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脑子能想到什么!”王明辉气得抓住他脖子:“你以为她能把公司做这么大没脑子吗?还你是觉得她一个女人动了就动了?蠢货!你动她之前没查查她的底吗?一个父母都是赤贫的女人,能靠着一笔遗产做到今天的江城首富,她是一般人吗?”
王明辉才骂完这一句,沈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他老婆的来电。
沈威想挂了,王明辉却觉得这个点来电不对,让他接起来。
沈威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很嘈杂的声音,他老婆很着急地说:“沈威你爸妈带儿子坐飞机去哪儿了?为什么带儿子出国玩这么大的事不和我商量!”
“什么出国玩?我爸妈不是带儿子在老家吗?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沈威满肚子火气。
王明辉在一旁冷笑了一声,疲惫的坐进椅子里对沈威说:“等死吧沈威,你怎么敢得罪她。”
沈威一下子懵了,挂了手机回过来神了,马上就问:“王总,您是说……您的意思是我爸妈和儿子被宋斐然的人带走了?她怎么敢……”
“你试试她敢不敢。”王明辉看向沈威,蠢不可怕,蠢还狂妄才可怕。
沈威这一刻终于知道事态的严重,跪下求说:“王总我真知道错了,我就一个儿子他不能有事啊,求您给我指条路吧!”
王明辉也不想再和这个蠢货多说,叹了一口气说:“当着宋斐然的面杀了那个老赌鬼,自己卸一条胳膊看看她能不能消气。”
“卸一条胳膊……”沈威脸色苍白,傻在了原地,要到这种地步吗?
王明辉却讥讽地笑了一下说:“要是你一条胳膊她能消气你就烧高香吧,不然就拿你这条命换你父母和儿子。”
沈威脑子嗡一声。
……
打雷了吗?
裴颂买完渔具刚进别墅就好像听到了雷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天,漆黑的夜色里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阴沉沉的。
今天不是个出去捕鱼的好天气,怕是晚一点会下雨。
但宋总已经答应了小螃蟹不好言而无信,他打算带上几套雨衣和大伞过去。他把买来的渔具都放在后备箱,又塞了几套雨具,才进了大厅。
阿姨准备了一些果切和水、三明治给裴颂带上,怕小螃蟹玩饿了。
裴颂接过去却没见小螃蟹,只看到了换好休闲装的宋斐然从卧室出来:“宋总,小螃蟹呢?”
“她坐敏敏家的车子先过去了。”宋斐然说:“她等不及你回来着急要去,估计这会儿快到了。”
裴颂笑了:“是我太慢了。”
他带上吃的喝的,和宋斐然一起上了车。
车子行驶出别墅区,朝江城的郊外驶去,车厢里很静,裴颂悄悄看副驾的宋斐然,想播放她喜欢的音乐。
却被她按住了手。
“不听音乐。”宋斐然的声音也很静:“安静的和我独处一会儿。”
她的手指很凉,车窗外路灯飞速掠过。
裴颂突然觉得今晚的她很“柔软”,像是卸下了外壳,坦诚的和他坐在一起,他的心也就跟着变得柔软。
自然而然的握住了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握在一起。
她没有拒绝,反而是握的更紧了一些。
裴颂感觉掌心握着他的一颗心,快速跳动着,又亲密的融化着,他没忍住握起她的手,在她的手指上亲了亲。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这样亲昵的和她在一起过了,这一刻他幸福到有些酸涩。
“别和我生气好吗?”他喉头里噎了好几天的话终于说出了口:“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合格……”
他的家庭,他糟糕的父亲,让他不敢奢望什么,他只想做她和小螃蟹的司机,就这样做一辈子。
他嘴笨的要命,不知道怎么把心里话表达出去,只是吻着她的手指低低说:“我会合格的,会努力合格的。”
宋斐然看向他,想起上个世界裴颂死的时候也说了相似的话。
“我不生气了。”她笑了笑,释怀了一样,有什么好生气呢,一个快死的赌鬼不值得她生气。
她闲聊的又问他:“我很好奇,要是你父亲真的伤害了小螃蟹你会杀了他吗?”
她语气很平淡,裴颂心里却被猛地击了一下,他更紧的握住她的手指说:“会。”
他没有办法去想小螃蟹受到伤害,只是想一想他就觉得崩溃,她那么健康快乐,像一棵蓬勃生长的树,像最炙热的太阳,像森林里刚刚离开山洞的小熊……没有人有资格去伤害她。
所以他又说:“我不会让小螃蟹受到伤害,我一定不会。”
宋斐然握着他的手在昏暗的车中慢慢笑了。
车子驶进崎岖的小路,两排的树木和荒草很高,在夜色下显得格外荒凉。
但穿过这条路是一个垂钓坑和农家乐,夏天的夜里很热闹,在那里捞鱼是安全的。
小螃蟹她们应该已经到了农家乐。
道路两旁的路灯似乎坏了,忽明忽暗,裴颂怕把车刮花了,开的很慢,开了不到十分钟,车子突然震荡了一下停在了原地,车内滴滴响起警报声。
是车胎爆了。
裴颂的眼皮莫名跳起来,在这里爆胎了?是路上的碎玻璃吗?
他看了道路两旁漆黑的树丛,解开安全带对宋斐然说:“你别下车,我去看看。”又说:“我下去后你就先把车门锁好。”
安全第一。
宋斐然点了点头。
裴颂推开车门下车,直接将车门锁了上,才走到车前弯腰去检查轮胎,在看到黄土道路上铺着的阻路钉带时立刻警觉了起来,这是人为放的。
背后一道黑影突然朝他扑过来,裴颂猛地转身扼住那人的喉咙将他“砰”的按在车前盖上,在看清那张脸时整个人愣了一下:“裴军……”
下一秒,腹部骤然刺痛了一下。
他慌忙抓住裴军的手,低头看见裴军手里抓着一把匕首,他拽着裴军的手猛地扭断卸走那把匕首,在裴军剧烈的惨叫声中头晕目眩。
糟了。
他眼前发黑的去看那匕首,这不是普通的匕首,是一把麻醉枪匕首,他中了麻醉剂。
“快来!威哥快快!裴颂放倒了!”裴军握着胳膊翻身对开栽过来的裴颂大喊:“宋礼歌就在车上!”
裴颂撑着车前盖晕眩的几乎要站不住,扭头看见黑漆漆的树丛里走出一群人,各个拿着砍刀,最当前的那个人他认识,是给裴军房贷的沈威。
他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这是裴军联合沈威设的埋伏,要来绑架小螃蟹。
裴军!裴军!
他在天昏地暗中气的发狂,立刻撑着身体去撞开拉车门的裴军,朝车里喊:“别开车门!开车走!去安全的地方报警……”
可不知道是不是车内的宋斐然没听清他的话,她推开了车门,问他:“你没事吧?”
“锁门!”裴颂想把她推进去。
裴军却疯了一样冲过来抱住他,将他死死按在车边:“不想死就别碍事!别挡我财路!”
裴颂盯着他,只觉得陌生,这哪里是他的父亲,这根本连人也不是了。
“威哥快抓人!别让那女的报警!”裴军扭头看向站在车边的宋斐然,丢开裴颂直接冲过去去抢她手里的手机:“敢报警就捅死你!”
“裴军、裴军……”裴颂脑子里的一切在这一刻坍塌,天旋地转,四肢无力,天地都是晃动的,他在晃动中看见裴军疯子一样冲向宋斐然,看见道路两旁拎着刀的人一个个跑过来,他这样的人终究还是连累了宋斐然。
“裴军……”他用尽力气撑起自己,猛地扑向裴军,手里的匕首用力捅入了裴军的腰部。
他已经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裴军的惨叫,他站不住的身体压着裴军倒在地上,又一下捅进去,血喷在他脸上,像小时候很多次挨打流血的感觉,像母亲眼泪落下来的感觉……
他很熟悉这种感觉,他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失去灵魂一般,再一下捅下去……
手忽然被抓了住,有人很大声的叫了他:“裴颂!”
他在漆黑的眩晕中愣了住,是宋斐然的声音,是斐然。
他立刻握住了斐然的手,在昏迷之前用力的推她:“上车,快走快走斐然……”
她不能出事,她和小螃蟹谁也不能受伤害……
可麻醉来的那么快,他来不及保护斐然,一脑袋栽了下去,快走斐然……
血流满了宋斐然双手,她抱住昏过去的裴颂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裴军的血,裴颂满是鲜血的脸栽在她怀里,她的心强所未有的猛烈跳动着。
她忽然想起上个世界裴颂为她当天雷劫死的那一刻,也这样血淋淋的倒在她怀里,紧紧抓着她问:“这次我是不是合格了?”
他没有办法杀了他的师父,所以他杀了自己来护她渡劫成功,来弥补他的“不合格”。
现在,他合格了。
他的父亲倒在黄土路上奄奄一息。
他说到做到了。
宋斐然抱紧他,身体几乎在战栗,就该这样,就该这样的裴颂,爱是疯狂的,偏激的,失去理智的。
做的很好。
血的气味飘荡在快要下雨的夜色里。
几步之前是沈威吓呆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是说他来处决了裴军吗?
“樊勇。”宋斐然抱着裴颂叫了一声。
树丛中猛地闪出一个人,快步冲到了她跟前,戴着黑帽子黑口罩,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在宋斐然要卸下裴颂手里的匕首时,先一步说:“宋总别碰。”
他来,不要留下她的指纹。
樊勇抽走裴颂手里的匕首,擦掉指纹。
“给沈威。”宋斐然抬了抬下巴。
樊勇就快过将匕首递给沈威。
沈威愣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匕首,没等他问,宋斐然就给出指令说:“裴军还没死。”
沈威马上明白过来宋斐然的意思,握着匕首上前抓起奄奄一息的裴军,直接割断了他的喉咙,血溅在他手上,他看着裴军断气才起身走到宋斐然跟前:“宋总,您这口气消了吗?”
宋斐然托着怀里的裴颂抬起眼看沈威:“你说呢?”
沈威低头沉默了两秒,转身从弟兄手里拿过砍刀,手起刀落就砍下了自己的四根手指,硬生生忍着没有喊。
宋斐然看着那些带血的手指慢慢笑了一下,“沈威,你儿子还挺可爱的,听说是你老婆做试管才生下来的,你看,作孽太多老天爷都要你断子绝孙。”
沈威冷汗淋漓捂着流血的手跪着过来,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泪,当真是如雨下:“宋总,宋总您要拿我怎么消气都行,别动孩子和老人行吗?我求您了!我真他妈有眼不识泰山,您觉得手指不够,我这条胳膊……”
他离得太近,臭气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