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我们马上回去。”田大姐忙说。
其他几人也都摆摆手，表示下班了顺路来看看。
“刚来第一天，还适应吧？”其中一个妇女问。
问完她自己先笑了。
这还用问啊，小徐同志不要太适应。
她们表示心服口服。
“小徐，本来我还担心你干不了养猪的活，想给你调个岗位来着，现在看来，你们二厂的同志很了解你啊。”田大姐哈哈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力气大、体力好，还真就合适这份活！”
徐茵但笑不语——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
田大姐有力地拍拍她的肩：“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徐茵：“……”
大姐，要不是我力气大，我这小身板挨不了你两下子就要散架。
不愧是养殖场，妇女同志个个膀大腰圆、一个顶俩……
不过没关系，她有神力！
徐茵心里闪过一句歌词：我们都一样，都一样……
就此开启了她的养殖场日常。
次日正式上班了，在田大姐的陪同下，先到场长办公室盖了章，办妥转职手续，然后到后勤办领了一套藏青色的劳动服、一个搪瓷脸盆、一个搪瓷口杯，上头印着一行字——“东兴纺织厂下属养殖场”，从此她也是养殖场的一份子了。
话说回来，养殖场待遇不错啊！
一来就发了一套衣服、一套洗漱用品，棉纺二厂的职工，只有评上先进、或是得到上级表彰才有幸捧回一个搪瓷脸盆、搪瓷杯呢！
“是不是觉得咱们这儿待遇挺好？”田大姐露出洞悉一切的笑，“每个刚来的同志，都跟你一样。但很多人到最后都坚持不了，托关系走后门调回总厂、分厂去了。”
“我不会的。”徐茵正色道，“我会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相比徐家那帮心眼子多过筛子的兄弟姐妹，她真心觉得这里的劳动者更可爱！
田大姐乐了：“等过段时间，你要还这么想，那我是真佩服你！”
“……”
咋地？瞧不起她？
等着！
姐一个闯过乱世、逃过荒、还把一颗荒芜星建设成桃源星的人，岂会被区区一个养殖场难倒？
第582章 六零事儿精厂花（7）
后勤办出来，田大姐陪她到财务科预支了半个月的饭票。
养殖场的中饭是免费吃的，饭票就是领饭凭据。早晚餐可以自己做也可以用粮票买。
“你自己会做饭吗？不会就去食堂吃。”田大姐给她指了指食堂的方向，“会的话找个时间让男同胞帮你把灶台修修，自己开伙比食堂买着吃多少省点开销。但锅得你自己想办法。”
这年头锅可不好买。
徐茵点点头：“先吃食堂吧，回头我看看能不能弄到锅。”
她昨天下午没事干，把积灰的厨房、臭气熏天的茅厕也给收拾出来了。
人活着，离不开吃喝拉撒。是以，厨房、茅厕不能少。
茅厕打扫干净、喷喷除臭剂就能用，就是露天茅厕有一点不好——不仅臭、还漏风，现在天热还好点儿，天冷下来有点遭罪。
她记得六十年代国家应该在推广沼气技术了，找个时机探探场长的口风，若上头确实有这个想法，大不了她把这个活揽下来，辛苦是辛苦，但怎么都比露天粪坑强。
不过这事急不来。
当务之急是先把厨房拾掇好，民以食为天嘛。
确如田大姐说的，厨房暂时没法用——灶台塌了、烟囱被鸟雀筑窝了，得找个时间修一修、通一通才行。
不过这个她会，抽个时间自己慢慢搞，就不麻烦别人了。
田大姐还要掐点去门口接泔水桶，对徐茵说：
“你沿着这条路笔直走到底就是猪场，你找吴亚芬，她是管猪场的。我得去门口接泔水，就不陪你去了。”
提到泔水，徐茵忍不住说：“田大姐，泔水直接喂猪不好吧？天气热了，隔夜泔水我看好些都馊了，猪吃了不会生病吗？”
“会吗？”田大姐一脸疑惑，“猪又不是人，吃点馊泔水也会得病？哎呀我得走了，这事儿回头再说，反正你养的是猪崽，还不用喂它们泔水……”
田大姐急乎乎地走了。
徐茵沿着这条路找到养猪场。
“你就是小徐吧？我听老田说咱们猪场来了个标致的女同志，我还以为她在说笑了，没想到是真的。”
管猪场的吴亚芬，笑着寒暄了几句，就和她说起猪场的活计：
“猪场的活很辛苦，需要每天割猪草、煮猪食、喂给猪吃……你负责的是最里头两间猪圈，共二十头猪崽……”
徐茵认真记下她说的，然后找到自己负责的猪圈，去看划给自己负责的猪群，往后这就是咱的工作伙伴了呀！
结果一看，差点把隔夜的烤红薯吐出来。
猪圈里积着厚厚一层污垢，不知是掉出来的猪食、还是没铲干净的猪粪、又或者是猪身上的皮泥……
总之臭气熏天、不捏住鼻子根本无法呼吸，哦，捏住了也呼吸不了……
难怪田大姐会那么说，这样的工作环境谁受得了啊？
徐茵忍着反胃，戴上口罩、卷起袖子，决定今天的任务就是清扫猪圈。
本来还想试试把泔水煮开过滤掉骨头、鱼刺等异物后，再和猪草一起煮，看猪会不会喜欢。
现在嘛，还是先把猪群的生活环境、她的工作环境搞干净。
其他的先放一放。
徐茵埋头干了起来，先把对面的小猪圈清扫干净，然后挨只给它们冲了个澡，洗白白后关进对面的小猪圈，再来打扫这间味道最重、也最脏的大猪圈。
三天后，青砖地面露出了它原来的颜色、食槽水槽也分得清哪个是哪个，阳光照进冲洗干净的木窗栏，顺便带进一室清新的空气，二十头洗白白后不再散发着寻人臭味的猪崽挨挨挤挤躺在墙角干燥的稻草毡子上睡觉，舒坦得肚皮朝天。
徐茵捶了捶后腰，满意地表示：没白忙活！
归她负责的这二十头猪，是今年四月刚出生的猪崽，满打满算才两个月，上个月断奶了，被抱离母猪身边，集中养在一起。
别看猪崽小小一只，相比成年猪好管，但要照看好，也很繁琐很累。因为生长期的猪崽崽，得少量多次地喂，一天起码得喂上六七顿，总之不能饿着它们。
如果她没有神力，大概撑不过三天，太累了！
上午三顿、下午三顿、晚上睡前还得再上一顿夜宵。
“……”
猪吃得比人饱、过得比人好系列！
负责隔壁猪圈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娘，她看徐茵这个新同事来了以后，一天忙到晚，光井水就进进出出提了不下上百桶，有时候还错过饭点，诧异道：“小徐，你在忙啥呀？不就是喂几顿猪食嘛，看你忙的……”
徐茵同样很诧异：“大娘，您负责的也是猪崽吧？一天喂六七顿，您不觉得累吗？”
“这有啥累的？早上煮好一锅猪食晾在那里，看它们饿了就喂几勺。而且最近泔水多，成猪那边吃不完，你也可以去讨点，掺着喂一顿，给它们补点油水。”
徐茵提醒她：“大娘，泔水不能直接喂给猪吃，尤其是小猪崽，肠胃系统还不健全，吃了容易得病的。”
“怎么会！我从去年调来这里就这么喂的，喂到现在不是健康得很？猪又不是人，哪那么容易生病。”
大娘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喂完这顿猪食，溜回家洗衣服去了。
等衣服洗好晾好再来喂第二顿，之后再溜回家做饭吃饭，然后来喂第三顿，喂完溜回家午睡……
徐茵一通观察，发现大娘这是把养猪当成兼职了？
可是……她抽空到隔壁看了一眼大娘负责的猪圈，yue——赶紧捏住鼻子回了自己地盘。
“所以说，你们应该感谢遇到了姐！”
徐茵给猪崽崽喂食喂水时，摸了摸它们肥嘟嘟的脑袋：
“幸福的生活背后，总有人在负重前行！知道了吧？”
猪崽崽哪里懂这么多，它们管吃管拉就是不管清洁。
二十头小猪崽，轮着拉粑粑就够徐茵忙一天了，这么搞，哪还有精力钻研猪食、种点猪草？
这不行！
徐茵就琢磨了个想法：既然给猪喂食可以定时，让猪拉粑粑就不能定时了？
她决定试试。
第583章 六零事儿精厂花（8）
对面的小猪圈正好空着，徐茵就把原先的管槽做了一番改造，变成了方便猪崽排泄的斜坡。
猪崽们若实在不愿意配合拉在管槽里，就在小猪圈里随便找个角落，总之不能出这个猪圈。
等它们拉完，徐茵就拿着个水瓢蹲门口，出来一头冲洗一头，冲洗干净再回大猪圈吃饭、喝水、睡觉。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猪崽崽根本不听她的话，大小两个猪圈乱得像战场——没有一头听她的指挥，过道都沾上了猪屎。
隔壁大娘听到猪崽嗷嗷叫，探头来看了一眼：“小徐，你搞啥呢？噫！怎么这么脏啊！我鞋都沾到屎了！”
徐茵：“……”
大娘离开后，徐茵轻轻捏捏猪崽的大肥耳朵：“听到没有？大娘都嫌咱们脏了，她那猪圈，猪屎厚得超五厘米，竟然嫌咱们脏！你们认吗？当然不认！所以宝宝们，乖乖听话啊，拉屎来这里！吃饭去那里！过道上不许再随心所欲拉粑粑！咱们要做爱干净、讲卫生的猪宝宝！要是再乱拉，今晚扣你们伙食！”
猪能听懂她的话才怪！
就这样鸡飞狗跳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