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
“……我去厂里看看老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沈母忍不住嘟哝:“他会的你又不会,可别帮倒忙才好。”
正要迈出大门的沈南意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门槛绊倒。
“二弟你在这干嘛?”沈东明从外面进来,“对了老三呢,我有点材料上的事找他。”
沈南意只好继续扯谎:“他去厂里了。”
“瞎说!我刚从兵工厂回来,门卫说他今天没去过厂里。”
沈南意望望天,好想找个人分享老三的秘密啊,要不这个人就老大吧?
“老三到底去哪儿了?你也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沈南意胸一挺,但没一会儿又泄了回去,“他、他去徐氏药馆找徐大夫复诊了。”
“复诊?他又受伤了?”
“没,就是老伤口,复发了吧。”
沈南意摸摸鼻子,心说别问了,再问我可兜不住了,我要分享这个秘密了。
好在沈东明确实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碎碎念了他一通:“你一直跟着老三做事,好歹多关心他一点,去复诊怎么能让他自己去?万一大夫有事要交代怎么办?你指望满脑子除了图纸还是图纸的老三记得住医嘱?”
沈南意被唐僧似的老大念得头昏脑胀,心说别的大夫或许不能让老三记住医嘱,但这个大夫一定能。
第1190章 风月女配民国种田(本篇完)
就这样,口嫌体正直的沈南意,认命地给弟弟打了一次又一次掩护。
打到他大姐走出阴霾选择再婚、表妹也从不情不愿相亲到风风光光出嫁;打到黄埔兵工厂再创佳绩、进步机械厂和进步药厂的效益突破过去几年的外汇总收入;打到他和老大都脱离了光棍、婚事提上议程……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沈南意,从筹备婚事的忙碌中抽出身,喊住又要去药师庵后山约会的老三:“你这样等不是办法呀,别到时候我和大哥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还在原地踏步。”
沈西瑾淡淡地瞥了他二哥一眼,那眼神好似再说:皇帝不急太监急。
气得沈南意跳脚发誓:“以后再不帮你打掩护了!谁帮谁是小狗!”
“……”
幼稚!
沈南意嘴上嚷嚷着谁再帮谁是小狗,然而每次遇到家人问起弟弟的去向,又自觉地替他打起掩护。
而沈西瑾,面上淡定,心里其实也不是不着急。
过完年三十了——搁旧社会能当爷爷了,连个媳妇还在等。
夏至这天,和徐茵在后山山顶吹风赏景,一边削着山上摘的青苹果一边问:“听说新生佛缘深厚,小小年纪就能诵经、做法事,论起佛法也头头是道,你是不是想培养他继承你的衣钵?”
徐茵差点被他喂到嘴里的苹果肉噎到:“你想多了!男女有别,他就算出家也是做和尚,这里是尼姑庵。”
“不是说佛祖眼里无性别、佛门弟子无男女吗?”
“……”
懂得不少嘛!
看来最近这方面功课做了不少。
徐茵嚼着酸酸涩涩的青苹果看向他。
青苹果这么酸,他也摘来吃,可见想表达什么。
“你是不是不想等了?”
口是心非瑾:“……不,我能等。”
徐茵噗嗤笑:“我本来想说,你等了我这么多年,要是不想等了,我早点安排移交主持的交接棒,但既然你还能等,那我……”
“你说得对,我不想等了!一分一秒都不想等了!”
徐茵被他打断,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西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脸越贴越近,似乎想做点什么,最终还是伸手盖住了她的眼,叹息一声:“别这么笑,我会忍不住。”
“可以不忍。”
沈西瑾抬手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说得轻巧!你现在什么身份你心里没数吗?”
徐茵还是挺佩服他的定力的。
不过想想两人的岁数的确不小了,过完年,他三十一、她二十七,便是放到后世也算晚婚了,何况是当下。
“我没有敷衍你,这几年我一直在安排,药师庵打算交给清缘,药厂由小吴接管、药馆有丰碌打理我都很放心,唯独机械厂始终没想好,你这里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没有?”
沈西瑾沉吟道:“老吴的儿子能力还可以。”
“行!明天找他谈谈。”
徐茵伸了个懒腰,终于能卸下肩上的担子做自己了,感觉好轻松。
“都交出去了,以后有什么打算?”沈西瑾替她正了正风帽。
“那可多了!游五湖四海、览大江南北,累了就回到这里,圈一块地建世外桃源。”徐茵指指悬崖下边的山谷,“这里风景秀丽、土壤肥沃,种种草药种种花,过几年说不定还能带动周边的村庄富起来。”
“嗯,我陪你。”
徐茵闻言,朝他笑了笑,主动握上他的手。
沈西瑾愣了一下,旋即与她十指相扣。
山风猎猎,将两人的衣袍吹到一起,于这秀丽河山融成一景……
……
若干年后——
“听说没有,城南的尼姑庵被整顿了!听说是有人用街上的公用电话举报到扫黄办,扫黄办连夜上山,抓了个正着。”
“谁不知道啊,报纸上都登了。真没想到尼姑庵也那么腌臜!啧啧啧,真的没眼看!”
“这话就有点一竿子打翻一整船了,城北的药师庵就很正规、清净。”
“说到底,还是靠主持的管理,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记得解放前,我爹还在拉黄鱼车的时候,经常说有浪荡公子坐他的车去药师庵,后来换了个主持,就没这样的现象了。有一次我记得那个落跑的张大帅的妻侄,带着一群人去药师庵找茬,被当时的主持一脚踹下了山脚,乐了我们好久。”
“我也有印象。说起来,那时候的主持是真厉害,而且听说她长得很美,但我每次去拜佛,都不敢抬头看她。”
“我也不敢盯着她看,就怕落得和张大帅姨太侄子一样的下场。”
“哈哈哈!”
“话说她不是挺年轻的吗?怎么不当主持了?现在一直都是清缘师太在管理。”
“不知道啊,也许因为能力强,被调去其他地方当主持了吧。城南尼姑庵的主持要是有她一半能耐,也不会搞得这么乌烟瘴气。”
“你们都不好奇举报的人是谁吗?”
“谁啊?”
“罗四少的老婆!”
“啊?不可能吧!罗四少疼媳妇是出了名的!”
“疼归疼,但男人有几个管得住下半身。这事我跟你说千真万确!罗太太在公用电话亭哭着打电话的时候,我老婆堂妹的妯娌的妈就在那条街上扫落叶。”
“……”
和沈西瑾一起走在人群里的徐茵,听说城南尼姑庵终于被整顿了,心里并不意外,意外的是,给扫黄办打电话举报的人,竟然是原文女主。
吃了一路的瓜,徐茵拼凑出了大致缘由:
原文里为了女主这棵树放弃整座森林的痴情男主罗四少,因为解释不清他经常穿的西服口袋里为何会有一条女人的丝巾,被女主关在了房门外。
罗四少气性上头,表示“你既然如此不信任我、那我就坐实给你看”,约了两个朋友赌气地去了城南尼姑庵。
但他并没有真的做什么,到了那里,也是独坐角落喝闷酒。
但女主不知道啊,见他真去了,气血攻心!好哇!男人果然都是一副德行!曾经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原来都是骗人的!一怒之下打公用电话举报了。
扫黄办早就想整顿城南尼姑庵了,但不知为什么,每次去都会扑空。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又不能对尼姑做什么。没想到这次托罗四少的福,终于可以肃清了。
虽然最后查证:罗四少本人没有参与桃色交易,做了笔录后,被口头教育了一番就放他回家了,但丝巾的事,始终成了两口子之间挥之不去的嫌隙。
之后的很多年,每次两口子闹不愉快,女主就会搬出这件事拿捏罗四少。
导致罗四少对妻子也越来越不耐烦,当初极尽一切追求的红玫瑰最终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
徐茵在这年的年尾,送执意皈依佛门的新生去普云寺、拜入普云寺方丈门下时,听他一直在念《佛说舍利弗悔过经》。
“……”
“南无阿弥陀佛!茵茵姨,罗四少衣服口袋里的丝巾是新生放的,新生知错了,希望菩萨能看在新生悔过的份上,网开一面、原谅新生。”
徐茵十分诧异:“你放的?你为什么……”
“娘告诉过我,如果没有茵茵姨,我娘七年前就带着肚子里的我离开这个人世了。”
“你怪罗四少举报了你爹,间接害你娘被逐出汪家?”
“非也!我俗世的父亲咎由自取,这不怪罗四少。但他不该口出妄语,煽动民众误会我娘。我娘是无辜的,若当年没有茵茵姨出手相救,我娘就会一尸两命,这是他犯口孽欠下的债,新生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等下了地府还会被判拔舌之刑。”
“……”
你小子不会是地府哪个官差转世吧?瞧这一套套的理论。
算了,姐还是送你去寺庙洗洗脑吧,别修佛修出一身戾气。
到了普云寺,徐茵把新生交给了方丈,深深鞠了一躬:“拜托大师了!没事就给他洗洗脑……呃,教他念念经。”
方丈:“……”
沈西瑾先前有事,去了趟兵工厂,忙完开车来普云寺接妻子。
见她敛眉沉思地走出寺院,上前牵住她的手:“还在舍不得新生呢?普云寺离海城不远,想他了随时可以过来看他。”
徐茵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我就是觉得,那小子合该来庙里洗脑,否则他的思想很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