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小颂微哑的声音说:“可以的,我不痛了……我想,服侍你好吗?”
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声音里夹杂着湿漉漉的搅拌声和她满意的喟叹声。
她在那些声音里,用沈岁华从未听过的语气,说了一句他从未想过她会说的话:“怎么上面也会出汁水?”
他神识猛地收回,胸口似郁结了一团气一般,猛地吐出了一口黑红的血。
漆黑的房间里,沈岁华额上是密密的汗水,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从他的妻子口中说出来的话。
他也终于在这一刻相信,他的妻子与一手养大的弟子是如何耳鬓厮磨……
她从未在他的身边发出过那些声音,愉悦的、被满足的。
她总是用一些笨拙的小手段来讨好他,可又很羞怯紧张得不敢发出声音……
难道她在他身边时从来没有快乐过?
第113章 《我选做男主的师母》
宋斐然迷迷糊糊的睡到一半,感觉到后颈凉凉的,一股药膏的气味传过来。
一只手在小心翼翼地为她后颈的疤痕涂药膏。
她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
这样晚了裴颂还没有睡?
药膏涂完,裴颂似乎又下了床。
宋斐然听见炉子打开的声音,她微微睁开眼,看见昏暗房间里单薄的裴颂站在炉子前往里面加了吸湿气的灵草。
外面不知何时下雨了。
她脖颈后药膏清凉,连她自己都忘了的事,裴颂却记得半夜起来替她涂药膏。
赤红灵芝的“小夜灯”微光浮动。
床边婴儿小床上的女儿似乎被惊动了,咿咿呀呀又开始“说话”。
裴颂快步过去竖指“嘘”了一声,就仿佛女儿能听懂一般,随后又笑着将她从小床里抱出来,很小声说:“别吵娘亲,饿了吗?”
她看见裴颂抱着女儿蹑手蹑脚地似乎要去外室,轻轻开口说:“没关系,我醒了。”
裴颂惊讶地抱着女儿转过身来:“把你吵醒了?”
“没有。”她伸出手:“把女儿抱过来吧。”
裴颂抱着女儿过来,将女儿放在了她的身边,伸手又去摸她的后颈:“是痛醒了吗?”
宋斐然抬眼望他,能望见他眼底的难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雨夜他都会比她更难过。
“不痛了。”宋斐然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腕。
女儿咿咿呀呀的睁着眼睛四肢乱蹬,小小的手抓住宋斐然的头发咯咯就笑了。
“你笑什么?”宋斐然被她逗乐了,扭头去看她,她的眼睛在昏暗之中又大又亮,每天精神都大得很,抓到什么都爱往嘴里塞,一高兴就四肢乱蹬,“真像个小螃蟹,怪不得你灵芝舅舅要给你取名叫小螃蟹,你看起来就是只小螃蟹。”
裴颂坐在床边看着膝旁躺着的斐然和女儿,眼底里泛出无限的柔情,这是他的爱人与女儿,她们只是这样躺在他身边随便说些什么,他就幸福得不可思议,幸福得可以原谅这个深恶痛绝的世界。
在几个月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在平凡的某个夜晚,体会到平凡又弥足珍贵的幸福。
他看着她用手指捏捏女儿的脸,看着她嘴巴贴在女儿胖乎乎的手臂上吹气发出“噗噗”声,女儿被逗得四肢乱蹬笑起来,她也笑了,怪声怪气叫女儿:“小螃蟹,小傻子……”
又很喜欢似得在女儿脸颊上亲了一口,叫她:“宝宝。”
裴颂居然有些想哭,伸出手摸了摸宋斐然的脸。
宋斐然笑着扭头看他,听见他也叫了她一声:“宝宝。”
好肉麻的两个字,可宋斐然看见他发红的眼眶。
他低下头来吻她的脸颊,她的额头,她的嘴唇,又叫她:“宝宝。”
宋斐然忽然想起来,就在今夜她回来时,听见灵芝一口一个宝宝地叫女儿,玩笑着说了一句:幸福宝宝,我小时候可没人叫我宝宝。
裴颂在补偿她吗?
她在那吻里含糊的说:“小名就叫小螃蟹,横行霸道……很不错,大名起好听些的……”
“好,都听你的。”裴颂总是什么都听她的,他在吻里变得通红。
“都听吗?”宋斐然喜欢这样的他,情生意动的伸出手:“那不许动。”
她的手故意去碰他胸前松散下来的纱布。
她知道他会害羞,会想躲开。
但他会听话地迫使自己不要动。
果然他只是伸手捂住了女儿的眼睛,声音又哑又低的说:“女儿在……”
宋斐然望着他,却只是伸手抱住了他。
她贴在裴颂的胸口,也贴在裴颂的心上,裴颂轻轻抚摸她的背,低头吻了她蓬松的黑发,她就是他的宝宝,从前她没有的,以后她和女儿会一起拥有。
……
雨越下越大。
沈岁华花了很久才平复乱掉的气息,他睁开眼居然在书桌前看见了宋斐的身影,她穿着单薄的外袍站在书桌前,低着头不怎么高兴地在研磨。
没有点灯的房间里,她的身影那么不真切。
窗外的雨声里,他听见她委屈抱怨的声音:“夫君今夜也不回房吗?可我脖子上的疤疼得睡不着……”
她总这样,雨夜疼,晴天痒,他寻了一箩筐的灵药给她涂,她也要拿着药来找他说:“我不知这药膏怎么用。”
她十分喜欢撒谎,却又拙劣得能被一眼看穿。
小到涂药膏,大到帮着她那个弟弟偷换弟子大会的顺序,只为了让她那个弟弟不要撞上剑术比他高的。
被他发现也只会哭闹、狡辩,从不会真的认错。
这些都是她在娘家被教出来坏毛病。
他试图纠正过她这些坏毛病,可每每训斥她时,她就会哭着诉说她小时候如何可怜,她父亲也总是这样训斥她,她母亲还会打她……
他对她一再心软,一再原谅。
那这次呢?
沈岁华看着书桌边的那道身影问自己,原谅她?成全她?还是……
下一瞬那道身影又消失了。
书房只有他一人,桌上的石墨早已积满灰尘,似乎从他“死”后,他的书房就被锁了起来。
她不曾再来过他的书房,或许……她也从没有想起过他这个夫君。
这样的夜里,沈岁华困惑地想:夫妻十年,难道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情分吗?
他的心神又乱了,没有办法继续留在这书房中,这院子里,起身推门出去,看见暗淡的灵珠光芒在她的卧房里亮着。
她似乎在很低的笑,叫:小螃蟹、小颂……
雨夜太闷了。
沈岁华转身去了寒山。
……
青柳如今又回到了寒山住,他才调息一周天就听见外面的弟子叫了一声:“沈宗主。”
“师兄?”青柳起身拉开门,看见细雨里的沈岁华。
他的修为隔开了细密的雨,但鬓边的发还是被雨水沾湿了。
“师兄怎么这么晚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青柳忙问。
沈岁华却摇摇头,走了进来说:“没事,只是来看看你。”
青柳有些惊讶,“师兄才回来第一夜就不陪师嫂吗?”
这话问出口,他与沈岁华都愣了。
他对上沈岁华审视的目光,心头顿时漏跳了几下,下意识的低下头装出忙碌的样子去倒茶:“是我失言了,我只是觉得师兄离开这半年,师嫂一个人经历了许多,一定很想念你……”
沈岁华看着师弟,也终于明白过来,宋斐与裴颂有染、有孩子之事,青柳不知,万剑宗也还没有人知道?
他心里忽然又在为她开脱:是啊,他突然离开留她一个人应付这么多变故,她是那么一个容易动情之人,当初她才与他见了两面她的祖母就求他娶她,她无比真心的说她见第一面就倾心与他。
他很清楚,她口中的爱慕不是真的爱慕,是她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一块浮木。
这样她会移情裴颂不是再自然不过吗?
难道他当初没有考虑过这些吗?
他考虑过,他深知她的品性、软弱、不坚定,所以他没有将她托付给沈琢羡和其他人,而是托付给了裴颂。
他以为裴颂绝不会对她动心。
他以为裴颂厌恶这个师母,也以为宋斐厌恶裴颂这个弟子,她那时连看到裴颂都会皱眉,都会觉得厌烦……
“师兄是与师嫂生气了吗?”青柳端了茶过来放下,不动声色的观察沈岁华的表情,他隐隐觉得离别这么久,师兄却在第一夜就丢下师嫂,一定是有什么事。
是什么事?万剑宗的事?她让所有弟子修习无上心法的事?可这些白天不都已经解决了吗?
师兄不是这样心胸狭隘之人,为了宗主、更为了苍生,师兄会理解的。
那还能为了什么事?
青柳心中藏着一个煎熬的秘密,他像个鬼祟的贼,在师兄醒来那一刻就惴惴不安。
他甚至想过与师兄坦白,他愿意承受师兄的所有责罚。
可若是他坦白了,宋斐然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师兄?
他不能恩将仇报害了她。
他坐立不安地等着师兄的回答。
沈岁华坐在那里看着漂浮的茶叶,很久才开口说:“青柳,她或许很快就要与我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