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生意破产倒台,她提前有所耳闻,所以早就收拾好了细软,做好了出逃的准备;
来到药师庵以后也不曾吃过苦,虽然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存,有些男人就好这一口。
可以说,她虞圆圆的人生,只相信两个字:颜、钱。
她的颜值给了她周旋男人间的立身之本,从而给她带来源源不断的金钱。
而金钱又能让她不必从事脏活累活,有闲情逸致保养好这张脸和滑嫩的手。
眼下,这个明明有着一张风华绝代美人脸、能凭这张脸吃遍天下的臭丫头,不仅不听从她的安排,还想破坏她好不容易支棱起来的生意、绝了她的财路,这让她如何不恼怒。
可偏又打不过她,她们这么多人联手,都打不过一个十五岁的臭丫头,反被她制得死死的。
抚着被踹痛的屁股,想跑又被徐茵拦着,虞圆圆羞愤交织:“死丫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徐茵笑眯眯地说:“我想让庵堂恢复原来的清净,别搞得那么乌烟瘴气。”
顿了顿,补充道:“对了,鉴于我和您的观念不同,接下来,药师庵的主持就由我来坐了!您不会反对吧?”
虞圆圆睚眦欲裂,这死丫头疯了吗?张嘴就要她的主持位?
咬牙切齿:“凭什么!!!”
“凭你打不过我。”
“……”
虞圆圆被这话堵得噎了噎,扫了众人一眼,不信底下的人会赞同死丫头如此大逆不道的做法。
然而师姑们被揍怕了,敢怒不敢言,也就在心里腹诽腹诽:抢主持之位抢的如此清新脱俗的,还是头一回见。
扎裤尼们一个个缩在角落,眼观鼻、鼻观心。
她们人微言轻,不敢介入这场纷争。
但心头似乎亮起了一束光:换个人当主持,压在她们肩上的担子会不会轻一点?食宿会不会好一点?
徐茵扫了师姑们一眼:“当然,你们都是我的前辈,我不会克扣你们的伙食,即使重新分配房舍也不会让你们住茅房隔壁的杂物间。但庵里的活,大家轮流干,回头我会制定一份值日排班表,大家照着来。放心,像倒夜香、给菜地施肥这类又脏又累的活,人人都会轮到!包括本主持我!”
“……”
“……”
“……”
什么话都让这死丫头说了,她们还能说什么?
徐茵顺利地接过了风月庵……咳,错了,是药师庵的主持传位棒。
师姑们……尤其是虞圆圆当然反对,可反对有用就不会挨揍了。
天晓得这死丫头吃什么长大的,比牛的力气还大,轻轻一捶就把椽柱捶裂了,这蛮力谁招架得住啊?
没人打得过她,又不甘心放弃过去那么多年积攒的银钱净身出庵,只能先加入、并按她的意思来,随后再徐徐图之。
徐茵才不给她们机会。
她新官上任三把火,接任主持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徐盼儿去大门上张贴“即日起本庵停业整顿,暂不开放,何时开放静待通知”的公告,然后关门落锁,开始整顿内务。
一众师姑等在后院天井,等待分配新的房舍。
方师姑愤愤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儿:
“主持……师姐,她把我们的积蓄全抢走了,说什么清点后入账,入什么账?总不可能是庵堂的公账吧?我不相信她这么好心。肯定是鸠占鹊巢、想霸占我们过去这么多年辛苦所得。师姐,你得想个办法,让这个女魔头停止行动……”
虞圆圆没有理睬方师姑的叽叽喳喳,她木着脸倚靠着桂花树树干,正在想对策。
她交出来的银钱,只是明面上的,大头被她藏在主持房里的墙根暗格里。
只是她如今不是主持了,那死丫头好像知道她藏了东西一样,命人守着主持的房门不让她进,怎样才能从暗格里拿回自己的东西呢?
只要那些东西拿到手,她就连夜离开这里,换个庵庙东山再起、继续她的风月事业,鬼才加入那死丫头整顿这破庵的计划。
“师姐?师姐?”
方师姑当着众人的面,不敢唤虞圆圆“主持”,遂换了个自认比较亲近的称呼。
虞圆圆却不耐烦她的叫唤,每一声“师姐”都在提醒她眼下的狼狈。
“别烦我!我想静一静。”
这时,从主持的房舍传来一阵夹杂着惊喜的低呼。
“怎么了?”
“好像是找着什么东西了。”
“积蓄都交给她了,还有什么好东西?”
“什么时候给我们安排房舍啊,我好累。”
“就是!折腾半天了,有完没完!反正我一共就那点钱,再搜也就那点……”
天井里等候的女尼听着那边的响动,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虞圆圆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莫非,她藏得如此隐蔽的东西,也被那女魔头翻出来了?
第1152章 风月女配民国种田(4)
虞圆圆不自禁地站直身子,盯着主持的房间,恨不得把它看穿。
没一会儿,只见徐茵提着一口沉甸甸的红木匣子从主持房里走出来了。
走到天井中央,当众打开,给众人看里头堆成小山的金银珠宝,笑眯眯地说:
“哎呀呀,为了逮一只老鼠,发现了墙根暗格,里头藏着好多金银珠宝哪!这下,我们庵堂别说修缮,就算是推倒重建都不愁钱了!盼儿啊——”
“主持,盼儿在!”徐盼儿眉开眼笑地跟在她身后。
“今晚咱们每人都添一个荷包蛋,米粥也多煮点,让大家都吃饱!”
也亏得师姑们平日里大鱼大肉、荤素不忌,底层的扎裤尼们虽然吃不着,但早就见惯不怪了。
大家并未觉得吃鸡蛋有什么不妥,相反一个个很开心。
徐盼儿也一样,雀跃地应道:“好嘞!”
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虞圆圆被气昏在地。
紧接着,徐茵又从其他师姑房里,如同寻宝鼠似地翻出她们或多或少藏匿的钱财,所有人都自闭了。
床头墙洞、床底砖缝、房梁角落、夜香桶底下……藏得那么隐蔽都能被找出来?
这死丫头是长了个狗鼻子吗?
徐茵:金银珠宝探测鉴定仪了解下!这5000能量点花得太值了!
聚拢这些财物,包括找出来的和一众师姑主(被)动(迫)交出来的,徐茵坐在接待VIP香客的禅堂主位,开始清点并入账。
“属于你们自己的体己物,来领回去。记住!我说的是进庵前就拥有的真正体己物,不是靠歪门邪道手段获得的。”
徐茵不怒而威的眼神淡淡扫了众人一眼,大部分人心有余悸,不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老老实实地上前领回自己的细软。
但也有个别想浑水摸鱼多拿点,譬如方师姑,除了拿回一副发黑的银镯,还想拿走一串珍珠项链和两块银锭,被徐茵按住了手。
“确定这几样也是你的?”
“是……是我的。”
“是吗?这珍珠项链不是米行吴少爷送的?这两个银锭不是商会肖老板赏的?”
“……”
方师姑吓得一个激灵:“你、你怎么知道?”
这几样是她偷偷昧下的,连虞圆圆都不知道,这新来的死丫头怎会知道?
徐茵冲她露齿一笑:“你猜?”
“……”
这死丫头真的好欠揍啊啊啊啊!
徐茵拿戒尺赏了她手心两板子。
看似轻飘飘的两下,疼得方师姑脸色都白了。
这么一来,更加没人敢多拿了,老老实实取回应得的体己物,退回原位等候下一步发落。
她们算是看清了:这新主持油盐不进、还特别有手段,打打不过、怼怼不过,除了听她的安排,目前想不出第二个可行办法。
徐茵把剩下的钱财清点以后全部入了庵堂的公账,钱财当着众人的面,分装到两个匣子里,珠宝首饰、金银元宝装一匣,时下通行的大洋装一匣,零碎的铜板角币单独装了一袋子。
“这些钱由我亲自保管,你们也甭想琢磨我藏在哪儿,反正是在最安全也是最隐蔽的地方。账本由盼儿保管,梅花你懂算术,每个月定期来我这儿支取日常开销,由你安排人出庵采购。”
徐茵提拔了个扎裤尼上来,名叫赵梅花,小时候家境不错,学过算术、背过诗文,后来家道中落,她随父母来海城投奔亲戚,刚下码头就卷入了一起枪战,父母当场死亡,她被外出化缘的老扎裤尼救回庵堂,从此成了庵里的一员。
但因为她性格文静内敛话不多,经常受师姑们的欺负,譬如唤她给她们洗脚,洗一半拿洗脚水撩她的脸,然后取笑她长得丑,譬如到了掌灯时间,让她头顶蜡烛给她们照明,再譬如刚刚,被主持师姑挑刺说茶水烫,让人送来一壶刚烧滚的热茶,喝令她顶着滚烫茶水站一炷香时间……而她从不吭声反抗。
唯有徐茵看得出来,这姑娘患上了重度抑郁,再不拉她一把,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也许,原文里原身被大帅的原配、小妾联手弄死的时候,药师庵起了一场大火,并非天雷引起而是人为造成的也说不定。
赵梅花没想到新主持会重用她,她愣愣地迎上徐茵鼓励的眼神:“我、我不行。”
“你行的,你算术很好,这事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不过每一笔开销都要记账,每个月月底我会盘查你的分账和盼儿的总账,你俩不嫌麻烦就好。”
其他扎裤尼都羡慕地看着徐盼儿和赵梅花。
徐茵没错过她们的眼神:“好好干,大家都有机会!不过相比能力,我更看重诚信。不精不诚、不能动人。谁要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阳奉阴违、离间同仁,别怪我不客气!”
随后摩挲着下巴看向那群师姑:“你们似乎很不服气?那这样,我给你们一个机会选择自己的路:愿意留下来参与本庵建设的我欢迎;俗缘难了想离开本庵去追求自己的生活,我也不阻拦。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不少是当年被迫与家人分开的,如果想回家,我会给你们发一笔盘缠;不想离开的,就跟着我一起干,用咱们勤劳的双手,把庵堂建设成我们真正的家!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今日踏出庵堂之门者,日后休想再回来。”
“如果选择离开,你真的会给我们盘缠?”方师姑犹豫良久,壮起胆子问。
徐茵头一点:“会。”
心不在这儿,强留也没用,反而搞得人心不齐。
底下响起窸窸窣窣的商讨声,最后站出来七个人,都是容貌清丽、不甘于清贫生活的师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