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少儿打量卫子夫好半响,确定卫子夫并非玩笑,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卫少儿能够安静些,能够少一些算计。
观卫少儿因利而动的模样,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和人斗起心眼来,她必为他人所牵制。垂下眼眸,卫子夫何尝不心累,然而无法,她的家人如此,她除了想方设法控制局面,提醒他们小心不可妄动外,再无他法!
刘挽不知私底下暗流涌动,随着周岁满,刘挽终于可以迈开她的小短腿走路,一两个月练下来,刘挽成功跑上,别管快或者慢,至少她能追着姐姐卫长公主和表哥霍去病的脚步,不用再让人抱着才能跟他们一道玩!
卫长公主其实挺心疼妹妹的,刘挽总跟着霍去病一起,一醒来跟着霍去病读书识字,明明刘挽话说得不利落,认字什么的,卫长公主也觉得太早!
却不知刘挽巴不得!
啊啊啊,现代学的是简笔字,繁体字能看懂,是华夏人骨子的技能不假,写起来好难!因而刘挽算是半文盲,她肯定得从小学起!
况且,如今教霍去病的人确实都是人才,引经据典,谈古论今,刘挽听得那叫一个精神。
可惜孩子的体力毕竟有限,纵然刘挽有心多学着点,该累的时候也累得撑不住睡了!
这点上,被刘彻早早下过命令,刘挽纯属凑热闹的,只要吵不到他们上课,都别管刘挽要干什么!
对此,刘挽困了睡,醒了又继续回来听课,嗯,一干博士虽然刚开始犯嘀咕,触及刘挽亮闪闪的眼睛,满满都是求知欲,叫他们都说不出刘挽完全是瞎胡闹的话来。
要说孩子他们见多了,六七岁大的孩子都未必能像刘挽一样坐得如此安静的上课,管刘挽才多大点,他们只知道的是,眼前的公主有上进求学之心,他们也不管怎么样,做好他们本职的工作就是。
当然,他们也注意到,霍去病不算一个太能坐得住的人,然而看到刘挽一个周岁刚过不久的孩子都能坐得住的,霍去病再想动,他没好意思。一众博士们学着,兴许可以利用刘挽达到看住霍去病的目的。自然是完全接纳了刘挽一个婴儿蹭课的行为。
霍去病心里也挺犯嘀咕了,他能接受刘挽完全是因为刘挽乖巧不假,可是怎么没有人告诉他,一个婴儿也可以像刘挽一样乖乖的一坐就是小半天,不哭也不闹,要不是因为太小,须得多睡觉,他都怀疑刘挽是不是能坐上一天?
刚开始的霍去病纳闷不矣,私底下捏着刘挽的小胳膊小腿问:“你怎么坐得住?”
刘挽在霍去病捏上她的时候一愣,听见霍去病的嘀咕乐了,为什么坐不住呢?她一个伪儿童怎么可能会坐不住对吧。
答案刘挽知道,万不能告诉霍去病,只甜甜的唤道:“表哥。”
是的呢,在刘挽不遗余力的努力下,她能多说几个字了,不是她不想多说,是说不出来,一说长了得被口水呛死!至于咬字清不清晰,刘挽更不管。
总而言之,无论是对霍去病来说,亦或者刘挽本身,外边的事儿跟他们关系不大。他们两个是该学的学,该练的练,强大自身是为根本。
不过,让刘挽意外无比的是,平阳长公主竟然向刘彻求娶卫长公主。
额,别问刘挽怎么知道的,亲耳听见的。
刘彻喜欢霍去病,刘挽也算极得他心,对于两个孩子,刘彻得闲即让他们到跟前来,刘彻日常考较霍去病,以确定霍去病学习得怎么样。
霍去病很聪明,刘彻从未否认过,然世上的聪明人若只有聪明,路是走不长的。
好在霍去病并没有辜负刘彻的希望,人聪明不错,读书识字练武都十分刻苦。刘挽作为旁观者,算是亲眼得见刘彻瞧着霍去病的目光越来越温和,越来越多的欢喜。
“陛下,教我射箭的人箭法算不上好。不如我舅舅。陛下,不如还是让我舅舅教我吧。”霍去病一向不跟刘彻客气,想要的东西,不满何事,他是张口就说。
“行。只要你好好练,想要什么样的能人朕都给你寻来。”刘彻此话落下,叫霍去病喜笑颜开,刘挽瞧着都有些羡慕妒忌恨了。等她长大了些要是刘彻不这么宠着她要什么给什么,她一定闹!
心情愉悦的刘彻没有意识到刘挽已然摩拳擦掌准备对付他,必让他这个当爹的将来脱一层皮。
平阳长公主就是在此时行来,刘挽别管话说得怎么样,见着长辈必须得见礼。
平阳长公主笑着摸摸刘挽的脸道:“泰永长得真好!”
哎哟,孩子嘛,别太夸,夸得她会不好意思的!
“她啊,调皮得很,一点都不像琦儿。”卫长公主的名字是为刘琦。听听刘彻的语气,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他有多不乐意刘挽那样呢?然而观刘彻的神色,不难看出他眼中的欢喜,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没舍得离开过刘挽。
平阳长公主相对更了解自家的弟弟,“调皮有什么不好的,活泼灵动,哪哪儿都有她的笑容。陛下要是不乐意,我抱家去。”
话说着就要上手抱人,刘彻却更快的道:“朕没说过不好!”
被刘彻抱在怀里的刘挽咯咯直笑,刘彻警惕的瞅着平阳长公主,断然不许她打刘挽的主意。末了不忘回头冲刘挽道:“你想跟姑姑回家?”
啊,刘挽哪怕能回答,必须不能回答。一头埋进刘彻的肩膀,无视之。
刘彻也不理会刘挽,平阳长公主却道:“陛下如今都舍不得,将来等她们长大,总也得舍,与其远嫁外头,不如就近。陛下是知道我的,我素来喜欢琦儿,陛下将琦儿许配给襄儿如何?”
第25章 无能为力
刘挽瞪圆了眼睛,啊啊啊,她姐才五岁,五岁,满打满算的也才四岁,这么早的订婚,是不是过分了?
平阳长公主面带笑容,跟自家弟弟,平阳长公主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况且有些话他们早就说过了,如今不过是定下罢了。
“姐姐没有问过母后?”刘彻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问起平阳长公主时眼中闪过警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为何要问母后?倒是子夫我问过了,子夫说一切由陛下做主。”平阳长公主瞅着专心听他们说话似的刘挽。其实如果不是相对而言卫长公主更合适,她倒想让刘挽成为她的儿媳妇。不过,怕是不成。
平阳长公主并不是非如此不可的,决定后,她可不就速战速决了。
“姐姐想好了?”刘彻看起来似乎对平阳长公主的答案略满意,却也必须要问上一问。
“想了多少年了?若非这些年接连出事,这门亲事我早就想定下了。只是不知陛下肯是不肯?怕不怕我将来为难琦儿?”平阳长公主一副自个儿是恶婆婆的样儿,逗笑了刘彻。
“来日琦儿好与不好,朕不问姐姐,只问朕那外甥。”刘彻可许人也,为难平阳长公主的事他不做,却不是不能问问他的外甥。把人娶回家本就该好好对待,让他的女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日子不好过,他就得问问曹襄是怎么做人丈夫儿子的?
平阳长公主笑了,别管刘彻是不是将来会做出这样的事,平阳长公主要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那陛下是答应了?”平阳长公主心下大喜,依然得讨一句准话。
刘彻颔首道:“姐姐都说了,好些事早年我们都说好的,难道朕会临时改主意?”
平阳长公主喜不自胜,刘挽满脑门子黑线,不是,天啊,地啊,不会吧,她姐在五岁,五岁,刘彻竟然真要将她的婚事定下?
对,平阳长公主不错,刘彻是基于对平阳长公主的信任,才会这么快选择答应这门亲事。然而三代近亲,刘挽急得不行的想提醒提醒刘彻,别乱来行不行,一个闹不好,将来卫长公主一辈子都得苦。
刘挽想开口,却又因为年纪太小不能“懂得”太多而不得不闭嘴。她是想成为妖孽吗?亦或者想要让平阳长公主记恨上她。
三代近亲不能联姻的说辞有没有想过应该怎么样才能说服人?
亲上加亲对于此时的人们来说是一件喜事,她非要拦着,想过自己凭什么敢拦吗?
刘挽感受到一阵浓浓的无力。有些事不知道无法提前去改变,更甚者知道了无能去改变,更让人气闷。
将来她家姐姐怎么办?怎么办?
刘挽无力的低下头,怎么看怎么可怜。
“泰永怎么了?”刘彻刚和自家姐姐定下长女的终身大事,他是认为一件喜事,然而一个转头发现刘挽整个人的精神不太好!刘彻自是莫名,安抚的拍拍刘挽的背,想要确定刘挽到底是好是坏?
莫说此时的刘挽说不长一段话,哪怕她说得到,她敢说出口吗?
亲上加亲,平阳长公主不仅为自己谋,也是为儿子曹襄谋。生在皇家,平阳长公主有着一定的政治修养,也有她的大局观。娶一个公主的意义,她自己本身就是公主,无须旁人提醒她已然知晓。
对于刘彻,同意把女儿嫁给自己的外甥,既因为那是平阳长公主的儿子,也并不仅是如此。曹襄何许人也,那是大汉开国功臣,仅居于丞相萧何之下的曹参之后。开国功臣们当年一跃成为上流,能够存活至今又能活跃于朝堂之上的人,个个都是有本事的。刘彻眼下正大刀阔斧准备改革,一拉一打,好些事由不得刘彻不准备,安抚住平阳长公主,不仅是为了曹家所代表的开国功臣集团,何尝不是为了刘家的人们。
不会有人觉得刘家人不需要安抚吧?
如今的大汉有着诸侯王,虽然都是姓刘,在汉景帝时就有诸侯王发动七国之乱,声势浩大,若非汉景帝刘启调动有度,又有能将相助,天下是谁的不一定了!
况且,淮南王刘安以天降彗星指责刘彻不堪为帝,消息传回长安,刘彻不悦,却也警惕。莫不是谁以为一切都无须理会?任由事态发展,刘彻不会痛失天下?
大好的天下,刘彻终将迎来属于他的时刻。因此,刘彻并不认为一切只须放任不管,一切都会变好。相反,刘彻打定主意要各个击破,所有想要大汉江山,破坏大汉安定的人,他会逐个解决。
想到这儿,刘挽更不敢吱声了!
但凡读过史书,对刘彻有所了解的人一定都知道,刘彻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凡做事必思对大汉江山有利否,谁要是敢危及大汉江山,刘彻定是会第一个出手收拾对方。
她有法子阻止刘彻同意卫长公主和曹襄的婚事?
刘挽被深深的无力感席圈,偏又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刘彻的关心让刘挽拒绝的摇了摇头,刘挽终是没有再怎么样,仅靠在刘彻的肩上。
“泰永不舒服吗?”平阳长公主心愿得以达成,喜上眉梢之余,听到刘彻询问,也伸手摸摸刘挽的头,观察的道:“没有发烫。公主今日吃过什么,用过什么?”
孩子不舒服总有原由,平阳长公主当即转头询问起伺候刘挽的人。
“都是日常用惯的,与往日并无不同。”伺候的人尤其注意到刘彻瞥过他们的目光让他们发寒,连忙跪下答话,生怕怠慢引起刘彻不满。
“去,传太医。”刘彻当即下令,一旁的内侍不敢怠慢,连忙去请。
霍去病在一旁安静的看书,除了刚刚平阳长公主进来,霍去病与之见礼外,在平阳长公主和刘彻说话的功夫,他倒能坐得住。此时听说刘挽或许不舒服,立刻起身道:“泰永。”
喊着人,霍去病已然冲到刘挽面前,巴巴的望着刘挽。刘挽一看人人都急了,赶紧挤出一个笑容,证明自己没事,都不用着急。
刘彻拍拍刘挽的背道:“莫不是着了凉?”
话说已然伸手摸了摸刘挽身上的衣裳,刘挽汗颜,她就是被打击到了,又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无能为力,心里不得劲,又觉得以后没有希望,哪里料想把人吓着了。
卫子夫肚子里有孩子了呢,她万万不能有什么不舒服的,叫卫子夫因她而忧心。
刘彻照旧催促人速速传来太医,为刘挽诊治。
太医自不敢怠慢,来得很快。
可孩子的病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是最难看的。一个太医还不行,刘彻唤了四五个,逐个给刘挽号脉,如此阵势,把刘挽唬得不轻。
她没办法解释了!
“陛下,公主并无异样。”一个个太医看了一圈又一圈,交头接耳的商量老半天,最终给刘彻一个答案。刘彻扫了刘挽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刘挽没精神,甚至他怎么觉得刘挽给人一种强言欢笑的感觉呢?
刘挽能有精神才怪。她不是不知道封建社会没有人权,别觉得生为公主荣华富贵享受不尽,锦衣玉食取用不断。生于权利中心,稍有不慎小命休矣。
也不对,公主有公主的难处,寻常人家谁人不难?
真,刘挽出生那会儿想赶紧换个地方投胎,再不济让她忘记上辈子的一切,没有经历过那些平等,不知道人原来可以那样活,或许她就能成为这个世界其中的一员,不问对错,不会反抗,默默承受。
偏一切无法。而卫长公主的婚事,叫刘挽再一次感受到那种无力。
“你们看看公主的模样,没有异样?”刘彻难得日常得闲身边都跟着霍去病和刘挽,要说了解刘挽半点不虚。素日精神抖擞,满面笑容的女儿,突然没了精气神,又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儿,太医跟他说没事,刘彻能相信没事?
太医们额头渗出一层层的汗,他们号脉确实没有号出个什么来,难道让他们张口说假话?亦或者胡乱给刘挽开药服用?
是药三分毒。刘挽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真要是用药都得小心再小心!
可是,观刘彻的神色,他像是讲理的?
无论如何,药须得开。
“臣等再商量商量。”太医们无法,刘挽的样子不像是没事的,偏他们没看出个所以然。
用药。药须怎么用,怎么样才不至于伤了刘挽的身体?不讨论谁敢开这个口。
偏在这个时候有人慌乱冲进来,颤颤跪下,引得平阳长公主都拧起眉头,不解怎么有人如此冒失。
“陛下,陛下,甘泉宫传来消息,皇后,皇后,皇后中毒了!”平阳长公主的心系于刘挽身上,想着是不是该抱过刘挽哄一哄?
但刘彻抱着刘挽没有让人接手的意思,平阳长公主知晓刘彻习惯刘挽在左右,他对刘挽的上心比之卫长公主这个长女有过之而无不及,然亲眼见到依然让平阳公主惊叹。
刘彻听清来人所言,拧紧眉头问:“你说什么?”
说的什么?内侍颤着声音重复道:“陛下,皇后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