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当年那些首饰究竟花了她小娘多少家底。
再次抬头盯着铜镜里快要认不出的自己,肖妘强忍着想要毁去这妆容的冲动,又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去江北的官员可有回来的消息?”
“回太后娘娘的话,江北那边还没消息。”
肖妘听见这话,刚刚亮起的眼眸又渐渐暗淡下去了。
江北的人什么时候能南下呢?
肖妘忍不住痴心妄想,若是江北的人来了,她和她的孩子便不再陷入这皇宫里。
到时候、到时候新帝能不能看在他们主动退位的份上带着点心慈,饶了他们母子一命。
哪怕被贬为庶人,又或者被圈禁,总归比现在被人推上这本就不属于自己的高位,每一天战战兢兢、夜不能寐地过着每一天都好啊?
被人收拾打扮了一圈之后,她便去了皇帝那边。
看着还被内宦抱在怀中的皇帝,像是母子血缘的牵引一般,小皇帝看见肖妘的第一眼,便伸着胳膊想要肖妘。
“陛下,我、哀家牵着你可好?”
在周围人不认可的目光下肖妘将抱孩子最后改成了牵着孩子。
一直到了朝会大殿之上,肖妘将孩子放在那宽大、僵硬的龙椅之上,这才恋恋不舍地坐在了龙椅后方,坐在了专门为她设立的垂帘听政的地方。
隔着重重珠帘,肖妘像个泥塑的观音一般坐在那里,神游天外。
朝上由宰相决断一切,她什么也不懂,除了说上一句“一切由宰相决断”别无她语。
反正,真正做决定也不是她。
这般想着,走神的肖妘盯着悄悄爬进大殿门槛的春阳,她忽然想起来又是一年春光好,这马球会是不是又要办起来了?
自打被祁毓纳进府中之后,肖妘已经许久没有参加过外面的宴会了。
好像当年马球会上夺魁已经是前世发生的事情了。
肖妘就这样走神结束了整个朝会。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样走神习惯了,她还能分点神关注了一下今日的朝会。
今日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
“江南这些使者就这么送回去,你不留下来?”
新年不久,在除夕夜宴上被那突如其来的密诏冲击地不知东南西北的江南官员们在祁禯派人刻意提醒下,让他们赶紧离开江北。
站在城门之上,祁禯和梅浅伫立远眺,看着仓惶离开的背影,梅浅转头看向祁禯问了这么一句话。
“"谣言"都传到了江南,不得让这些人回去证实这并非谣言么?”
祁禯回答,梅浅扭头看向祁禯:“我看这些人早在除夕当晚之后就不想离开了。”
祁禯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你看他们一个个舍不得,你要是真要留他们,他们又会做出一副婉拒的模样,再然后……让你再挽留几句,多番拉扯。”
梅浅听了只觉得牙酸:“他们还是麻溜的滚吧。”
“噗”
祁禯和梅浅私下聊得开心,楚暨远远站着不上前打扰,顺道将厉均珩也拦着没给上前。
没上前打扰,倒是让厉均珩看了一场热闹。
“啧!我就说陛下对永宁侯这般特殊肯定有问题,果真……”
厉均珩说着还斜了眼楚暨,问道:“楚大人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久了。”
楚暨淡定回答。
从他被祁禯要求收梅浅为学生,指点梅浅的时候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后面的发展来看,楚暨甚至也有一种庆幸,幸亏自己从世家已经脱离了。
否则站在家族角度上,看着祁禯和梅浅这种一拍即合、心有灵犀的伴侣,他只能称一句“好一对豺狼虎豹,尽干些阴险之事!”
“那他们俩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还有还有,他们俩如今打算怎么办?”
听着厉均珩就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楚暨很想问为什么厉均珩自己去问。
于是,楚暨一句“不知道”就要将厉均珩打发了。
厉均珩被这答案噎得不行,声音都大了几分:“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么?怎么就不知道他们俩怎么在一起了?”
这声音,梅浅和祁禯实在不能装聋了。
二人齐齐看向楚暨和厉均珩。
“启禀陛下,兴安府有急奏。”
楚暨轻咳一声将这事就岔了过去,“佛佑郡主来了奏疏。”
一听是祈翡的消息,梅浅和祁禯这也恢复如常,跟着众人回去,等得知信里什么内容的时候,梅浅瞧着祁禯瞬间被气笑了。
“怎么了?”
梅浅以为是兴安府边境出了问题,“是那什么西戎又搞事了?”
“没有。”祁禯摇摇头,但是他的视线却是一直放在了梅浅身上不曾落下。
被祁禯这个视线看过来,梅浅大约明白了什么。
祈翡估计心里提到了自己。
“佛佑让你去边境帮她和谈。”
“哈?”
梅浅眨眨眼,“我和谈……我会这个?”
梅浅对自己的认知很是清楚。
在桌上和气谈话她可能做不到,但是阴阳怪气她可是会会的!
“她说羊毛主意是你提的,到时候和谈的时候这方面为切入点,你本人在场会更好。”
“啊?”
梅浅觉得就算自己提出了这个计划,难不成旁人都没听懂不成么?
她的计划不难吧?派个人其他人去也差不到哪里吧?
他们朝堂上最不差的就是玩心眼的人。
再说了,她还打算“衣锦还乡”呢!
这时候去兴安府和西戎谈判,岂不是错过春季渡江之事?
梅浅觉得这个北方之行也不是她非去不可,可是祈翡的理由并不止这些。
只是剩下的,只有祁禯这个看了信的本人知道。
于是,最后祁禯还是下旨让梅浅作为谈判使团中的一员去往兴安府北境……
第290章 到达边境(大章嘎嘎嘎嘎)
临了还是要去北境。
梅浅是这批和谈使臣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虽说梅浅有着非来不可的理由,不过她终归不是这次和谈为首的官员。
相反,梅浅此次只需要在关于羊毛贸易那里出来解说,其他的时候都是由旁人发挥的。
此次和谈官员中,为首的便是祁禯的亲舅舅承恩侯厉烨。
这位倒是比世子厉均珩看得更加温文尔雅,难怪老侯爷好好的武将到了儿子这里忽然拐弯成了文官。
不过梅浅想起那位世子爷,看起来又是想继承自己祖父威名了。
“梅大人?”
“诶,抱歉。”
一群人正在讨论即将到来的谈判,梅浅坐在一旁听着,但是这走神的又十分明显。
“关于羊毛贸易那里,梅大人,要是西戎人发现了我们"居心不良"不愿用羊毛置换粮食,又该如何?”
“那可是他们说的不要。”梅浅对此却没有太大的意外,梅浅还做了拍手可惜状,“西戎的百姓知道他们王上的意思么?
打了两年这就各种物资跟不上了,普通牧民能够简单安全得到粮食的方式被他们皇室毁了,那是他们事。”
梅浅这话说完,众人也跟着笑了笑。
“世上终归是目光短浅的人多,你跟他们讲再多的大道理,说什么大局观,最终人们还是会落眼于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不是么?”
西戎民风本来就悍勇,你要是满足不了他们,可别怪他们自己就造反了。
只是梅浅吐槽着西戎的百姓,有些人总觉得梅浅好像在意有所指。
好像自己被骂了呢~
倒是厉烨对于梅浅这样的厉害性子倒是忍不住偷笑,私下里也会以长辈的身份对梅浅多加照顾,有时候也会主动开口帮别人挽留一下梅浅的形象。
他外甥就这么一个要求他还能不应的?
就连他儿子写信回来说祁禯喜欢的人不一般。
不说公事,私事上看着梅浅的性格也与寻常女子不同。
比如,见到祈翡的时候,祈翡兴冲冲老远就朝着梅浅这里扑过来,梅浅也没惊叫没有躲避,同时也张开双臂迎接祈翡。
当着一众目瞪口呆相互贴贴~
太、太不庄重了!
“哎呀!好久不见,这一年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