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和表哥?”刘挽虽然是劝了自己, 但不管怎么看都依然觉得不对, 因此顺嘴的一问, 霍去病一把将刘挽转过去道:“我和陛下怎么了?我们要是再不走,陛下又要吃姨母的醋了,到时候莫怪他不放我们走。”
刘挽一听很是以为刘彻做得出这样的事,麻利的一边跑一边道:“表哥言之有理,我们赶紧走,别给父皇反悔的机会。”
刘彻听见了,更听见前面霍去病的那一句,马上大喊道:“你们站住。”
站住是不可能站住的,两人加快脚步的跑,一会儿的功夫没了身影。
刘彻无奈的摇头,也不是真要寻他们麻烦,只是这会儿的刘彻不得不提起心,刘挽十八岁的生辰并没有太远,阴阳家那里的情况刘彻纵然一直让人盯着,也在不时的逼问,他总觉得他们不对。
不成,还得亲自去一趟,问上一问。
比起刘彻关注的是刘挽和霍去病的命,在刘彻下令由刘挽主持科举考试后,整个朝堂都炸了。没办法,不炸都是不可能的事。刘彻是想怎么着?哪怕确实刘挽很好用,再好用也没有这样用的。让一个小娘子主持一个国家的选才之法,像样吗?
有反对的人,也不缺认同的人。
比起让别的人来主持所谓的科举考试,其实刘挽这个提出科举考试的人是更让无数人信服的。因此,有反对的,也有认同的。
论起刘挽的身份,刘挽是大汉长公主,其功天下皆知,其德亦为天下知。这样的人要是都没有资格主持科举考试。来,都说说,他们认为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主持科举考试?满天下的人里,有多少是能比得上刘挽的?
这话别说,一瞬间把无数反对的人的嘴都给堵上了。
刘挽这个人,她是真正相对公平的人,正因如此,才会让无数人对她恨得咬牙切齿,也不得不对她心生佩服。
但凡他们能揪到刘挽一丁点不妥的把柄,早把刘挽拉下马了。
是以,在无数人反对刘彻让刘挽作为主持大汉朝第一次科举考试的人,终是因为拿不出强而有力的反对意见,只能将心中的不满咽下,暗里盘算的是,他们可不可以用别的方式叫刘挽监不了考?
有人提醒很难,刘挽本身武艺高强,身边得力的人不在少数,再加上刘彻又不是傻子,想对付刘挽,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他们先丢了小命。
刘挽上过战场回来之后,但凡见过刘挽的人,都不得不对刘挽身上的杀意生出畏惧,不敢与之争锋。
况且,刘彻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所有人的盘算,也不会不对他们设防,这种情况下对刘挽出手,绝不是明智之举。
其实论起来他们各家读过书的人不在少数。比起他们各家从前世禄世卿,但能传承的无非是长子,科举取才的法子听起来好像对他们不利,实则也不算是完全的不利吧。各家的人,真正有才的人完全可以通过科举考试进入朝堂......
不用说,说出真话的人很快被人骂了下去。
对,没错,他们确实是可以让自家的人都参加科举,但是这样一来不就等同于认同刘挽想出的法子,也觉得刘彻推行的政策没有问题?
反对的人观一个个骂得刘挽相当的高兴,好像他提出的顺势而为却成了世族的叛徒,突然意识到,怪不得刘挽要想办法多揽人才,若是大汉朝是这样的人,大汉朝不出事才怪!
他被骂,被驱赶,挺好的!
以后这种聚集傻子的地方他还是少来。
察举制被人玩得明明白白,世族想方设法的要把自家的人推出去,反正他们之间,今天你举荐我,明天我荐举你,相互之间的举荐,到最后满朝当官的都是自己人。
不是没有人在背地里笑话刘彻,认为刘彻想出这样一个取才的法子,初心是好的,可惜到了下头如何能由得了刘彻?
人才,观其德,观其行。天下能让人看到德行的,只能是上面的人想看到的。
反正刘彻只有一个人,凭他再如何蹦跶,很多事他是做不了的。
底下的人都在高兴刘彻奈何不得他们时,刘挽的科举制提出来了。
很明显无数人都明白这一招不好拆了,所以才会空前的反对。
但是,他们能看到对他们的害处,刘彻自然也是能够看清其中的益处。他们谁想阻止都不可能。因此,别想了,趁一群脑子不正常的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们顺势而为。有本事的人根本不担心朝廷怎么样变,他们只记住一点,他们可以凭本事在朝堂立足,无论朝堂推出怎么样的政策,于他们无伤大雅。
本来已然够愁的卫子夫听闻刘彻又让刘挽主持监考事宜,那简直是要疯了!
可是卫子夫没有办法拒绝,也不可能让刘挽拒绝。
心中焦急的卫子夫没有办法,寻卫青那儿,卫青怕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终是刘嘉同卫子夫道:“母后不用急,科举是为朝廷选拔人才,二姐的威望、德行摆在那儿,确实是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因此才会被父皇钦点委以重用。天下人信服,二姐定会让这场科举成为大汉的榜样,择天下之才为朝廷所用的榜样。您别总想二姐管的事太多,让您心里慌。明面上您知道二姐管的事怕是不及二姐管的事的冰山一角,您再急下去,急出个好歹,二姐不得为您操心?”
说到这儿,刘嘉无奈的道:“我们帮不上二姐的忙,不给二姐添乱总行的对吧?”
卫子夫一眼瞥过刘嘉,刘嘉注意到卫子夫眼神中的诧异,不得不反驳道:“难道在母后的心里我只会吃吃喝喝玩玩?或者见色起义的为难二姐,让二姐为我谋划而已?”
“只是诧异在不知不觉中你也长大了。”卫子夫是真的没有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她都成了外祖母,刘嘉,刘据,变化大得都让她始料未及。
有时候卫子夫都不自然的打量自己,她是不是老了,老得都没能再得那一位仔细看她一眼。
“母后怎么那么说呢,人都会长大。二姐自小老成,让您觉得她好像从来没有变过。我没有二姐的聪明不假,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二姐有二姐的难处,母后也有您的难处,我算是幸运的,我受的风雨和委屈,有二姐为我挡下。”刘嘉说到这里脸上都是笑意,能得刘挽这样一个姐姐极是好。
“我怎么听说你和萧家那位郎君最近闹得不是很愉快。”一说到刘挽为刘嘉挡下所有的风雨,立时间卫子夫想起另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刘挽和萧定的事。
一提及萧家,刘嘉瞬间沉下脸的道:“母后您别管,我有数。萧定以为我是好哄的。哼,我定要让他知道,我这个人心眼小得很。我喜欢他的时候,他自然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可我如今生他的气,可以不再喜欢他,他在我这儿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言尽于此,刘嘉不忘补充道:“自小二姐跟我说过的,只要不做损及大汉的事,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他不能把我摆在最重要的位置,我可以不要他。”
卫子夫!!
“你将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了?”半响缓过来的卫子夫提出疑问,不料刘嘉理直气壮的道:“我是大汉的公主,自然视大汉为重。”
“他以自己的前程,家族为重,并无错。”卫子夫尝试劝说刘嘉不可太不讲理。
“我没有说他错啊,我只是因此而不喜欢他而已。”刘嘉并没有说过萧定有错,但是刘嘉觉得她决定不再去喜欢萧定也没有什么问题。卫子夫傻眼,最终不得不问出一句,“那你现在喜欢谁了?”
本以为不一定能得到答案,偏刘嘉给了,“陈谦啊!”
第417章 人心
“喷!”别说卫子夫为之而震惊, 哪怕是刘挽从卫子夫的口中得到这样一个消息,刚入口的茶都给喷出来了!
“陈谦?是姨母家的陈谦?”刘挽万万没有想到刘嘉突然对陈谦动了心思,满目不可置信。
卫子夫何尝不愁得很,“嘉儿亲口承认, 绝不会假。”
那一天针对萧定干的事儿, 刘挽料到刘嘉会生出不满。
可这少男少女的事, 刘挽本不是一个多懂得的人, 很是以为刘嘉比她会处理,因此刘挽并不多问。反正有需要刘挽帮忙的时候刘嘉定会开口。
结果她听到了什么?
卫子夫能跟刘挽提起此事, 何尝不是在向刘挽求救。
“是啊, 正是陈谦。陈家, 不说谦儿这个孩子不好, 但你姨母那样的性子......”卫子夫是不怎么愿意说人坏话的,可是卫少儿的问题卫子夫比谁都要清楚。
正因如此,卫子夫越发愁了。
刘挽!!!
卫子夫是想到多远的事儿了?
可是,刘嘉是这个意思了?
刘挽扬手打断卫子夫再想下去道:“娘, 我觉得这件事有待考究。我并不认为嘉儿有这个意思。况且, 陈谦长得不如萧定。”
对一个看脸的人来说,让刘嘉选一个不算顶顶好看的人,确定能?
“陈谦只是算不得出众,长得并不差。”卫子夫瞪了刘挽一眼,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刘挽竟然也论起相貌一事。
只能说,陈谦算是相貌中等, 无奈在一群相貌出众的人眼里, 那真算不得好看。
刘嘉喜欢美男, 当年对萧定一见倾心, 缠刘挽一定要把这样的人定为她的夫婿, 如今刘嘉没有向刘挽提及此事,证明刘嘉没有这个意思。她要跟卫子夫讨论的是这样的一件事,并非是陈谦长得好看不好看。
“娘,嘉儿没有提及换夫婿的事,在此之前,您别乱想,也别乱急。或许一切只是您的猜想,未必见得事情像您所担心的发展。”刘挽出言劝说卫子夫,很是以为可能一切都是卫子夫想多了。
卫子夫显得急促的上前,苦口婆心的叮嘱道:“你别太宠嘉儿,看你把她宠成什么样子了。和萧家的婚事既已定下,便是定局。萧家是大汉丞相之后,你如今折腾出许多的事,早已引起无数人的不满,莫要再给嘉儿底气,为人徒增麻烦。这桩婚事不能变。”
这事儿诚然有卫子夫的考量,但同样也不得不说,她也是觉得萧定行事不算大错。
男人有野心,能为自己经营谋划,那并不是错。
刘嘉觉得萧定不看重她,可以为了达到目的委屈了她,因而不想忍,卫子夫既问了刘嘉,刘嘉本身并没有将萧定视为最重要的那个人,怎么能如此苛求于人。
然而刘嘉完全不打算讲理,别管卫子夫怎么的来说,她反正不听。
卫子夫属实没办法,只能想办法把刘嘉的后路给堵住上。对,刘嘉的后路正是刘挽。卫子夫得先拦下刘挽,绝不许刘挽给刘嘉撑腰。
刘挽此时的心情相当的复杂。卫子夫有她的想法,但关系刘嘉一辈子的事,难道不应该听刘嘉的意见?
可是,如果刘嘉现在喜欢的人成陈谦,这件事刘挽必须反对。
一个卫长公主够让她闹心的了,再出一个刘嘉,又是三代近亲,她日子过不过了?
“娘,许是您多心了,嘉儿一向喜欢好看的郎君,陈谦不会的。”刘挽内心不管有多少的想法,明面上一句都不敢提,她还得努力的宽慰卫子夫。
“你记住,无论嘉儿有多大的主意,这件事不能随她。”卫子夫只要刘挽保证不会出手,剩下的事她不担心了。
刘挽没有立刻答应,卫子夫不错眼的盯紧刘挽,明摆着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绝不罢休。
“好好好,我不听嘉儿的,保证不听。”刘挽受到的震惊不亚于卫子夫,她也得缓一缓。况且,刘嘉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但凡真有心,早出手了。
一眼瞥过卫子夫一脸不忧愁,偏又莫可奈何的表情,刘挽连忙宽慰道:“嘉儿不小了,她懂事听话得很,娘不必太过担心。”
闻此言,卫子夫显得有些震惊的望向刘挽,“嘉儿听话?”
怎么能说不听话呢?
卫子夫收获刘挽那十分肯定的表情,知晓刘挽并非在说笑,一口气是半天上不来下不去。
“你但凡少宠她一些,她也不至于......”卫子夫嗔怪起刘挽,刘挽连忙抱住卫子夫的胳膊道:“娘和父皇的心力都放在别的事情上,难免忽略嘉儿,要是连我也不管嘉儿,那嘉儿可怎么办。娘莫说嘉儿的不是,我宠嘉儿,也定能让她好好的,您只管放心。”
一提及他们当父母的顾不上女儿,只能刘挽照顾,卫子夫岂不理亏。
“也罢,确实是我们照顾不周,又怎么能怪你宠她护她。”卫子夫愁是真愁,但也明白,刘挽把刘嘉引导得极好,若非有刘挽在其中,刘嘉会不会比现在更肆意,更张扬无法,卫子夫是万万不敢保证的。
刘挽本意是不想多管刘嘉的,刘嘉到了这个年纪,心之所向,一生所求,未必她不懂。
萧定这个人,怎么说呢?
确实是有本事,但这野心也是不小。
连刘嘉都能利用上的人,可见他的目标之坚定。
朝廷得到这样的人才,自然是莫大的荣幸。嫁给这样的男人嘛,不知是福是祸了。
果然,人在小的时候所窥见的所有模样,都有可能在长大之后完全变了一个样,所以这种时候所不能做的是什么?
定亲不能太早。
刘挽这会儿都在反思,当年是不是不应该过早的将这门亲事定下,以至于让刘嘉陷入婚事的束缚中,想挣扎都难以挣扎开来。
比起刘挽在自我反省当年听刘嘉的话,过早把这门亲事定下,听闻刘挽主持科举一事,无数人蠢蠢欲动。
陈家里头,馆陶大长公主听闻陈四娘的打算,当下一愣,“你确定?”
“原本祖母有心让我入军中,以战功立足,大汉既然有了以军功而立的女侯,将来未必不会再有其他的人。长公主当初是拒绝此事的,怕是那时候的长公主已经生出在大汉推广科举之心。因此长公主才让我们不必着急,等待机会。大汉的第一次科举考试,自打长公主提议以来,陛下一直没有对外宣布,最大的原因莫过于陛下寻不到一个能让他放心将科举事宜交出去,相信能办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