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成就】和之前林久打出来的那些成就似乎有些差别。说不上来差在哪里,但就是叫人觉得, 有点奇怪。
“我没想到你真的能打通【虐恋情深】板块下的三个成就。”系统说。
众所周知, 爱情也分很多种类。
系统经历过一万个任务,其中总有那么几个不走寻常路的宿主,放着甜甜恋爱不谈,非要搞虐恋情深。
经历得多了以后,系统就专门为这种宿主开辟了一个成就版块, 名字就叫做【虐恋情深】。
基于虐恋路线与甜宠路线之间的差异,这个版块内部的成就和其他成就也存在很大差异。
其中最显著的特征就是, 这个版块的【成就】先针对系统宿主,然后再针对任务目标。
林久这次一口气打通的三个【成就】就属于针对系统宿主的前期成就。
其中, 【患得患失】的正确通关方式, 应当是林久将【患得患失】的情绪鲜明地表现在刘彻面前,从而打出【成就】。
同理, 【刀尖之上】和【盛宠之下】也同样如此。
当初林久勾选这三个【成就】时, 系统诧异得像是看见了一头奔跑的鲸鱼。
因为就算是用脚指头思考,林久也不可能和刘彻虐恋情深吧?那场面也太猎奇了!
林久也确实没和刘彻上演虐恋情深的戏码, 她选择让刘彻单方面虐恋情深。
“你简直是个鬼才啊。”系统说,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绝望。
“我也觉得这三个【成就】打出来得很漂亮。”林久说,似乎全然把系统的话当成了夸奖。
“……”系统无话可说,心想那能不漂亮吗。
【患得患失】,刘彻现在何止患得患失,系统用头发丝想都知道他必然想拉神女的手,怎么可能不想,拉住神女的手就能借助神明的视角俯瞰江山万物。
可他敢来拉吗?方才那短暂片刻的共享视野就已经让他血流不止了。
刘彻是个谨慎的人,短期之内他不会再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他不敢再来拉神女的手。
【刀尖之上】,原本这个成就里的“伤口”是虚指,而换到林久这里——刘彻脸上的血可还没擦干净呢!
而且不仅仅是一道伤口,而是那么多那么多,横亘过刘彻整张面孔,甚至已经超出了【刀尖之上】的范畴,更名为【刀山之上】还要更贴切些。
倘若【成就】也有完成度评级,系统毫不怀疑林久又能拿到一个SSR。
【盛宠之下】,林久这次给刘彻的是前无古人的盛宠,与刘彻方才那片刻的经历相对比,周幽王的烽火戏诸侯都显得拿不出手了。
这一切有什么问题吗?没有任何问题啊!恰恰相反,林久堪称是【虐恋情深】版块开启以来做得最好的宿主,可以去怕教程的那种。
系统又看了刘彻一眼。
他脸上的伤口还在慢慢往外沁血,侍臣急匆匆地跑着出去宣召医官,有侍女小心翼翼地捧着帕子靠近刘彻,试图为他擦去满面的血。
系统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他不能不去想,林久是不是对【虐恋情深】版块的【成就】感兴趣?
仅仅是做了前三个几乎不存在话题度的【成就】,就搞出了这么猎奇的场面。
这版块最后一个【成就】的名字,系统记得可是【火葬场】啊!到那时林久更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个问题很严峻,因为林久实在十分有可能把刘彻塞进火葬场里,物理意义上的那种火葬场。
但系统仅仅只是想了一下就又放下,转而开始关心另一个更为迫切的问题。
“你方才说,你看见了。”系统轻声问林久,“刘彻看见了河图洛书,你看见什么了?”
莫名地他就是很在意这个问题,重复着又问了一遍,“你看见什么了?”
“这么在意,那你跟我一起看啊。”林久说。
她抬起自己的手,缓慢地转动着手腕,姿态纯稚得就像是凝望花苞的小女孩儿。
就在她抬起手腕的同时,虚空中忽然密密麻麻张开了无数只纯白的眼睛!
铃铛声又响起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系统觉得他的视角开始拔高,高到与云天相并列。
他甚至看见一只矫健的鹰从眼前掠过,振翅之际翊羽凛然,黄金一般的瞳孔中,闪烁着尖锐的寒光。
鹰?据说这种猛禽只在北方的寒风中生长。
长安城也算是在北方,可距离有鹰的地方还差了很远吧?
这种一看就野性犹存,不曾被人驯养和赏玩过的鹰,会出现在长安城中吗?有点奇怪啊。
系统脑子里转动着这样的疑问。
下一刻悬在高天上的视角忽然开始下坠,穿过风穿过光穿过鹰羽和云雾,最后轰然坠落在一片细嫩的草叶子上!
系统看见踩在草上的两只马蹄。
从相马的角度讲,这真是两只好马蹄,大如碗口,洁净光亮。
“这里怎么又有马蹄?”系统混乱了。
“稍等,我调整一下角度。”林久说。
然后系统就察觉到视角稍稍往上抬了一下,他看见一些奇怪的,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像一个个小窝窝头,在根部用麻绳系起来,有的大一点,有的小一点。
看起来似乎还有些眼熟,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视角又往下拉了一下,然后似乎是满意了,很久没有再调整。
“我的……”系统近乎是呻吟着说,“你,这……”
他看见马蹄,不是两个马蹄,而是两百个、两千个,甚至更多的马蹄,林立在草原之上。
那些黑色的大小不一的东西,什么窝窝头,那是汉时风行在男子之间的发髻。
今日站在这里的是一支军队!
此时日在中天,天光大亮,卫青骑在马上,站在这支队伍的最前方。
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他没有再往前走,而是静静地骑在马上,期间也并没有参与其他事情。
顺着卫青的视线看过去,能看见站在他对面的没有军队,而只是单枪匹马的一个人。
那人模样很诡异,浑身都裹在一块巨大的羊皮里,头颅微微低垂着,仿佛无力支撑脖颈,羊皮里探出两只枯瘦的手臂。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站在草原上,拦住了卫青所率领的军队。
“原来如此。”林久若有所思地说,“所以这才是神最无法忍受的变动,卫青提前攻打匈奴。”
第60章 在汉武朝做神女
清凉殿上, 神女轻轻转动着手腕,她低头注视着随之晃动的衣袖,铃铛声一声接一声, 细微而持续不断地响起。
刘彻没有转头看神女,他面前摆着十八册无字天书, 他也不低头看,董仲舒已经退下了,他也没抬头看一眼他告退时的礼节。
此刻他似乎什么都不想看, 什么都不想在意, 眼神放空,心神也跟着放空。
柔软的指尖隔着丝帕抚摸过他流血的脸颊, 侍女捧着帕子的手慢慢移动, 要擦拭他眉心的血渍。
刘彻抬手按住了那方在他脸上游移的丝帕。
侍女的手顿住了,她抬眼看了刘彻一眼。
在看清楚君王神色的那一瞬间,本能绕过大脑直接向身体发令,仿佛被蛰了一下,她即刻放开了按在丝帕上的手。
刘彻说, “退下。”
他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在每个人耳边,清凉殿上骤然如同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他的声音不大, 说了一遍之后也不再重复。
清凉殿上,有人跑着去找侍医, 有人以白银的盆盛来温水, 有人焚烧传闻中可用以止血的香草。
在刘彻开口之后,这些人忽然就消失了, 所有侍从全部退下, 清凉殿又变回了往日的岑寂。
偌大宫室中,只有神女端坐其中。神女身边人来人往, 唯独刘彻始终都在。
系统不确定地说,“刘彻这是在撒娇吗?”
嘀嗒,嘀嗒。
仅仅说了两个字,刘彻满脸伤口就又更深地裂开,血一直透过丝绸的手帕,滴落到漆案上,溅起小小的血花。
系统说,“恭喜你打出成就【刻骨铭心】,身上伤口容易消退,心上伤口难以痊愈。”
要什么药膏宣什么侍医,神女留下的伤口,就让神女来治疗我。倘若神女想要这伤口留下——
那就让这伤口留下。
是……这样的意思吗?
“嗯。”林久说,心不在焉,模棱两可。
清凉殿发生的一切都分毫不错地传进她耳朵里,可她一点儿也没有去在意。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衣袖上的铃铛,透过那些晃动的铃铛,看着千里之外的卫青。
卫青那边的场面,看起来有些过于古怪了。
他身后万千士卒,却都在那一人身前止步。
而那人看起来,也并非是健壮到可以以一敌百的武士。
恰恰相反,他装束古怪,瘦弱得可怜,露出来的两条手臂上,布满垂下来的苍老肉皮。
有人驱马上前,一边警惕地看着那个拦在卫青马前的怪人,一边轻轻说,“将军?”
他在问,问卫青缘何在这时停住马蹄。
一人之问,千人万人之问。
在这些奔袭千里要杀人要扬名要以军功封妻荫子的年轻人眼里——不不他们甚至并不将这个怪人放在眼里。
他们以为卫青只要放开缰绳,狂暴的烈马就能在片刻之间踏碎这怪人的一身血肉和骨头。
所以卫青现在是在干什么?他停下了,怎么能停下?
不清楚卫青是怎么做到的至少在此时,他麾下的年轻人看起来都还对他有着信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