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然而又忽然止住,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发生了什么转变。
她的眼神被冰冷覆盖,神情比以往还要淡漠。
她站起身,从腰间拿出了一只玉瓶,而后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看向身边再也不可能醒过来的小人。
“放心吧媪媪,姐姐永远都不会让你抛弃我的。”
玉瓶将地上的小人收进其中。
冥非狠狠地闭了闭眼。
“神明”,你做的,真的太过了。
她猛然抬头看向天空,似乎穿过云层,透过虚空,穿越时空,直直地对上了我的眸子。
那眸光里,含有着无尽的杀机。
——本书完——
第503章 番外一
一个鬼差拎着一袋小笼包,嘴里吧唧吧唧地吃得香甜往地府里走去。
他今天早上刚好出去有趟任务,回来顺路就买了小笼包。
他时刻谨记着自己之前的不幸,再也不敢在店里吃小笼包防止咸菜吃多了口渴了。
并且他这段时间都小心翼翼地,行动之前都提前盯好了,以免遇上那个惹不起的祖宗。
甚至前段时间地府里发生的大事他都没去围观,甚至没敢打听。他总觉得如果自己打听了,可能会变得不幸。
然而今天的小笼包太过香甜,让他一时间有些沉醉其中忘乎所以,忘了提前做侦查了。
“咱们地府的鬼差们还真是辛苦啊,起早出去做任务,早饭还要在路上吃。”
明明是无比空灵悦耳的声音,可听在鬼差的耳里却浑身发毛。
他浑身猛地一颤,手中咬了一口的小笼包就这么掉在地上,委屈地翻滚了几下。
小笼包和鬼差,仿佛两个依依不舍却被强权分离开的苦命鸳鸯,注定了不能在一起。
当然,这都是鬼差自己的脑补。
鬼差看见了身前的黑色裙摆,并不敢抬头直视面前之人的脸,只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见过冥神,请问冥神有何吩咐?”
他总觉得,面前的这个祖宗比之前的那个祖宗好像恐怖多了。
别问,问就是他的直觉。
冥缓缓露出了个笑容,声音里带着丝鼓励:“曾经你受‘我’指挥做了不少事,也算是立了些功劳。如今五殿阎王的位子还空着,我甚是看好你。”
鬼差吓得腿一哆嗦,差点和地上的小笼包来了个亲密接触。
五殿阎王?
那是他这辈子都不敢肖想的位置啊!
他只是个小小的鬼差,哪有那个狗命啊!
人家阴鬼使、拘魂使和妖冥使的人都还没被选中,判官司的人也没上位,哪里就轮得到他来捡便宜了呢?
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冥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掩唇一笑:“你若是不想便算了,我本觉得你与我也算是有几分交情,办事也还算利索,便想提拔你。可你既然顾虑如此之多,我便……”
鬼差一听,大佬居然说跟自己有几分交情,还这么看好自己,瞬间激动得热泪盈眶。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直兢兢业业打拼的小职员拼了好几年都还是小职员,可突然有一天领导说他一直都把小职员的努力看在眼里,并且一下子要越过组长和主管的层级,直接提拔他做公司经理的感觉。
他立即大声道:“我愿意,我愿意!为了冥神,我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冥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定不会辜负我的看重,去吧,先去判官司,我已经和他们提前打过招呼了。”
鬼差此时也顾不得那个跟他“生死相依”的半拉包子了,乐得屁颠屁颠地跑去判官司了。
这是他第一次笑着进判官司的。
想来,以后他应该再也不会挨判官的骂了吧。
冥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慢慢消失。
如此,她那一魄给她牵扯下的这番因果才算是全都了了。
想要成神,就不能有因果缠身。
回到了宫殿内,冥指尖汇聚力量往空中一弹,一朵水月镜花便乍然开放在半空中。
画面里,赫然显示着冥非正在做着一个个任务,一点一点地积攒着灵魂之力。
冥突然勾了勾唇角,那笑容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从你叛逃之时起,我便舍弃了我的名‘非’字。你是冥非,便只是冥非。即便你的存在,原本就是个错误,但……”
她从袖口拿出一团白色的核桃般大小的光团,光团正闪着微弱的光芒。
“她既然为你做到如此,我又有何不能放你一马。”
“不过是你先遇到了她而已,呵。”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还差点害死了她。你可知道你对上的是方圆之外的存在,就连我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你又怎可能逃得掉?”
说着,冥忽然止住,又摇头道:“你本来就是个异数,这倒还真的说不准。”
她不再去想那些,拍了拍手中的光团:“罢了,那些与我来说都无甚要紧,左右都是成神以后的事情了。你让我失了一魄,我留下她一魂,这样也算是公平了。”
水月镜花里,冥非面无表情有如一个只知做任务的机器般,做任务,攒积分,做任务,攒积分……
或许从前想要恢复灵魂之力是她想活得更自在,但现在她有了不得不恢复的理由。
她总是觉得,媪媪并没有死,媪媪在等着自己。
但不论如何,她都要替媪媪报仇。
方圆之外的存在?
她知道,不就是创造了自己,创造了整个世界的人吗。
之前她还没有想到,但是现在她已经可以确信,自己应该是某部小说或者是什么影视作品中的主角吧。
因为她不能死,所以她身边的人都要死。
呵,凭什么是作者或者编剧就能肆意编写她们的人生了?
从前她不服规则,不服镜外的自己,不服本体,现在,她也不会服这个看似绝对压制的存在。
便是,走着瞧吧。
第504章 番外二
不知过了多少年,又或许是多少亿年,谁也记不清了。
地府里一片欣欣向荣,秩序井然,该投胎的投胎,该下油锅的下油锅。
一个少女在忘川河边开心地跑着,追逐着散落的零星的灵魂之力,仿佛是在追萤火虫一般。
少女一头白发垂至脚踝,白色烟罗裙笼罩于身,明眸皓齿,仙姿玉色。
正是孟婆。
忽然,一只手在一旁推了她一下,让她身子不平衡,猛地栽到忘川河中去。
“不……”
孟婆惊呼出声,想要呼救,然而昏黄的河水瞬间将她淹没,莫名的力量拖着她往下坠去。
她一向碰不得忘川河水,一旦不小心落入其中,便会往下坠。
从前她从来不敢在河边玩的,可是今天她一时不察,才会……
可那只推了她的手是谁的?
忘川河边,一个一身白衣手持折扇风流倜傥的男子看着河面有些出神。
推了孟婆的人竟是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的眼中有复杂,也有无奈,更多的还是释然。
那个把地府搅得天翻地覆的人拍拍屁股就走了,走之前还给他下了一个任务。时间过得太久,他差点都要把这个任务给忘了。
虽然他不明白那个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但她保住了冥界安平,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你做了什么!”
酆都大帝转过身来,眉眼平和:“本帝在此看风景,尔有何故?”
平心而论,面前这个人的确无辜,也没做错什么。但世间之事偏偏就是分个先来后到,他既认为先前的是珠玉,那后来的这个,便不过尔尔了。
冥不欲与他多说,想要跳下忘川去捞孟婆,却被酆都大帝用扇子抵住。
“本帝不准你下去。”
冥冷眼看他,嘲讽地道:“你又凭什么拦我?”
酆都大帝看着那与记忆中几乎一般无二的面容,那完全相似的话,历史仿佛又再次在面前重演一般。
可面前之人终究不是她,成不了她。
“他人虽称你一声冥神,但你终究还只是半神。你觉得,在祂看着的情况下,你能打得过我吗?”
冥脸色忽然变得异常难看。
她等着酆都大帝许久,而后才恨恨地甩袖而去。
酆都大帝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若是她,绝对不会露出这番表情,也不会轻易放弃。
他转身再次望向黄沉沉的河面,久久出神,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