至少知道这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以后要是遇到类似的案子,心里起码也有个数不是?”
对于高手最高能做到什么程度,在现代也许叫做前沿讲座,即使衙役们不知道这个概念,但其中道理都是明白的。
周围几个府城的人,不都到处打听,流传着他们仲捕头的能耐?
这样才好在遇到案子之后,判断要不要请人来帮忙?符不符合对方的能力?又或者说请谁来帮忙?
甚至说,到底有没有破这种案件的方法或者人?
只是原来这个前沿是他们,还是头一次做打听、了解的这一方。
有点不太熟练的调整好心态,所有人瞬间觉得世界都明亮。
他们居然能亲眼见到这么厉害的技法!
如此屠龙技,就在他们眼前施展!
狄昭昭看到大家从眉头紧皱,表情茫然,到逐渐眼睛里有光,还笑起来。
也特别满意!
他早就发现了,好像每次给人讲东西,都会有类似的变化。
但是只要跨过去那个坎,听着听着,大家还是都能听明白的。
狄昭昭美滋滋:“看来我还是很适合当夫子的。”
手下的动作,都更欢快了一些。
等到了晚上,过足了当小夫子瘾,狄昭昭还美得很,跟小蘑菇嘀咕:“小蘑菇你说,我能不能把学习包里的内容写出来给别人看?”
系统:【根据版权保护法,此为违规操作。】
狄昭昭戳开仔细看看,小脸恍然:“也是哦,大家没有付钱买书。”
可大家也见不到小蘑菇,怎么买下书呢?
系统:【宿主学会,并大量实践、积累经验后,可自己撰写一本。】
狄昭昭兴奋:“这样可以吗?”
小孩觉得浑身都特别有劲儿,在屋子里哒哒哒的来回转悠,畅想着:“要是大家都学会,坏人做坏事就更害怕了。”
不管是火烧、抛尸,挖坑埋了,不都是想要湮灭痕迹吗?
骨头多□□啊!
狄昭昭高兴得睡不着觉,跑去找正闭着眼要睡着的爹爹,分享说:“爹爹,我有一个超级棒、超级厉害的想法!”
小孩高兴得在床上直蹦跶。
从爹爹的左边,蹦到爹爹右边。
感觉自己的床变成蹦床,自己还有点一弹一弹感觉的咸鱼:“……”
他迷糊着眼,把小孩拉下来躺着:“什么想法?你只要别坑爹,什么想法我都支持你。”
小孩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坑爹,他自然只选择听了后半句,爹爹支持他!!
薄被里的小孩,高兴地用胳膊支起上半身:“我就知道爹爹你最好啦!那到时候爹爹可不可以帮我想办法,让很多人都来买这本书看啊?”
越多人看,就越多人学会,说不定还会有像是写这本书一样厉害的人学,到时候他们还可以比比看,谁复原出来的更像,还能商讨出更厉害的法子。
卖书啊?
“行行行,答应你。”狄先裕犯着困应下,伸手把活力无限的小崽子拉下来,“赶紧躺下来睡觉,别豁风了。”
他给小孩拉了拉被子,特地盖住了肚脐眼,然后用胳膊压着薄被,好像镇压着一只过于活泼的花果山猴子。
狄昭昭在爹爹的怀里乖乖躺好,被轻轻的拍了两下肚皮,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是一股困意还是涌上来。
小脑袋下意识靠向爹爹肩窝。
很快小孩抱着爹爹的胳膊呼呼大睡,睡得喷香。
睡得饱饱的狄昭昭,睡醒后继续干劲十足的干起活来。
第二个复原的人像时间没有变短,反而因为要考虑的细节更多,花费的时间变得更长了。
但因为有了具体的调查对象和地点,复原面貌后,很快收到了远平府的反馈。
确有此人,五十有八,年纪与尸体判断的范围也相仿,同样离群索居,据说是个脾气古怪的老鳏夫。
消失时间也对的上。
但问题是,邻里都说,是有媒婆给他在乡下找了个带孩子的寡妇,过日子去了。
第105章 寻找
府衙。
荀知府得知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跟得上狄昭昭的思路后, 自己还亲自上阵试了一下。
结果自不必说。
如今再看向小昭昭,他表情都多少带着点复杂。
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狄昭昭坐上主桌, 翻看卷宗,与众人一起商讨案件情况,没有谁觉得这事不妥。
听了远平府传来的消息,几人都不由眉头一皱。
狄昭昭率先问:“哪个媒婆?又介绍了去了哪里?还有那个带孩子的寡妇?”
“假的。”仲岳说。
没有这个媒婆,也不存在什么带孩子的寡妇。
狄昭昭又赶紧问:“那谁传播的这个流言?查出来岂不是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仲岳表情也凝重了一分:“也查不出来,这种消息,一两天就能在邻里间传几个来回,根本找不出源头。”
即使是一个个去问“谁跟你说的”, 你指我、我指你, 都能形成好几个完美闭合的圈。
仲岳看着传回来的消息,介绍:“这人叫殷多粮,人称二麻子, 父母都离世不在了, 父母在时给他讨了媳妇, 但是后来病死了,就剩他一个人。他父母是外地来的, 也没个亲戚。”
“他不见后,周围邻居也就议论了两天, 再就没人惦记着事了。如果不是查起来, 怕是都还以为他真去乡下, 和人搭伙过日子了。”
狄松实眉头微拧:“之前赵土根,也是有人认为, 他是进山死在山里了。有人专门盯着离群索居的孤独老人, 杀人抛尸后, 还散播谣言,让大家不以为意?”
“两个人有没有经常去的同一个地方?”
“暂时没发现,一个很少进城,一个很少出城,两个人应该也不认识。”
“共同认识的人?比如他们靠什么挣钱,两个同样特质的老人,会不会在一起接活?”
“也没有,赵土根一般是进山里采些难摘但味道好的鲜果,菜、药材到集市上卖,维持生活。殷多粮是父母留下了一个酿酒的手艺。”
……
狄昭昭皱着眉头“唔”了一声。
感觉这案子好像明了了一点,但是要说凶手,还是一头雾水。
“远平府里这样孤独的老人多吗?”狄昭昭问了一句。
这话显然问到了七寸,几个大人面色不约而同的一沉。
这种穷苦的,哪里都不少。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多找苦命人。
要是真有人盯上这群人,怕是死的不只是在南山府浮起来的那二十多个。
也许还有的冲不见了,也许还有的在天寒地冻,水冻住的时候把死者埋土里了,也可能随着水流去了哪个荒郊野岭,谁也说不好。
至少按照现在的信息来看,“被失踪”的孤独老人,恐怕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荀知府声音都有点干:“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狄松实道:“就按照离群索居,孤苦无依、近半年死亡、离家的方向找,结合仵作验尸的结果,先把浮尸的身份确认下来。”
“是要确认下来,说不定人多了,就能找到凶手与他们的交集了。”仲岳也神色肃穆:“要是远平府那边不行,我带着人亲自走一趟。”
狄昭昭翻看了一下对两个老人家里的勘察报告。
也许是知道狄少卿在这里,勘察报告就按照勘察手册的要求,很细致,还在可疑的地方取了指印。
只是目前阶段,指印没有什么用。
因为不可能拿着指印,去满世界对比。而且一个家能留下的指印实在是太多了。
狄昭昭叹口气:“要是远平府也有个指纹册就好了。”
狄松实也在看物证,闻言问:“指纹册?”
狄昭昭点头,简单说了一下吴正岩弄的那个可疑人员的指印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