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燕暗暗松了口气,继而主动说:“我替你把门帘拆下来洗洗吧,看着有点脏。”
隔开里外两间的木板墙没有安门,但拉了一道门帘。
门帘和窗帘一样,都是蓝底白花的印染瑕疵布,可能挂上去以后就没拆下来过,看上去灰扑扑的。
陆晓燕两天前搬进来的时候,天公不作美,不是阴天就是小雨,她自己那间屋的窗帘也没拆下来洗。
趁今儿太阳好,两人把门帘、窗帘全都拆下来,抱去水房浆洗。
“我来洗我来洗,你去忙别的吧!”陆晓燕卷起袖子,抢过洗衣盆。
徐茵没跟她争,回到房间,拿了把鸡毛掸出来,掸了掸天花板和墙壁的灰,再把家具擦了擦,把长桌和置物架的腿修了修。
忙完这些,打算把窗户里外两面也都擦一下。
推开窗户,发现屋后是一长溜荒地,长满了茅草,茅草高的都快挡住窗户了,和南窗前整洁的花坛形成鲜明的对比。
“啪!”
她眼明手快地打死了一只大花蚊。
该庆幸此刻还不到盛夏,也庆幸茅草堆里有几株艾草,否则蚊子恐怕更多。
陆晓燕浆好门窗帘,连洗衣盆端回来放在进门处,马上到饭店的营业时间了,她得赶回去上班。
“小徐,你放着不用管,我下午回来洗。”
徐茵抓紧时间问了句:“晓燕姐,我窗户外面的荒地能开出来种点小菜吗?”
“啊?你说后墙根啊?那茅草都快齐人高了,怎么种啊?你有这能耐没问题啊!反正荒着也是荒着。”
有这句话就行。
徐茵等她走后,把浆着的门帘、窗帘拿去水房洗了,晾到楼房和平房之间的晒台上,这里拉了很多晒衣服、被子的绳子。
有的标了记号、有的没标记号。
标了记号的说明有主,不能随便用;没标记号的是以前住户留下的,搬走后就成了公用的了。
徐茵见那些公用的绳子有些磨损了,直接晒毛屑容易沾到帘子,干脆从系统仓库找了一根承重力比较强的新绳子出来,挑了角落两棵间距合适的树,拉了一条。
她力气大,能把绳子绷到最紧,晒重一点的衣物也不会垂下来,拉好后还用短棉绳在上面每隔三十公分系一个活扣,回头晒衣服的时候,把衣架、裤架挂在这些活扣上,即使起大风也不会被吹走或是吹到一起。最后贴上橡皮膏,写上“08”。
把门帘、窗帘晾在刚拉好的绳子上,两头各夹一个夹子,以防被风刮走。
忙完这些,她拿了副镰刀、锄头出来,放下袖子、扎牢裤腿,戴上口罩手套,从厕所和水房那头绕到屋后,把自己房间对出去的那一片茅草咔嚓咔嚓割干净,再用锄头把根刨出来,顺带把地翻松。
她力气大、这些农活又是以前干惯了的,忙完这些花了不到一个小时,杂草除干净了、地也翻松了,见时间还早,提来一桶水,把地浇透,沿窗撒了一把普通常见但驱蚊效果最好的薄荷种子下去。
北窗只有夕阳落山才照得到阳光,夏日炎炎不会直射,适合薄荷生长。
靠院墙那一侧,开了一小畦菜地。
暮春正是播种萝卜、辣椒、黄瓜、茄子的好时节,黄瓜到时候需要搭架子,就选在最靠里侧墙根,往外依次是茄子、萝卜、辣椒。
回头把辣椒移栽到盆里也方便。
忙完后,去水房洗了把脸,打了个盆水回宿舍,往盆里丢了粒细小的热泉炽石,瞬间,冷水成温水,舒舒服服擦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把劳动时穿的衣服拿去洗了。
去晾的时候,发现自己刚拉的绳子被人占了,门帘、窗帘被随意转移到了旁边一条比较松垮的绳子上,边缘都快垂到地面了。
徐茵眯眼看着这一幕,真是什么年代都有爱占便宜的人。
占她绳的人还没走,是个瘦瘦巴巴、刻薄相的中年女人,正在抚平刚晾上的床单。
徐茵走过去:“大婶,这绳子是我拉的,您挂错地方了。”
“你拉的?”对方吊着三角眼鄙夷地打量她一眼,“你说是你的,我还说是我的咧,绳子有名字吗?你倒是唤它一声看它应不应?”
徐茵刚要开口,又走来几个端着洗衣盆的妇女。
“老朱媳妇,你又占别人绳了?”
“呸!我占谁的绳?这是我让老朱新拉的。”对方大言不惭。
徐茵气笑了,索性不理论了,扭头问那几个吃瓜妇女:“婶子们,这些绳子哪些是你们拉的?”
几个妇女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了:
“这条是我家的。”
“这两条我家的。”
“我家是那条。”
徐茵上前,先后给这几条绳子紧了紧,挂上湿衣服也不会往下垂。
几个妇女惊喜地互看一眼,纷纷向徐茵道谢:
“大妹子,看不出来你力气这么大,能把绳子绷得这么紧!”
“我家那口子还说没人能把晾衣绳拉得笔笔挺,今儿下班我非把他拉过来瞅瞅不可。”
徐茵笑笑:“我天生力气大。”
而后走回自己那条绳子,把绑在树上的结略微松了松。
这结是某个小世界跟小瑾同志学的,很少有人会解。
绳子松了点,晾在上面还滴着水的床单差一点点就垂到地面了,惹得那妇女破口大骂,跑到树边想把绳子绷绷紧,可无论怎么费劲,绳索扣子纹丝不动。
徐茵冲她露齿微笑:“看到没?这是我的绳,它虽然不像小狗会汪汪叫,但它的结只有我会解。”
“……”
第1324章 万元户女主的短命堂妹(6)
徐茵一战成名。
这个混合职工院的大部分住户都听说平房区住进了一名不太好惹的小姑娘。
尤其是没上班的家庭主妇,洗菜洗衣服碰到了就聊这天发生的事:
“你们不在场没看到,那小姑娘长得秀秀气气,力气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她拉的晾衣绳,比我家那口子绷得都直。”
“老朱媳妇怕是第一次吃瘪吧?我当时在场,看得我心里可解气了。”
“谁说不是!我们哪个没明里暗里吃过老朱那婆娘的亏?这次轮到她踢到铁板了,哈哈哈!”
“话说回来,那小姑娘哪个单位的?以前没见过嘛,不像是我们粮站的。”
“也不是我们油厂的。”
“听说是红星饭店新招的职工。”
“啥?红星饭店招人了?我咋不知道!早知就让我小妹去了,我小妹待业在家好几个月了,迟迟没落实工作,急死我了。”
“我也没听说,兴许是哪个师傅的家属来顶职的吧。别人我不知道,陆师傅前段时间出了车祸肋骨摔断了几根,听他家亲戚说提前打了退休报告,让他闺女来顶职了。”
“这么说来,这小姑娘也是哪个大师傅的家属了?难怪敢跟老朱媳妇硬刚。”
“她还挺能干的,那天我看到她拎着锄头在北墙根除杂草,好像把她那屋对出去的荒地开成菜地了。”
好几个妇女不信,北墙根那片荒地杂草丛生,原先的走道都被齐人高的茅草挡得没法穿行了,还能种菜?
于是,晒完衣服,一群妇女溜达到了后墙根,这一看发现还真是!
不仅08号宿舍对出去的荒地被开成了齐整的菜地,四周的杂草也被清得差不多了,露出了一条半米宽的走道。
“没想到杂草拔干净以后,这片空地还不小嘛!”
“以前我都不敢来这里,怕有蛇。现在干净多了!”
“这都是那小姑娘一个人干的?”
大伙儿面面相觑,都不敢置信。
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陆晓燕:“小徐,听说你把宿舍后面的杂草全部清干净,开成菜地了?真的假的?”
此刻是非营业时间,徐茵坐在店里削土豆皮。
她顶替的是二厨陆师傅的岗位,说是二厨,其实就是给大厨赵师傅打下手的。
红星饭店共设四名大厨,俩俩轮班,一组早班、一组晚班。和赵师傅搭伙的是洪师傅,两人一个负责炒菜、一个负责面食。
每位大厨配一名副手,店里的职工都管副手叫二厨。
说是二厨,其实就是给大厨打下手的,干的活和普通杂工差不多,主要负责洗洗切切和配菜,顶多在大厨抽不出空的时候,帮忙炒几个菜或是做几碗面。
但有一点和普通杂工不同——哪天大厨要是调走了,二厨是有机会填补大厨空缺的。
徐茵来到这里两天了,身为赵师傅这一组的二厨,干的活大差不差——不是削土豆皮、切土豆丝、洗菜、配菜,就是在赵师傅胳膊酸的时候,接替他炒几个简单的素菜。
赵师傅在她炒菜的时候,会去后巷抽一支烟,所以没看到她颠锅的娴熟度。
不过她切的丝,得到了赵师傅的夸赞,说她有干这一行的潜力。
至于炒出来的土豆丝、素三鲜等素菜味道好不好,只要顾客不闹事就不在他关心范围之内。
这年头的国营饭店都一样,大厨也好、二厨、杂工也罢,领的都是分级工资,饭店生意好不好、顾客多不多,跟他们关系不大。相反,顾客多他们就得忙,不见得高兴。
这个月赵师傅上的是早班,早上五点到店里,下午一点下班,徐茵作为他的二厨,自然也是五点上班、下午一点下班。
收工早,闲着也是闲着,她就在屋后料理菜地时,顺便把周围的茅草除了。
除着除着,狗系统给她发布额外任务了,居然让她在未来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职工院圈地种花种菜,利用边角落土地越充分,能量点奖励越充沛。
徐茵正在消化任务要求,管后勤的师傅无意间溜达到这一片,看到仿佛焕然一新的后墙根,迭声夸她勤快又能干,还允诺她想种什么随便种,毕竟前几年一直荒着,也没见人去种点啥。
徐茵:“……”
那姐就不客气了。
她把长达四十间宿舍的后院空地,全部开垦出来,窗沿下种薄荷和矮秆波斯菊;靠墙根搭起竹架子,最东头和最西头各种了两株葡萄,中间区域分别种黄瓜、丝瓜、蒲瓜、长豇豆或是擅长攀墙的扁豆;其余种种萝卜、白菜和辣椒。
陆晓燕这个月上的是晚班,中午十一点上班,要干到晚上七点打烊。
是以,除了中午有两个小时在饭店和徐茵有交集,其他时间两人都是错开的——徐茵上班的时候,她在宿舍睡觉;徐茵下班,她上班。
要不是听晚班师傅提了一嘴,她还不知道同屋的室友刚来两天,就整出了这么大个动静呢。
“你早上四点多就得起来上班,下午回去不睡个午觉,而是泡在荒地上拔草种菜,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