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聊打算自己出门溜达,结果被他用一船舱的珍珠玛瑙留在了绣楼。
这些珠宝,有些成色老了,有些倒是还很新,都是海盗们从过路商船或是别国的船只打劫来的,一代继一代的,不知累积了多少代海盗的财富。
徐茵带着采青两个一边擦拭一边琢磨:珠宝多了其实没多大用处,在她看来,还不如满满一仓库的物资来得实在。
不过,眼下她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
当晚,夫妻俩一起用晚膳时,徐茵抛出了心中的想法。
燕恪瑾听后,俊眉轻挑:“建一支海军?平时巡逻海岸线,打仗了随时出战?”
“没错。”
徐茵给他分析了一番海军的重要性:
“海岸线和燕关一样,也是一道重要国防,甚至更重要。咱们能发明火枪、大炮,你以为别国就不会有吗?哪天他们要是开着大船、架着大炮攻进来,你觉得以燕华目前的兵力,能防得住?人家能在海上作战,咱们行吗?人家能开着船长驱直入,咱们的兵,兴许一上船先晕了。”
燕恪瑾越听神色越凝重。
联想到燕字队出海前的适应性训练,大部分时间确实是在抗衡晕船。
当时没想这么多,如今回想,后脊一阵发凉。
跟着他南征北战无数回的燕字队,上个船都要适应半天,何况是那些不曾进行长期作战训练的普通士兵。
不说南蛮沿海,就说临海郡,为何海盗一来就遍地修罗场?
守城的士兵,握长枪之前的手,是挥锄头的,上阵对敌、马前厮杀都不曾有过,地面作战都打的很吃力,还指望他们海上作战?开什么玩笑!
只是……
“本王无权私养甲兵,传到京中,父皇会怀疑本王想逼宫。”
关于这一点,徐茵也考虑到了。
“对外咱们可以说是组建商队出海,反正大部分训练都在海上进行。”
想了想,徐茵又道:“别国想不到从海岸线来攻打燕华最好,但万一呢?就当我多心,未雨绸缪吧,宁可用不到,别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燕恪瑾略一沉吟:“以组建商队的名义招募这倒是个方法。招进来分批训练,完了由燕字队带他们出海历练。没轮到历练的就在近海巡逻防范。这么一来,海边得隔一段距离修一座烽火台才行,否则有动静来不及传回来。”
“修信号塔就行。”徐茵提议,“烽火台一修,岂不是又暴露了?咱们挑一些无人的岛屿修几个给船只引航的信号塔。船和信号塔彼此间的信号可以设计,譬如长亮表示安全,慢闪表示有动静需要巡视,快闪表示情况紧急需要防御……”
徐茵随口想了几个信号,又顺手画了座太阳能的信号塔出来。
得亏南蛮几郡都发现了储量丰富的硅矿石,不然还真撑不起太阳能板这一耗材。
夫妻俩越聊越深入,困意都聊没了,直到街上再次传来更夫的敲更声,才发现三更了。
“先睡,明儿再好好捋捋思路。”
徐茵打了个哈欠,困意来袭,熄了灯,窝入他怀抱,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燕恪瑾却清醒得一如清晨脑子最好使的时候。
仔仔细细推演了一遍王妃方才说的那些,确实可行,在她娇嫩的脸上印下一吻,继而失笑:
“旁人都道本王运势差,先是丢了太子之位,后又被逼无奈娶了宰相府愚不可及的四姑娘,殊不知这哪是劫,分明是福!王妃又哪里蠢了,分明是大智若愚!”
之后几天,徐茵策划、燕恪瑾部署,夫妻俩愣是把度假整成了工作。
直到出了正月,招募船员的告示贴出去,交给燕字队去考察、训练,才又恢复原先的悠闲节奏。
钦县好似只有两个季节,才出正月没多久,正午的气温就直逼三十度。
幸好来时带足了衣物,从冬装到夏装,夏竹准备得十分充足。
换上自家纺织工坊出品的蚕丝软烟罗做的裙子,轻、软、透气,一如古人形容的——“荷气吹凉到枕边,薄纱如雾又如烟”。
穿在身上凉快不说,还比锦缎裁制的罗裙多了层婀娜的质感,走动时裙摆摇曳,仿佛脚底生莲。
徐茵选了那条雨过天青色的荷叶罗裙,上街逛了没一会儿,就引来好几个官家小姐,举着团扇遮着脸,羞答答地问她这身衣服是哪家成衣店定做的。
徐茵:“……”
让纺织坊快马加鞭到钦县开个分店不知来不来得及?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目前养的蚕吐的丝织的软烟罗,光是通过走商和北狄换棉花、药材、牛羊肉,或是运去外邦换金丝燕窝、灵芝、虎骨酒等上等补品药材以及当地盛产的调味料品,库存就差不多清空了。
产量还是太低,需要号召更多的百姓养蚕卖蚕茧啊。
不过,有扩建分店的计划时,倒是可以优先考虑钦县。
这些个官家小姐,不知徐茵身份,但看她穿着,想来不是京中贵人、就是临海郡一带的官宦千金,地位只会比她们高,因此,没问到想要的答案,倒也不敢同徐茵置气。
只是回去以后,忍不住和父母说起这件事。
其中一家的老爷恰是接收、管理流放犯的,一听心里起了疑。
前些日子京中又发配了一批流放犯过来,听押送的差役说,怪山到钦县这一路都是新修的,平坦干净不说,雨天不泥泞、不积水,据闻是瑾南王的手笔。
他不禁猜想:瑾南王为何要修这样一条路,莫非是为了便于来钦县考察?女儿上街遇到的贵人,该不会是瑾南王妃吧?
当下与同僚互通有无,得知确实有人见过燕字队的人在钦县出没。
燕字队?那可是瑾南王一手培养的亲卫,岂不是说瑾南王也在钦县?
可好端端的,瑾南王来钦县作甚?
第92章 作精女配选择种田(42)
他们此时还不知道,瑾南王府何止修了怪山到钦县这一条水泥道啊,那是整个南蛮的交通要道都在修。
直到钦县几处人流量比较大的街市口,张贴出一份招工告示,告示上说瑾南王府欲组建一支远洋商船,擅泅水者优先,立刻懂了:
难怪瑾南王会在钦县,敢情是想组建一支商队出海啊。
别说,王府开出的待遇还是相当诱人的,一时间,报名的人非常踊跃。
不过不是每一个会泅水的人,报了名就会被录取,还得去船上住一段时间,看能否适应船上生活。
同时会有燕字队成员于暗中观察报名者的人品、德行,船上考核结束才公布最终的录用名单。
这个消息,随着押送流放犯的差役返京,传回了京中。
“嗤!我那好二弟这是想干嘛?放着堂堂王爷不做,想当个卑贱的走商不成?”
燕恪珩听说后,鼻腔喷出的气息都带着一股子鄙夷。
太子妃却有些惶惑不安。
瑾南王府的走向,和前世大不相同。
前世,燕恪瑾到南蛮封地后,染上了瘴毒从此缠绵病榻数载,至死都没离开百桂郡府城半步,更没有组建商队出海一说。
还有上辈子一出京中就往回跑的徐四姑娘,这一世也迟迟不见逃婚。
她不逃婚,圣上如何借由头发落徐柏年?
徐柏年不倒,又如何把太子阵营的人,扶上宰相之位?
眼下太子一派的人还是太少……
太子妃来回踱步,内心惶惑不安。
原以为重生后,一切皆在她的掌控中。
起初的确是,可这两年怎么就变了呢?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爷,妾身看瑾南王不像是愿意行商之人,这么做会不会有别的企图?”
“你又知道了?”燕恪珩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那太子妃说说,我那好二弟有何企图?”
“爷,您公务繁忙兴许没留意,妾身上街逛时,发现来自南蛮的商品种类逐日在增多,尤其是新出来的酱油,鲜香美味、价格平实,备受百姓欢迎。妾身派人查过,背后都有瑾南王府的影子。妾身猜想,瑾南王兴许是想借这样的手段,让父皇注意到他。
南蛮以前有多穷爷您是知道的,可瑾南王一去两年,就让那里的百姓过上了与中原一般无二的富庶日子,父皇知道后会如何想?会不会觉得瑾南王能力出众、堪当大任?届时……”
“啪!”燕恪珩捏碎了茶盏,太子妃这一席话真就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老头子自己没什么本事,坐享祖上打下的江山,却盼着子孙后代出息、燕家基业千秋万代。
一旦被老头子知道,老二在南蛮各种动静、风生水起,保不齐就把人召回京来了。
倒是不会立马换太子,但绝对会重用他,这一来,底下的人还不跟着重新站队?
“老二那家伙!一天到晚就知道收买人心!”
他咬牙切齿,几乎从牙根里挤出这句话。
“可爷不觉得,此方法的确有效?”
“那依太子妃之见,孤当如何?”
“南蛮的消息,务必瞒住父皇。另外……”太子妃靠近太子,附耳出了个主意。
“这……岂不是让老二拿到了兵权?”燕恪珩觉得不妥。
“这只是暂时的,只要他回不了京中,驻守穷困的北疆,手握那点兵权又何用?等爷登上大位、继承大统,再收回兵权、随便找个由头发落了他不就成了?”
燕恪珩眯起细长的眉眼,冷笑一声,俨然已被说动。
……
徐茵和燕恪瑾,在钦县一待就是三个月。
花了半个月招足并挑出符合要求的船员,燕恪瑾亲自上阵,带他们进行船上作战的训练。
名义上自然是应付海贼,但燕恪瑾没忘记增加训练强度,争取把他们练到假使有一天真有外敌通过海岸线入侵燕华、能随时上阵杀敌的程度。
徐茵这期间去了趟冬雪打理的糖坊分号,除了红糖、白糖,她又教冬雪做冰糖。
新的一年,给糖坊添了白晶冰糖和土冰糖两款新产品。
得知钦东一带山里野生野长的山楂果很多,因味太酸,即使采来了也是晒成干卖给药圃入药。
徐茵灵机一动,教冬雪做起冰糖葫芦。
不过南蛮气温高,最冷的月份都有十来度,钦北一带更是暖和,冰糖葫芦做了放不长,索性让糖坊主事挑了几个机灵的伙计,让他们带着糖和山楂,去中原乃至北地开个小糖铺,除了卖糖,还现做现卖糖葫芦。
这生意指定好做,糖和山楂不够了,可通过镖局送货时捎去,山楂也可在当地采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