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人家姜娘子这个乡下杀猪女的夫君都来接她了,她们的相公却没一个来接的。
要知道锦乡侯府的赏菊宴可是专门挑了休沐日举办,她们那些在衙门当差的相公今日可都赋闲在家!
有不少或是娘家强势或是本人强势的娘子,决定回家后就跟自己相公算账。
是他家门第比宋家显赫?还是他长得比宋时桉好看?还是腹中比宋时桉更有才华?
所有条件都比不上人家就罢了,待自家娘子也比不上人家,要他们何用?
不晓得自己的到来引起多大风浪的宋时桉负手站在二门处,目光专注而又沉静地注视着打内院出来的女眷,试图在其中寻到姜椿的身影。
把不少女眷看得面色通红,心里小鹿乱撞。
特别是那些未成婚的小娘子,定力不足,害羞些的,走路都发飘,一副摇摇欲坠随时能晕倒的娇弱模样。
“夫君,你来啦!”姜椿的大嗓门突然响起。
正含情脉脉注视着宋时桉的几位小娘子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满腔的柔情霎时烟消云散。
如梦初醒般想起,他可是姜娘子的夫君啊,那个一言不合就对着张娘子跟王娘子拳打脚踢的那个姜娘子!
她们这样娇滴滴的小娘子,只怕还不够她一只手打的。
美男虽好,但脸面更要紧。
风紧扯呼!
众人齐齐走向自家马车,一叠声地催促车夫快走。
姜椿瞧见自己一来,一堆年轻小娘子纷纷作鸟兽散,哼笑了一声:“夫君你可真能招蜂引蝶!”
宋时桉勾了勾唇:“不如娘子能惹是生非。”
姜椿抬手轻推了下他的胸堂,气哼哼道:“我惹是生非?你讲讲道理,分明是张娘子这个程大姑娘的表嫂先说你的是非,我才出面替你教训她的!”
宋时桉握住她的手,轻轻摇晃了几下,轻笑道:“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你惹是生非不对。”
姜椿狐疑地瞪着他:“你不怪我行事鲁莽,在外头败坏宋家的名声?”
宋时桉淡淡道:“娘子又不是那等无事生非的人儿,若是因为顾忌宋家的名声而让娘子你忍气吞声,那这名声要来何用?”
“夫君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姜椿闻言高兴得脸上乐开了花。
不愧是自己写出来的纸片人男神,瞧人家这境界,就是高!
庄氏从内院走出来,一眼就瞧见了自家马车旁的儿子跟儿媳。
俩人你瞪我一下,我斜睨你一眼,你捶我一拳,我拉拉你的小手,正旁若无人地在这里黏糊。
她嘴角抽了抽,先是没好气地瞪了姜椿一眼,都怪这没脸没皮的家伙,生生将自己儿子给带坏了!
又瞪了宋时桉一眼,这没出息经不住引诱的家伙,就差脑门上刻上四个大字“夫纲不振”了。
再想想姜椿今日干的那些糟心事儿,她忍不住捂住心口。
自己早晚要被他俩气死!
还好自己不止一个儿子,老二赶紧回来,到时自己肯定要替他好好挑个名门淑女当媳妇。
可惜她这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她的次子宋时锐以及次子媳妇钟文谨这会子已经到了通州,明儿就能到家了。
第80章
回到宋家后, 庄氏让其他人回去休息,对姜椿道:“你跟我来。”
三太太秋氏眸光闪了闪,想跟去正院看热闹, 被宋时玥挽着胳膊给拉走了。
宋时桉毫不犹豫地抬脚跟上, 母亲跟娘子说话,他听一听怎么了?
宋时音蹑手蹑脚跟在大哥身后。
庄氏没瞧见她, 宋时桉懒得赶她,她就这么死皮赖脸地跟来了正院。
庄氏在正院东次间的罗汉床上坐下, 板着脸问姜椿:“我听人说你把张娘子跟王娘子打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库房那头属于正院的家具已经被全部搬了过来,正房这里已有了往日七八分的气派。
罗汉床下首, 东西两侧各摆了四张紫檀雕花太师椅。
姜椿不用庄氏发话, 就自顾地在东首第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然后笑嘻嘻道:“我是打了她们俩, 谁让她们自己作死, 当着我的面说夫君的坏话!
我要是不叫她们知道知道厉害,往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对我夫君说三道四了!”
庄氏没那么好忽悠,追问道:“她们说桉哥儿什么坏话了?”
姜椿也没瞎编,实事求是回道:“那个张娘子是程大姑娘的表嫂,在那话里话外暗示是夫君退亲另娶旁人, 程大姑娘伤情太过,不愿另嫁他人, 搞得好像她程大姑娘才是受害者一般。
这本也没什么, 我给她撅回去就是了,结果她竟然不知死活地上来推我,把我推了个大趔趄, 脖子都差点闪到。
我姜椿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呢,如何能白吃这亏?
所以我飞起一脚就将丫给踹趴下, 然后‘啪啪’俩耳刮子抽她脸上,接着又对着她的屁股一顿巴掌,把她揍得哭爹喊娘,死了夫君一样嚎叫。”
姜椿说得眉飞色舞,边说还边手舞足蹈,要不是没有合适的工具人,她都想现场给庄氏演示一番了。
庄氏越听头越大,听到最后,直接拿手捂住心口,急促喘息着。
她生怕音姐儿闹得太过,妨碍到宋家的名声,所以直接将自己的大丫鬟珊瑚派到她身边,让珊瑚帮忙盯着点。
谁知道音姐儿那头老老实实,大儿媳妇这头却闹出了幺蛾子,还是这样大的幺蛾子。
竟然直接将张娘子跟王娘子给打了!
王娘子倒罢了,她相公出身不高,如今也只是个六品小官,能去锦乡侯府的赏菊宴,多半是从程家那里得到的请帖。
张娘子的相公孙程远却是实打实的世家大族出身,孙家的大姑奶奶又嫁进了程家这样的显赫家族当了宗妇,让孙家又往上迈了一大步。
姜椿竟然将张娘子给打了,而且从她嘚瑟的话音可以听出,打得还不轻……
“你……”庄氏本想说她几句,结果因为太愤怒,才刚开了个头,就险些背过气去。
唬得珊瑚跟翡翠连忙上前替她拍背顺气。
宋时桉忙劝道:“母亲消消气,别因为这点子小事气坏了自个的身子。”
宋时音附和道:“就是呀,大伯母您消消气,不就是大嫂揍了人嘛,有什么好生气的?
您要是为这点子小事就生气的话,往后只怕还气不过来呢。
毕竟,大嫂可是连自己的亲姑父都敢揍的,揍几个外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什么?你连自己的姑父都揍?”庄氏倒抽一口凉气,险些就这么厥过去。
姜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对啊,我姑父好吃懒做还在外头嫖,对我姑母非打即骂,我看不过眼,就揍了他一顿。
全红叶镇的人都夸我揍得好呢,因为我姑父自打被我揍了后,就乖乖待在家里看铺子,也不去敲寡妇门了,对我姑母也体贴了不少。
我只恨我揍他太晚,不然他还能早点学好呢。”
宋时音撇撇嘴。
是王波想学好吗?
他那是迫于大嫂的银威,没胆子出去鬼混,加上他的狐朋狗友也迫于大嫂银威不敢同他来往,这才不得不窝在家里看铺子。
庄氏:“……”
她姑父确实不成器了些,但她姑父到底是她的长辈,如何也轮不到她一个当侄女的小辈来管教?
简直是太不讲规矩了。
宋时桉见母亲一副震惊模样,淡淡道:“母亲,红叶镇那种小地方,风土人情与跟咱们京城不同,娘子处事并无不妥之处,红叶镇的人都对娘子交口称赞呢。
您若不信的话,只管问三妹妹便是了。”
庄氏当然不信,她抬眼看向宋时音。
宋时音嘴角抽了抽,大哥你撒谎就撒谎,干嘛还要把我拉下水?真是太不地道了!
心里这般想的,嘴上她却立时点头道:“对啊,大嫂在红叶镇乃至红叶县的名声都极好,不管是认识她还是不认识她的,没一个说她坏话的。”
这也不算撒谎,的确没人说大嫂的坏话,因为他们不敢,怕事后被大嫂打上门算账。
庄氏斜了宋时桉一眼,又倒回来斜了宋时音一眼,冷哼一声:“你们兄妹俩就合起伙来蒙骗我,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有露馅的时候。”
姜椿笑嘻嘻道:“那又如何?反正夫君已经是我的人了,生米煮成了熟饭,母亲您忍心拆散我们小夫妻嘛?”
庄氏吐出一口气来,没好气道:“我没那么闲玩棒打鸳鸯的戏码,但是你惹出来的事情,回头被人找上门来,你自己去登门赔礼道歉,别指望我替你出面!”
姜椿哼笑一声:“赔礼道歉?想得美,要说赔礼道歉,也是张氏这个先说我夫君坏话,后手贱先对我动手的罪魁祸首向我道歉!”
不等庄氏开口,她就再次申明自己的立场:“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庄氏:“……”
宋时桉也冷冷道:“先撩者贱,张氏惹到我娘子这个硬茬,被打也是咎由自取。
张家不找上门来就罢了,若是敢找上门来,我倒要先跟他们算算张氏说我坏话的帐!”
宋时音哼笑一声:“来啊,她们家的女眷,来一个嫂子打一个,来一双嫂子打一双!”
姜椿白了宋时音一眼,笑骂道:“你这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是?”
庄氏见他们几个嘻嘻哈哈的,压根就没当一回事,无语道:“张家的女眷找上门来倒算是好的,就怕她们不找来,回头撺掇哪个御史参桉哥儿一本,说他纵容妻子殴打官眷。”
谁知这话竟把宋时桉给逗笑了。
见屋内众人都看过来,他抬袖轻咳一声,收敛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让他们参呗,儿子一个当人赘婿的,还能管到妻主头上不成?就算是皇上,也不能逼儿子这个赘婿倒反天罡?”
庄氏:“……”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没法反驳。
连她都如此,要是这番话被那些朝臣给听见,又该是如何得震惊跟无语,却又半个字都反驳不得?
这么想想,她竟然有些期待了……
但面上她还得维持她当家太太的威严,做出副不耐烦的模样,朝他们几个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累了,需要歪一会儿,你们该做甚做甚去,别在这里吵我了。”