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浅提了一嘴翠儿,梅老太自然也看向了她,翠儿听见梅浅提到自己也是抬头,她那脸上的疤确实看着吓人,但是对方那清亮的眼眸倒也不像坏人。
不过梅老太却警惕问道:“这丫头靠谱么?别回头也算是那水匪一伙的。”
“放心,她成不了他们一伙的。”
之后梅浅将自己让翠儿砍了那水匪的头的事情一说梅老太吓得直抽气。
连厉柏舟都瞪大了眼睛看向梅浅,他也没想到梅浅这么狠。
“既然有水匪知道了咱们的存在,就不能留活口。
她一个孤女又无处可去,但是她却知道水匪底细,离了我们怕是也活不下去,我心好,给了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梅浅的“心好论”听的众人嘴角直抽抽,尤其是厉柏舟,真当他傻么?
梅浅这么做不外乎是为了试探那个叫翠儿的少女。
若是对方下得去手,那就属于彻底断了自己后路只能跟着梅浅他们。
这时候确实算是梅浅心好接纳了。
若是她下不去手,厉柏舟想着梅浅既然能想出这办法,说不准到时候翠儿和那个晕倒的水匪一个都跑不掉。
翠儿正因为明白,所以动手的时候丝毫没有心慈手软。
这是她的机会,而且像梅浅这样的狠人,不论在什么时候那都是能活的下去的。
翠儿若原先也担惊受怕自己一个人如何活下来,可是现如今梅浅给她这么一个机会,她确实觉得自己是真的有机会活下来的!
“亲娘嘞!浅丫头,你真的让那丫头弄死那个水匪了?”
韩氏先前跑的最快,没有注意梅浅他们在后面干了什么,这一听韩氏看梅浅就跟看见什么鬼似的。
这丫头怎么这么心狠啊?
恍惚中她又想起来她那没人性的老娘兄弟们不也是被梅浅出主意修理了么?
想清了这一点韩氏看向梅浅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敬畏,庆幸着他们是自家人。
“不然呢?等她醒来向其他水匪告知我们的存在?然后赶上来报复咱们?就算人最后真的上来报复,少了一个人就是少了一个战斗力。
那女人扒拉人的狠劲想来大哥是知道的。”
正在不远处摇奖的梅石头一直听见这边的话,见家里人都看向自己,低下头吭哧吭哧不好意思。
“那婆子是难缠……”梅石头讷讷说道。
“那……你叫‘翠儿",你是怎么落到水匪手里的?”
梅老太现在差不多理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便冲着翠儿问了起来。
“家里乘坐的船被水匪盯上了,他们将上船将所有财物抢了,男人和小孩打晕丢下船,女人带走,原来的船也被凿了……”
说起这事的时候翠儿眼眸中闪烁着的全是仇恨的火光。
“我原先跳了河想逃走,结果刚上岸就被抓住了,幸亏他们觉得我丑,没糟蹋也没卖掉,就留着让我干活。
这几日因为他们打探到了运河上经过不少船,出去像春娘那样的不少,人手不够,这才喊了我来做这些事。”
翠儿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梅浅拧眉,想起他们家这几日在江上见到的那些尸体,本以为因为大雨,现在看来说不准还有这水匪干的事情。
“那像如今这般,是否会有水匪寻仇我们?要是在和运河上我们一直划船,他们能否赶上我们?”
梅老太很是关心这个问题,加上梅浅先前又撺掇人让人做这种可怕的事情,她就生怕一个不好惹怒了水匪让他们摸过来寻仇。
翠儿面上也是为难,这一点她也说不准。
“我只听说这运河上下百里都是他们的范围。”翠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按照行船的速度兴许明日就没事了。”
“这百里……都是这一家水匪?”厉柏舟听见眉头紧皱,“如此大的范围,这水匪势力不小啊?”
翠儿先是点头,紧接着她又摇头,她也是被抓来不久,能知道的信息也没有梅浅想象的多。
“我听春娘说是很大的,据说好几百号水匪。”
“怎么可能?”厉柏舟一口否认,梅浅听见他这语气还忍不住朝着对方多看了一眼,就听厉柏舟说道,“运河这里,平时都是有官差和士兵巡逻,守护南来北往的船只。
几百号人口,这样的存在目标可不小了,平日里吃用也是巨大的,若是要满足这些人的胃口,打劫运河来往船只早就会被发现通报,短时间聚起这么多人作乱的话,看起来也不像。”
厉柏舟说了这么多显然是不相信翠儿的说辞,可是翠儿也不像撒谎,哪怕厉柏舟说了这些,翠儿也只道:“我听春娘先前和那些水匪喝酒耍乐时候说过。
说他们人多势众,趁着这次北难,要好好的发上一笔横财……”
翠儿说着眼眶发红,他们那船上那么多人,结果如今就剩下了她一个人来。
“这些杀千刀的水匪!”
听闻他们就是要打这些南下逃难的船只主意,这种落井下石的缺德冒烟的事情,谁听了不难受的要死。
韩氏骂完了,梅老太骂。
可是翠儿说的这些还是没有打消厉柏舟的怀疑,他倒不是怀疑翠儿的来历,只是这么多水匪先前一点消息都没着实匪夷所思……
第45章 会点医术
虽然翠儿暂时被梅浅他们接受了,可是翠儿的活动范围仅限船头和船舱里靠着船头这边的一小部分。
至于其他放着行李和船尾这种放粮食、做饭的地方翠儿是完全不能过去的。
“有想过水匪要是真的来了你要做什么?”
梅浅他们白天弄了不少东西上来,傍晚的时候厉柏舟也是侥幸捞了条鱼,于是乎晚上在梅老太的首肯下他们家开始做起这水鸭子。
不过梅浅又悄悄用了几块芋头和调味的植物和厉柏舟私下交易了半只烤水鸭子。
其他的厉柏舟坚持炖汤,梅浅也没什么话说。
她只要弄那只烤水鸭子换营养液就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真的被寻仇抓到了,那就反抗呗。”
这梅浅也没有什么好点子,不过等会吃完饭,她定是要和她父亲他们换着继续划船的。
最近的水流本身速度就不慢,加上她家更是疯狂划船,要是水匪能赶上来,除非他们是用那种小船,也是多人拼命划船追赶的。
原先梅浅对于水匪放饵子,留记号,等天黑水匪寻来动手,梅浅还纳闷过不怕人跑了么?
于是她还特地问过翠儿,翠儿只道要是别家船都如梅浅家这般,那肯定是怕跑了的。
但是绝大多数划船离开的可没他们家这劲头。
有水流加速,许多船夫平时就掌个舵,不会那么大费力气的。
翠儿家先前乘船就是那样的。
夜里船上的人都休息了,结果就被水匪悄悄摸了上来里应外合给解决了。
“要是真的有几百号那么多人呢?”
“那么多人出来就为了对付我们这点人?
多吃亏啊,就我们家那点粮食,给这些全部人出来一趟做顿饱饭的量都不够。
再说了,翠儿不也说了,他们最近盯着好些大船呢,要是就为了我们那也太得不偿失了,估摸着起来对付我们的人数不多。”
梅浅将和厉柏舟一边烧火做饭一边说起了此事,厉柏舟沉吟了片刻也道:“所以——你是真的信了那人说水匪很多?”
“不知道。”梅浅摇摇头,“总归这么多人的动静朝廷都不管,我操心这个做什么的?”
梅浅每次将这种事推诿给朝廷都不行她也没辙,都能把厉柏舟噎个半死。
此刻梅浅感受到了厉柏舟瞪过来的眼神,梅浅还振振有词地问:
“怎么了?
我说的不是真的吗?
那些当官的都不去管这些水匪,你来问我有什么意见,我哪能有什么意见呢?”
“水匪一多,为祸四方,你不怕?你看现在不就为祸到你的身上了吗?”
“所以呢,该朝廷管的事情非要我们小老百姓自己操心自己解决,那我们年年交的税干什么去了?”
“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梅浅瞥了眼厉柏舟,轻笑一声问道:说“你不会还想调查一下这水匪的来历吧?”
像是被梅浅问中了心事,梅浅扭头朝着炉子里添柴,便道:“容我提醒你一句,我们家一大群人是为了南逃避祸的,而你——你不是急着回京城见你的家里人么?”
梅浅劝他莫要什么事都要插一手。
此刻厉柏舟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言语过失,立刻收敛了自己的态度。
“是我刚才想岔了。”
“无事。”
梅浅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但是她心底可记着呢,她对于厉柏舟这样的表现心里又多了几分猜测。
家里有人当官是一定的,年纪不大满脸忧国忧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天听长辈耳濡目染的。
梅浅想着又沉默干活,二人相对无言。
半晌,厉柏舟忽然问道:“你们……是不是都对朝廷很失望?”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升斗小民没什么意见。”
梅浅这话阴阳怪气,嘴上没意见,语气听着又刻薄的紧。
毕竟见过后世的光明,现如今这般混沌黑暗的世道谁看得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好些话我也只能和你说了……”
厉柏舟年纪轻轻独自在外漂泊,后面还有人追杀,在这船上这几天怕不是他最轻松的日子。
只是日子再轻松,他心中满肚子还是有许多话想要找人倾诉,找来找去,他也没想到最能聊得来的竟然是梅浅。
可是梅浅有时候说话是真的带刺,就是不想搭理自己。
“唉~”梅浅被厉柏舟看得心烦,她放下手里的活叹口气扭头盯着厉柏舟,开口问道:“我问你,当兵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